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兄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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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包程竟然在看著電視打瞌睡。
“怎麽還不睡?”首揚看了沙發上像小女人一樣蜷縮著的彪形大漢,不明白包程怎麽不玩電腦、反倒看起電視來了,要知道,電視對他們這群人來說根本就是個擺設。
“這不等你的嘛!”包程打著大大的嗬欠站起來,將一個東西塞到他手裏,“真是的,黎那家夥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本來上樓找你就是要把這墜兒給你的,結果又自己揣了下來,非要我等著拿給你。要不是看他神情不對勁兒,我才懶得理他!”
瞌睡讓包程沒心思再去八卦,關了電視擺擺手就嗬欠連連回了房間。
首揚看著手裏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佛手,腦子忽然很亂,亂得他有些煩。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讓遊黎這麽生氣。
方書華生氣他能明白,那小子喜歡花卉,可花卉卻為了幫自己而親吻他。如果換成顧知航的話,他決不允許顧知航以任何理由去碰其他人,所以他能理解方書華的生氣。可是遊黎呢?遊黎究竟在氣什麽?
他們之間習慣了直白的交流,所以遊黎的有話不說讓首揚很是反感。
煩亂地坐在沙發裏,首揚將玉佛手隨手扔在茶幾上。
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佛手了,為了讓他能夠隨時把玩,遊黎特地安置出一套大客廳,裏麵擺放的都是他們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佛手。
金銀鑽石,翡翠祖母綠,寶石珍珠……各色各樣的質地應有盡有,滿滿一房間的瑩瑩光華,煞是好看。樂亦曾打趣兒,哪天top混不下去了,光首揚這間“藏寶閣”就足夠他們一群人吃幾輩子。
首揚第一次發覺,遊黎對他真的很縱容。或者說這種縱容可以追溯到九年前和遊黎真正認識的那一天開始。
首揚還記得,那天他在西伯利亞的黑市上搶了一票毒品。他那時候還很單薄,隻能找不起眼的小毒販、癮君子下手。
得手後的首揚照例將搶來的毒品迅速脫售,可還沒等拿著錢走遠,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毒販已經帶了一票人氣勢洶洶地向他衝來。
他那時還不懂俄文,但眼神氣氛是沒有國界的,他一看那陣勢便知道他們是尋仇來了,立刻就跑。
而倒黴的遊黎就是這個時候被他牽扯進來的。
首揚逃得東躲西藏,慌不擇路,最後跑進一條樓宇間的窄道裏,被追殺的毒販前後包抄,而遊黎正躲在這條窄道裏磨著一把半舊的匕首。
毒販們看到另一個黃皮膚少年立刻自動將他們歸為一夥人,不分說由就開始動手。
原本見慣了打鬥場合的遊黎差點被一鐵棍打在頭上,自然被狠狠嚇了一跳。
首揚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跟這二十多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打鬥,一邊衝他冷冷撂出一句話,“既然被惹上了,不想死就動手!”
那時的首揚還是從美國特種兵訓練基地剛出來不久的魔鬼少年——羅禦,陰冷自閉,嗜血毒辣。
而遊黎則是國內黑市上高級散打館買去、供一些“尊貴的客人”消遣玩弄的“陪打”,後來被賣到俄羅斯的黑市充當格鬥場的打手玩物。被首揚連累到的時候,他剛剛拚死逃出格鬥場。
最後的結果很顯然,毒販們輸得很慘,二十多具不知死活的“屍體”橫七豎八。
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渾身是血地癱在地上,卻是好好活著。
首揚的頭上都是血,遊黎的右胳膊已經又疼又腫、抬都抬不起來。
首揚還記得,遊黎當時瞪向自己的眼神淩厲得恨不得吃了他。可那時的他卻絲毫不懂別人的心思,掏出懷裏厚厚一遝鈔票,分一半給遊黎當做補償,轉身就走。
隻是還沒走出去,就聽到遠處大噪的警笛。
比首揚大上幾歲的遊黎自然比首揚反應快得多,蹦起身一拉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出去的首揚,轉身就跑。
終於逃脫了的兩個人後來達成共識,換了一座城市,繼續做搶毒品販賣的交易,不過,他們選擇了一起做。
首揚躺在寬大的沙發裏,柔和的壁燈映在眸底,橘光瀲灩。
好像從他們達成共識之後遊黎就沒對他生過一次氣,不管什麽時候發生什麽事都非常縱容他。再後來,他們遇到了用當時還很爛的催眠術騙遊黎錢的樂亦、結識了帶了幾個兄弟分工販毒的小混混白沛強、救下了任務失敗被組織追殺的花卉、拉攏了集結一群東方不良分子做著偷雞摸狗動作的混混頭目方書華和包程。
top的最初,便是由這麽一群社會最底層的“人渣”靠坑蒙拐騙偷、搶毒品販毒建立起來的。
而身手彪悍、無數次保護兄弟們的首揚自然而然成了眾人心目中的神——不,首揚在top的小弟心目中根本不是神,而是驍悍強大到遇神殺神的魔!
