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做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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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有一種特別的溫暖隔著衣料傳來,薄薄一層,卻極其濃烈。

    青墨張了張嘴,好多話被堵在喉嚨,發不出聲來。

    隻剩心口一陣慌亂。

    戚子風揚微微呼了口氣,拚命用眼神示意青墨,讓她保持冷靜。

    青墨卻把眼神移開,她怎敢直視戚子風揚,每一次的餘光所見都是一場驚心動魄。

    時間仿佛凝固在那一刻,在青墨觸到那衣服之時便定住。

    一秒二秒,漸漸有人察覺出異常。

    戚子風揚輕咳一聲,道:“皇嫂,您可以仔細翻看這衣服,看罷傳給其他人,邊看邊聽我的解釋。”

    青墨接過那衣服緊緊抓在手心裏,點了點頭。

    這衣料不凡,宮內少有,青墨捏了捏,不懂戚子風揚的意思,可盯著那衣服一點上看了許久後,她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件事來,這衣服……似乎是許良娣的,正是那一日生辰宴之時她所穿的那件,也正是落水的那件。

    情況瞬間明朗了起來,看來戚子風揚所謂的證據,正是在這衣服裏。

    可他是如何拿到的這衣服呢?

    一連串的疑問從腦子裏冒出來,青墨抬頭看向戚子風揚,眼神中寫滿疑惑與信任。

    這衣服是許良娣,她自然無比清楚,見那衣服從青墨手中傳向一旁的慕希時,許良娣越發心虛,緊張的幾乎快要落淚,深深的咽了口吐沫,有一種衝過去搶過那衣服的衝動。

    眼見著幾人都看了那衣服一遭,戚子風揚便慢慢向前三步,走到所有目光的中心點,目光清明,緩緩開口:“這衣服來自於許良娣,並非我去偷去搶得來,而是偶然而得。”

    偶然而得?

    這四字太過奇怪,慕希驚訝,扭頭看向青墨,本想與她討論一番,還未張口呢,發覺青墨眼神不同於往日,盯著戚子風揚時有一種別樣的柔情。

    慕希抿了抿唇,沒再開口,心中卻翻江倒海無數情緒,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許良娣這衣服上,滿腦子盡是青墨與戚子風揚,若是以前隻當做沒緣由的猜測,那麽今日的慕希已有些確定,這兩人,私下一定有接觸吧。

    上一次青墨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慕希也不再多想,可……眼見為實,今日所見處處表明這二人的關係並非青墨口中所謂的“幾麵之緣”,究竟是什麽?

    不得而知。

    不知為何心中有幾分酸澀,慕希低下了頭,再也不在意戚子風揚說了什麽話,腦子裏想的都是別的事,心思不知飛向了何處。

    皇後緊皺著眉頭,眼神中已略有幾分不耐煩,她試圖將所有情緒放到臉上來,以此來給戚子風揚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難而退。

    可皇後仍舊是打錯了算盤,明知戚子風揚的性格,卻不知如何做對策。

    “那一日我照例去禦花園閑逛,本想賞花喝酒,卻撞上一個鬼鬼祟祟之人。”戚子風揚如說一個故事一般,語氣起承轉合拿捏得當,眼神看向許良娣,“我私想著是不是賊人或是刺客,便暗中跟了上去。”

    短短兩句話加一個眼神,已把許良娣嚇得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煞白,身子靠向皇後以求依靠。

    氣氛變得有幾分詭異。

    戚子風揚微微一笑,眼神向下一看的同時,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意味。

    “我跟了這人幾百米的距離,後來發覺這人的目的地竟不是禦花園,而隻是從這繞路而行,我也漸漸看清,這人竟然是一個姑娘,一個腳步非常輕的姑娘。”

    說到這,戚子風揚突然抬頭,矛頭直指許良娣,“皇嫂,我記著你宮中有一丫鬟便會輕功吧。”

    許良娣又是一顫,嘴唇哆嗦著這一句話說的含糊不清,“你……你是何意思?我宮中……我宮中的丫鬟……”

    未等說完,戚子風揚打斷了他,也收起方才那說故事一般緩緩而談的語氣,變得嚴肅萬分,一臉正色,語氣鏗鏘有力,“她叫烏憶,父親曾是禦前侍衛,後為保護先皇而亡,女兒便留在宮中做丫鬟,曾是太皇太妃宮中人,太皇太妃去世後便駐守淩秋園,直至遇到你這個新主子,她的武功深得父親遺傳,在女子中數一數二,輕功尤其是,足以做到走路輕而無聲。”

    這一段話講完,許良娣已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癱坐在椅子上。

    整個大堂鴉雀無聲。

    唯有皇後的每天越皺越深,她揉了揉太陽穴,道:“烏憶我也認得,做事非常細心,本來打算讓她到承乾宮來,也正是因許良娣她們入了宮,我才準許烏憶去了淩秋園,這有何不妥嗎?”

