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啟很快就適應了人類的新生活。

    “我想要殺死你！”

    這麽說話的人語氣冰冷而平靜，是與話語內容完全不夠搭配的語氣——

    沒錯，那是久遠寺有珠說的。此刻姬啟已經入住了那間恢複意識的時候所在的洋館裏，有著久遠寺邸這樣的名字，還有著“幽靈洋館”這種雅號的住所。

    辛辛苦苦的布置了結界和陷阱，結果卻被活蹦亂跳的天人無心間破壞了，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覺得挺不好受的。

    姬啟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有珠氣不打一處來，抱著自己的書，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姬啟現在也有了新名字，叫久遠寺啟。現在，他是作為久遠寺有珠的使魔而存在於這裏。

    可能是沒有過去記憶的束縛，姬啟多了幾分天人的灑脫和那種無憂無慮的自由感。隻是這調皮搗蛋不嫌事大的性子不知道是從誰那裏學來的，總愛四處亂蹦躂。（某個世界的有頂天上，一個藍頭發的少女打了一個噴嚏）

    姬啟偷偷的用眼睛瞄著有珠，見她沒有心思搭理自己，於是悄悄的變成了一隻小雪貂偷偷的溜到了廚房去。

    有珠心中也有點無奈，姬啟確實是她手上和那個相提並論的使魔，但是，和思維簡單的使魔不一樣，她總無法把這個天人當成一般的使魔。也許是天人的天性，也許是他本人那種特質，讓鐵石心腸的魔女無法把天人當成一個工具。

    這點上從她會生悶氣可以看出來，雖然很生氣，但是卻不是憤怒，而是一種簡單的無奈。

    當然這點本人是不會承認的。

    少年踩著輕快的腳步滑了出來，手上端著一個小盤子，盤子裏是泡紅茶的茶壺和一個小茶杯。姬啟很會泡紅茶，這樣的手藝令他自己都驚訝，因為他完全沒有任何泡過的經驗，這點從第一次泡的十分一般可以看出來。

    “要喝嗎？美味的紅茶哦！”姬啟微笑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年輕拍檔。

    有珠不看他，隻是別過頭去。

    姬啟把盤子放在茶幾上，有點傷腦筋的抓了抓頭發。忽然，他恍然明白了什麽，再次變成一隻雪貂，鑽入了有珠的懷裏。

    “啟！”被這一下子弄得措手不及的有珠剛要發火，看見了可愛小動物的眼神，便強壓下了心頭的火氣，拎著雪貂頸部的皮毛，將它丟到一邊去。雪貂就地一滾，便變回了姬啟，順勢坐在了有珠的對麵。

    少女優雅的往茶杯裏倒茶，之後端起茶杯，小口的抿著。

    “呐，有珠。為什麽要學魔術呢？是喜歡它嗎？”姬啟好奇的問著。

    有珠皺了皺眉毛，似乎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但是天人卻沒能察覺到這一點。

    “我覺得有珠一定是喜歡它的吧，不然，有珠為什麽這麽厲害呢？”姬啟自顧自的說著，“那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有珠意外的看著少年。

    “你這是什麽意思？羨慕我嗎？”有珠不愉快的看著姬啟。

    姬啟坦然的承認了。

    “我感覺很好呢。”姬啟這樣說著。

    “這是在炫耀嗎？”有珠放下茶杯，“勝利的人可是你啊。”

    姬啟臉上呈現出於自己不符合的失落，他低著腦袋，讓人看上去就會覺得心酸：“可是……我沒有自己的過去啊。快樂也好，沉重也好，那份屬於我的重量，我感覺不到啊。”

    “天人不應該是那種拋棄了塵世的重量，換來了自由的飛行的快樂的種族嗎？為什麽你會執著於自己的過去呢？”有珠對於這樣的人很是意外。

    “沒有重量就無法站在大地上了。沒有根基的飄搖著，那不是很悲慘的一件事嗎？也許我也有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卻記不得他們了。也許我也有隻有我才能背負著前進的東西，現在丟掉它們再去走，那不是很狡猾嗎？現在的生活是我渴望的，但是，這不是我的生活啊。”姬啟委屈的很，“我執著於什麽呢？我不知道。”

    “所以就羨慕嗎？”有珠歎了口氣。

    她拍了拍手，讓有珠抬起了腦袋。

    “那是人類的弊病，你不能沾染。”有珠對於人類這個物種似乎天生帶著厭惡，她看著姬啟，說道，“我的過去對於我而言，也不是那麽美好，也不是值得羨慕的事情。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做好我自己嗎？”

    “嗯，現在的你就是你，就以久遠寺啟這個身份生活吧。過去總會有追上你的那天，你不必著急。”有珠平靜的說著，“羨慕的看著別人那是何等低劣的事情，因為你對於別人的感受根本一無所知，就像廉價的同情一樣。那種神態讓人惡心。”

    姬啟歪了歪頭，似乎並不能理解。

    “你之前不是問我是不是十分喜歡魔術嗎？”有珠開口了回答的很是斬釘截鐵，“我不喜歡。這件事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

    撓了撓頭發，單純的天人不能理解為什麽有珠會在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上下這麽大的功夫，然而，大腦裏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智慧卻給了他答案：“因為是人類的原因嗎？”

    有珠沒有生氣，隻是平靜的接受這樣的話語，無奈的說著：“啊，因為魔女，也生活在人類的世界啊。”

    兩個人都沉默了。

    “青子快回來了呢。”有珠若有所指的說著。

    “嗯。”姬啟點頭，再次回複了自己的精神，“這樣無精打采的樣子可不是我的風格！呐，有珠，我不會羨慕你的。”

    少年的話語讓有珠微微抬起了頭。

    姬啟的表示是，平等的看待。不是俯視也不是仰視。

    正如同兩個人的契約一樣。

    不是誰是誰的仆從，而是兩個相對獨立的個體，立下的平等的契約。

    世界是不平等的。

    但是公正是在心裏的。

    姬啟說完這句話後，訝然的看著有珠。

    “怎麽了？”有珠詢問著。

    “剛剛……有珠在笑。”姬啟喃喃道。

    有珠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龐。

    “有珠在笑，好美。”姬啟點點頭。

    少女恢複了冷淡的麵龐，對他說：“做飯去吧。”

    “可是今天該輪到青子做飯去了。”

    “我說讓你做飯去。青子還沒有回來。”

    “哦。”

    姬啟困惑的看了一眼開始埋頭看書的有珠，朝著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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