那些充滿鮮血和毒品的記憶如同糜爛的罌粟果實,散發著腥甜**的氣息,揮之不去,丟不掉,棄不掉!
首揚躺在沙發上不知何時才昏沉沉睡去。他睡得並不安穩,腦子裏亂作一團,身體也漸漸一陣陣的發冷。
包程關電視的時候偷懶,直接關了電器開關,所以連同空調也一並關了。
聖彼得堡不比a市,十月份的天氣已經在十度以下,夜裏更是隻有三、四度。客廳慢慢滲透著冷冰冰的寒意,隻在襯衣外披了件外套的首揚迷迷糊糊做著夢,夢裏好像回到了剛偷渡到俄羅斯的那段時間,漫天漫地的冰雪,感受不到一點暖意。
“揚?”一貫早起的花卉一出房間便看到睡在客廳沙發上的首揚,“你怎麽睡在這?”
首揚昏沉沉張開眼,隻覺得頭疼得厲害。
迷糊了一會兒坐起身,才感覺身體又冷又燙,站起來時不由身形都有些晃。腦袋沉沉的不舒服感讓首揚隻想睡覺,白著臉腳下略微發飄地就往自己房間走。
“揚?”
首揚沒回頭,“我困了,別讓他們打攪我。”
有了這句話,果然沒人敢叫首揚起床吃飯。
“姨媽,揚都睡了一整天了,還不叫他起來?”
花卉一副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模樣仔細打磨著圓潤的長指甲,“想被揚教訓就去叫吧,別怪我沒提醒你。”
方書華挨著樂亦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少有的沉默。
樂亦掃了一眼同樣房門緊閉的遊黎房間方向,“黎那家夥吃過飯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他是又怎麽了?”
包程攤攤手,“失戀了唄!”
樂亦翻了他一眼,“他什麽時候沒失戀?”忽然聞到一股刺鼻怪異的味兒,立刻捏著鼻子嫌棄地大叫,“小花你幹什麽?想謀殺啊?!”
花卉不受影響地塗抹著指甲油,“如果能謀殺你倒是更好了。”
“你塗這玩意兒幹嘛?”包程同樣受不了這氣味兒,“花裏胡哨的,你還真當自己是女人了?”
“我不是女人難道你是?”花卉看了看塗得很不錯的左手,然後開始塗右手。
任任何人看,花卉都不可能跟殺手聯係到一起。
她化美豔動人的妝,她穿衣服從來隻穿裙子,而且全是不超過膝蓋的緊身短裙,她的鞋全是十公分以上的尖細高跟鞋,甚至她還留著長長的指甲。
即便不是高貴的千金小姐,花卉也是夜店驚豔四方的女王!不管是哪一個都是讓男人主動拎包伺候著的主兒。可花卉偏偏就是個殺手,而且還是身手與遊黎不分上下、素有“夏娃”之稱的國際恐怖殺手!
一個一舉挑了曾經所屬殺手組織的女人,絕對強悍得讓人不敢把她當女人看。至少在top,除了方書華,在其他人眼中花卉跟他們根本沒什麽區別。
“你這女人,裝再像也隻是一層皮而已!”包程把空調的風調大些。
花卉沒抬頭,“昨天是誰把空調關了?揚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揚?”
