第025章 新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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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薇幾乎是癱坐在了椅子上,她並非膽小之人,一個戚子風揚也威脅不到她分毫,隻是聯想到安粼光的事情,如今的安府似乎陷入某種死循環的絕境,沒了方向。
她喃喃道:“若戚子風揚真的是宮中之人,那……他突然出現在安府的目的,會不會正是為了查老爺之事?”
青墨眼中一抹幽幽的光,表情凝住:“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
穿越前的那個她,關於背叛關於陰謀關於人心的險惡,實在看的太多,自認為已被世間詭譎衝刷到透徹的眼眸,能看得透每一份別有用心。
可和戚子風揚接觸許久,青墨從未覺得他接近安府是帶有某種目的性。
難道,真是因為自己的心早有了包容,便看不見其他了嗎?
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戚子風揚真是宮中人,且身份地位不一般,那他或許能夠幫助安府解除困境,這樣一來,豈不是好事?
青墨唯有盼望著,讓自己一切念想都能成真。
如今的天,安靜極了。
有雪稀稀拉拉落下來,帶來一片純白。
院子裏,還有管家在打掃著,他們眼中均是疑惑,至今還不知安府昨晚究竟遇到何事,隻能盡力將一切恢複原樣。
青墨坐在窗前,翻開一本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轉眼注意力便被外頭的景色吸引了去。
“這天真是越來越冷,小姐,明日我去找幾張窗戶紙糊上,能擋一點風。”茗薇剛從門外回來,一說話便吐出一股白色霧氣。
昨夜的那場混亂將青墨廂房的房門和窗戶都劃出很多個大洞,現在的風呼啦啦全往屋內湧。
這件廂房還是剛裝潢過的,已經非常保暖,青墨想到青梅,她那裏才是真真的窗不擋風,這一個冬天,還不知要如何度過。
在得知青梅裝病的事實後,青墨看她的眼光,便從之前的同屋簷下的陌生人,變成現在同陣營的盟友。
自己身上,似乎也背負著一份青梅寄托的希望。
安府的未來,是腥風血雨,還是蒸蒸日上,都取決於青墨的努力與否。
這真是一份稍一不注意便會壓死人的重擔。
青墨淺淺的歎口氣,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書本,那些她看不太懂的文字,像鬼畫符似的,弄得她一陣陣眼暈。
正當她昏昏沉沉快要睡過去之時,外頭有管家在喊,聲音極大,似乎要把這屋頭的雪給震下來。
“小姐,有人找!”
青墨心裏咯噔一聲,馬上跳下軟椅,連鞋也來不及穿好,便衝了出去,到門口那裏停住。
果然是他!
戚子風揚迎著雪而來,披風衣角落在雪地上,隨著他的腳步拂過,劃出一條條不深的痕跡,他從麵無表情到微帶笑意,一切都從見到青墨那一刻起,有些變化。
濃厚的冬的氣息彌漫在屋內,青墨打了個寒顫。
戚子風揚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撥開青墨擋在眼前的劉海,手心一陣溫暖的氣息朝青墨撲麵而來,她縮了縮肩膀,似乎有些緊張。
“本來覺得時間已晚,不應該來打擾,可是查到真相後,還是迫不及待著想來告訴你,也不知你是否介意。”戚子風揚禮貌的站在門外解釋著,不得到同意不會貿然進屋,盡管他臉上已經浮上一層霧氣,確實有些冷。
“真相?”青墨眼神閃了閃,“你是說昨晚安府突遭襲擊的真相嗎?”
“對。”
“快進來,咱們細細說。”
兩人圍桌而坐,茗薇抬上一壺茶,和青墨交換了一個眼色後,自覺的走出去,替兩人帶上門。
他們有話要說,茗薇知道自己的在場會很不方便。
茶是泡好的,茗薇的手藝一向不錯。
青墨給戚子風揚倒了一杯,笑笑道:“天冷,喝點熱茶會好得多,和你那裏的自然沒法比,在安府,便隻能將就了。”
戚子風揚隻淺淺的抿了一口,“昨晚那群人,是醉香樓賈銘的人。”
“什麽?”青墨生怕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又問了一次。
“是賈銘的人,我今晨從安府出去後,便找到江湖上的好友幫忙調查,很快便查出那群人確是賈銘的手下。”戚子風揚並未過多解釋,隻輕描淡寫將這場血雨腥風用短短幾個字歸納,最後臉上免不了有一絲傷感,“一直把賈銘當作朋友,未曾想到,他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賈銘?
這個結果是青墨沒有想到的,她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疑惑的問:“可是……醉香樓不是被毀了嗎?”