    戚子風揚冷笑一聲,“皇後娘娘,您的眼光自然是毒辣的,看人極其準,可若是這人起初與後來有了變化,你恐怕也難得知曉,這丫鬟總是易受主子影響的,原本善良的心,若是遇到了不善之主,也難逃一變,烏憶入了淩秋園之後,你可知她變成了什麽模樣?”

    未等皇後接話,戚子風揚快速繼續道,“我也不知,可那一日,我跟隨烏憶,竟發現了她的鬼鬼祟祟,她竟繞過禦花園,走到了西五門那邊去……”

    他的語氣又快又狠,不給人消化的縫隙,接著道,“令我驚訝之事不止於此,烏憶竟與西五門的侍衛有了勾結,她將一包東西交到侍衛手中,讓侍衛為她扔到宮外去。”

    一語畢,眾人皆驚。

    慕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扔出宮去?那是何物?”

    “正是妹妹手中所抱的這件衣服吧。”青墨在一旁小聲提醒。

    慕希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將這衣服推到眼前,如捧著一個燙手山芋一般,恨不得立馬扔掉。

    “是,皇嫂說的對。”戚子風揚看了青墨一眼,“烏憶前腳走,我後腳便從侍衛手中拿回這包東西,打開一看,是這件衣服,當時我不理解,如此珍貴的麵料所製成的衣服,為何說不要便不要,說扔便扔,難不成是皇嫂家境殷實,不喜歡之物便一定要讓它從眼前徹底消失嗎?”

    話音剛落,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語的天紹齊突然上前來,從慕希手中接過那衣服,身子一轉,一連串幹淨利落的動作,將那衣服打開,徹底展現在眾人麵前。

    戚子風揚微微向後退了步,他的前言已經說完,接下來便是天紹齊登場的時間。

    這輕微的一步,完完全全把慕希的目光吸引了去,慕希盯著戚子風揚一直看,仿佛想從他這無表情的麵孔中看透他的內心。

    拿著衣服的天紹齊顯得信心滿滿,如集市小販一般,揮著衣服展示一圈,道:“大家可有察覺這衣服有何不妥?”

    他在等有人接話,卻等來短暫的沉默。

    難免有幾分失落。

    天紹齊年紀輕,玩心甚重,也總希望得到他人的關注。

    常年生活在四個哥哥的光芒下,他的一切即便是閃閃發亮,也總顯得黯淡。

    今日在沁良娣這裏,他盼著能展現自己的能力,盼著能為沁良娣洗脫冤屈,也盼著能成為她心目中的英雄。

    隻是效果甚微,無人應答。

    心中隻有深深歎一口氣。

    剛要再度開口,突然耳邊有聲音傳來。

    青墨接了話頭,“六弟,方才這衣服在我手中停留許久,我也仔細看過,的確是許妹妹的衣物,可它完完整整幹幹淨淨,我翻看多次,並未發現不妥呀。”

    聽完這話,天紹齊眼神一亮,終於來了時機,他一步上前,聲音洪亮,“正是因為衣服玩完完整整幹幹淨淨,才是它最大的不妥!”

    稍稍停頓後,他接著道,“大家可記得,那一日二位皇嫂落水,認定沁皇嫂是罪魁禍首的證據,便是她指甲中發現的絲線,那絲線來自於許皇嫂的衣服,正是這一件。”

    答案呼之欲出,卻又不甚明朗。

    眾人的心上都繃著一根弦,不敢輕易去彈撥,不知那弦背後的旋律究竟會是悠揚,又或是哀怨。

    最為沉默的,大概要屬千式離。

    他的位置也最是尷尬。

    尚有皇後這一生母坐鎮,下有四個妃子在場,麵前又是兩個弟弟。

    帶有敵意的弟弟,與態度不甚明朗的皇後,矛頭直至皇子妃。

    一切的一切,都令千式離難以開口。

    唯有沉默。

    卻又顯得懦弱不堪。

    尤其在慕希心中,今日的千式離便如那一日,在沁良娣成為眾人靶心站在水漬中間時,那一冷漠至極之人。

    還是他,今日的冷漠同樣來自於他。

    原本已是心寒的慕希,此刻心上再度蒙塵,如死灰般早已泛不起半點漣漪。

    與那熱情澎湃的天紹齊成了鮮明對比。

    “我很是不解,那一日分明從沁皇嫂指甲中發現了絲線,也確認來自於許皇嫂的衣服,當時是路侍衛發現的對吧,路侍衛做事向來小心謹慎不得懷疑,那一日之事令大家深信不疑,也造成今日沁皇嫂於殿內思過的局麵,可我當真是不解,為何絲線出現在了別處,而這衣服卻還是安然無恙沒有半分破損呢!”

    這一句是重中之重。

    天紹齊咬字異常狠辣,將這話準確無誤的一字一句送入每個人的耳朵。

    青墨嘴角揚了揚,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