包程也一愣,“不會吧?揚睡在了客廳?”
花卉認真地塗著指甲油,“我看他的樣子不太好,不知道是沒休息好還是著涼了。”頓了頓,“如果真的著涼了的話,關空調的人恐怕躲不過黎那一關。”
包程一個哆嗦。
開什麽玩笑?首揚著涼?
如果首揚真的病了的話……包程不敢想他這個罪魁禍首將會受到怎樣的“重刑”!
要知道,最能讓東都“蛀蟲們”兵荒馬亂的大事件絕對非首揚生病莫屬!
樂亦一聽這話立刻站起身,“我去看看。”
花卉繼續語氣平淡地嚇唬著某人,“黎的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上午看到客廳放著的那塊玉佛手,臉色更難看了。如果這個時候撞上他的槍口,絕對有的受。”
包程一想到遊黎那張陰沉的閻王臉,冷汗都要出來了,硬擠出一個笑,“什麽、玉佛手?那塊玉不是在揚那裏嗎?”
“不知道,估計是揚忘記拿了,結果被黎看到後可能又多想了。總之,最好祈禱揚別真的因為空調生病才好。”
包程苦著一張臉,後悔自己怎麽就手賤了那麽一下。
“那家夥竟然把門反鎖了!”樂亦一頭卷發直晃,“我叫了幾聲也沒人理我,揚不會真的感冒發燒燒迷糊了吧?”
包程一聽更急了,直接躥起來,“怎麽可能?揚不可能會感冒!”
“你急什麽?難道說,空調是你關的?”
“不、不是!”包程打死不承認,“我先回去睡了啊!你們聊!”
樂亦翻了個白眼,這不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小花,我想和你談談。”一直沒發話的方書華突然開口。
花卉翹著十根白嫩細長的手指頭等指甲油幹,頭也不抬,“談什麽?”
方書華張了張嘴,沒作聲。
樂亦見狀立刻打了個招呼開溜。
客廳靜了下來,花卉也不看他,細細吹著十根手指頭,動作優雅嫵媚得讓人心癢。
“小花,”方書華明顯皺著眉,略顯嚴肅的模樣倒是比平時看上去穩重多了,“你果真要跟揚一起回國?”
“真正見過瓊布·李的隻有我一個,我不陪揚走一趟誰去?”花卉張著又白又細的手滿意地看著,語氣很是不在意。
“揚喜歡的是顧知航!”
“嗯,我知道,不隻是我,咱們東都現在還有誰不知道?”
“那你還跟去?”
“有關係嗎?”花卉總算轉過頭,似笑非笑掃了他一眼。
淡淡的眼神看在方書華眼裏卻是**裸的嘲弄,讓他忍不住惱火,“卉!揚喜歡的是顧知航!不管是黎還是你都沒機會了!你還巴巴地跟他回國?你……”
“方書華你是**被你外麵那群女人吸幹了嗎?”花卉冷冷打斷他,“你以為強子白死了?你以為揚回國就是為了談戀愛?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自私得眼裏隻有自己?強子真是瞎了眼,竟會把你這種人當兄弟!”
“我……”方書華自知自己說得不妥,卻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當然知道揚回國是為了殺那個叛徒,可是你非要跟過去幹嘛?一個瓊布·李配讓揚放在眼裏?”
“方書華,你的**還真是全被吸幹了!”花卉冷冷勾了勾唇角,站起身,微微嘲諷地睨著他,“我就是非要跟過去,我就是想粘著揚不放,我就是不死心,你能怎麽樣?堵著大門不讓我出去?拿繩子直接栓了囚禁我?方書華,你就是一個自私狹隘、自以為是的混蛋!”
冰寒的高跟鞋聲毫不停留地走遠,方書華緊抿著唇瓣,一張努力隱忍的臉青白冷硬。
他當然明白花卉為什麽陪首揚回國,可是一想到花卉和首揚單獨在一起,他就嫉妒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