她想不明白,若昨夜那群人真是賈銘的人,以他們那樣的身手,怎能容許醉香樓被毀?難道漠城還有比那群人更厲害的人嗎?
“是,我也是從外頭回來之後,才發現醉香樓……被毀了。”
戚子風揚語氣中有一絲心酸,畢竟那裏是他在漠城的安家之所,也有著不少和青墨一起的回憶。
這種情緒同樣感染到青墨,她伸手握住戚子風揚的手,道:“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索性你並未受牽連,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才好。”
這本是無心的一句安慰,卻讓戚子風揚眼神一變。
兩人一對視,青墨才察覺自己那句話中滿滿的暗示意味,她的臉刷的便紅了,忙縮回手,低下頭不敢看他。
戚子風揚順勢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退走,“我沒事,隻是很多東西毀了,醉香樓在漠城很有名,這次幾乎遭滅門,恐怕是畏罪自縊吧。”
畏罪自縊,青墨明白他的意思,賈銘前一日派人闖入安府,卻被戚子風揚攔截,阻擋這群人的任務,他們麵對失敗,自知會被戚子風揚查出來,幹脆發揚英雄主義,一不做二不休抱著秘密共赴黃泉,也是一種慷慨。
畢竟,隻有死人,才能永保秘密。
青墨皺起眉頭,“可是,賈銘襲擊安府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這話剛問出口,青墨馬上閉緊嘴巴,似乎意識到什麽,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略有些僵硬。
難道……是為了母親庭幀帶來的那副地圖?賈銘也知道了這個秘密嗎?
將這些疑問全都收在心裏,這時的青墨多了一份警惕,臉色慢慢舒然,不讓戚子風揚察覺自己心裏有事。
戚子風揚抬起茶杯抿了口茶,微微抬眼看她,“賈銘既有這樣的舉動,一定是因為安府內有他想要的東西,至於是什麽……恐怕要你去查。”
“安氏隻是普普通通經商的人家,哪裏有什麽秘密,大概,他隻是圖財吧,畢竟安府也算得上是富裕人家。”
青墨胡亂說著,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輕鬆,但那種懼然,還是寫滿在臉上。
戚子風揚如此聰明善於洞察人心之人,怎可能看不出青墨的異樣,隻是他並未點破,隻淡淡道:“幸好現在賈銘已經畏罪自縊,安府起碼可能放心一些,隻是需要防備著,恐有風聲走漏出去,要是再有旁人和賈銘一樣的目的,那安府才是真真危險了。”
青墨身子一抖,他說得對,庭幀的身份是一個隱形炸彈,不知何時就會炸的大家粉身碎骨。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兩人各懷心事。
她居然對自己有所隱藏,不肯說真話,戚子風揚心裏突覺有幾分別扭,看來,還是得用別的手段,讓青墨親口說出她的秘密。
畢竟,縛靈是靠不住的,還是要自己親自來查。
而現在的青墨,心中疑惑更重,眼神偷瞟戚子風揚,看到他眉峰俊然,氣宇不凡,確實不像普通人,其身份究竟有多顯赫,青墨還在猜測。
兩人各懷心事,表麵卻都雲淡風輕。
許久。
黃昏已至,遠處的烏雲黑壓壓欺了過來,陽光早已不複存在,天色漸晚。
戚子風揚仰頭飲盡最後一滴茶,起身道:“青墨小姐,時辰已晚,我該告辭了。”
青墨從沉思中清醒過來,連忙起身,“可醉香樓已毀,現在你要去何處呢?”
戚子風揚淺笑,他的目光掃盡青墨上下每一寸,“我雲遊四海四處為家,天下到處是摯友,借宿一兩人應該不成問題,況且……我今日有個朋友要拜訪,他自宮中而來,停留時日不多,咱們還得聚聚。”
聽聞這話,青墨一怔,腦子裏轟的一聲,說不上是喜是悲。
眼見著戚子風揚一腳已經踏出門外,青墨也顧不得許多,連忙上前拉住他,道:“等一下,戚公子,你說你有朋友是宮中人?”
戚子風揚側轉首,道:“是,多年摯友,你也知道身處宮闈中,要出門一次很是不易,此人本有令牌可以出入自由,卻不曾想,上次和我在醉香樓相聚之時,一時貪杯多喝了點,便將令牌遺失了,至今尚未尋回。”
說到這,他低頭笑,“如此,也是令人懊惱之事。”
這樣說來,青墨在醉香樓那堆廢墟中撿到的令牌的主人,並不是戚子風揚,而是他那個朋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青墨眼前一陣眩暈,已經分不清究竟該相信誰,就連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似乎都不是真相。
那一層屏障一般的東西一直擋在眼前,將發生過的事情調換偽裝,讓人看不透。
一切不過霎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