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槐雪峰上花幸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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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衣一愣,隻覺得葉芷的呼吸熱熱的透過他輕薄的衣衫接觸到他的肌膚,這麽些年,除了他師父之外,他從未和任何女子這麽親密,一時間心中有些慌亂。
這時候,有宮門的守衛攔門,“什麽人?”
沐雲衣不語,正欲伸手從衣襟中拿出溫顏的那塊令牌,可是手臂剛一動,葉芷已經將那塊令牌拿了出來,在眾守衛眼前一亮,聲音深沉,“還不快些讓開!”
看清楚了那個令牌,眾守衛紛紛讓了一條路,跪在兩旁垂首,“是!”
沐雲衣低頭看了一眼將自己的頭緊緊的貼在自己胸口的葉芷一眼,沒有說話,手中馬鞭一揮,兩人迅速踏過宮門,絕塵而去。
出了宮門之後,沐雲衣放慢了馬的速度,將頭上的鬥笠也取了下來,看著葉芷道,“你怎麽知道這塊令牌對那些人有用?”
葉芷再次翻身在馬上做好,背對沐雲衣,“若是沒用,你會在身上多帶一點累贅的東西麽?”
沐雲衣一愣,這個女人……似乎挺了解他的。
葉芷並未將沐雲衣的這塊令牌重新給他,反而是塞進了自己的衣袖,宮中不如槐雪峰,也因為她的身份,想出宮一趟並不容易,以後這個令牌,可能能有些用場。
這個令牌為溫顏的隨身之物,沐雲衣曾親自下旨說過,見到這個令牌者,無論是出於什麽情況,宮門守衛皆不能攔,違者殺無赦!
這條旨意,其實是沐雲衣為自己隨時出宮而下的,但這個令牌卻的的確確隻有一塊,其實多做一塊也是沒有什麽的,但溫顏卻不讓。
溫顏一直將那塊令牌拿在手中,當成寶貝似的,平時不敢輕易在沐雲衣麵前拿出來,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害怕沐雲衣有了那令牌,以後不知什麽時候就出宮了,將朝廷這個爛攤子扔到他身上,將他困在宮中無法去煙花柳巷逍遙自在了……諸如此類等等。
沐雲衣看了看葉芷,沉聲道,“你為何不問我要帶你去什麽地方?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葉芷頭也不轉,微風將她的發絲吹得紛亂,聲音不大不小,“我之前就說過,你要是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所以你不會殺我,既然你將我帶出來要去什麽地方的問題,到了我們自然就知道,我又何必多問?”
沐雲衣皺眉,片刻之後又笑道,“你怎麽這麽肯定我不會殺你?”
這次葉芷又沉默了,她教了八年的徒弟,多少個朝夕,她還能不了解他麽?隻是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而已。
所有的事情都很清楚,但是卻不能說。
葉芷不願說,沐雲衣也不願無趣的問下去,一路無話。
葉國的京師名為菡萏陵,又名碧荷城,花幸教的總教就在碧荷城百裏之外的槐雪峰,兩地相距不遠。
其實葉國的京師原本並不在菡萏陵,這是沐雲衣繼位之後所做的第一個極為強勢的決定——遷都,並且命令群臣不得有異議!
於是,葉國的國都就遷到了菡萏陵,又因為溫顏說菡萏陵聽了實在是土氣,便將這裏改名為碧荷城。
……
一路疾馳,一個半時辰之後,沐雲衣和葉芷兩人終於到了槐雪峰腳下。
沐雲衣看了看高聳入雲的槐雪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翻身下馬,仰頭看著天上攏在雲霧之間的山峰,道,“剩下的路隻能走上去了。”
葉芷寬大的淡青色衣袖翩然一動,翻身下馬,站到沐雲衣身邊抬眼看著遠在雲層高處的槐雪峰,心中不由得苦笑,她永遠都沒有想到,自己回槐雪峰之時竟然會是另一個人,用另一種身份!
沐雲衣自顧自的向前走著,一步又一步的跨上通向山頂的台階,像是將葉芷完全忘在了身後。
葉芷也不理會他,隻是跟在他身後,環顧著山上周圍,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是原來的模樣。
一步一步的邁上石階,看著沐雲衣在前麵高挺的身姿,葉芷微微一笑,想當年,她第一次帶雲衣上山的時候,雲衣才到自己自己胸口往上一些,慢慢的,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比自己都要高了。
周圍都是一棵棵挺拔的鬆樹,這石階平時無人清掃,所以上麵落滿了鬆針,一層又一層,踩到腳底都是軟綿綿的,像是踩在地毯上,人都有些飄飄然了。
沐雲衣看著周圍的鬆樹林,想當時自己拜入師父門下,開始練劍招的時候葉芷總是將他帶到這片鬆樹林中,而並非是讓他在花幸教的練功房中,開始沐雲衣也是不解,後來才知道,那練功房中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麵摔上一下要比在這鬆針上摔一下要痛很多。
想著想著,心中的傷感一下子湧了出來,這些回憶,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師父不在了,這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但沐雲衣從來都未想過,他的師父,其實正站在他的麵前,隻是他不知曉罷了。
周圍漆黑一片,這山上的風比山下風吹得更加淩厲,夜晚也更冷一些,三月半的天氣,又是夜晚,怎能有溫暖可言?
兩人雖然一直都在石階上走著,但是那寒風卻一下又一下的往人的身上撲,像是帶著冷霜,將人凍的手腳都要麻木。
沐雲衣雖然穿了一件紗衣,但這寒風對於一個成年男子來說倒也沒有什麽,更何況,沐雲衣的體質異於常人,記得個寒風凜冽的冬天,他曾經在戰場上四天五夜都未合眼。
從他小時候他就知道,惡劣的環境可以造就超人的體魄,而他,也按照他師父的說法,一直都這樣嚴格要求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完美和優秀。
可葉芷就不一樣了,葉芷之前一直都是在這槐雪峰居住的,就算她穿一件夏衫這點寒風對她也不會有什麽影響,可現在不同,她的身體是風月的,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又怎能受得了這樣的寒風,漸漸的有些跟不上沐雲衣的腳步。
葉芷覺得裹緊了衣衫,可是身上的衣物卻並不能禦寒,無奈之下,隻好叫住了沐雲衣。
沐雲衣轉過頭,兩人距離三十多個石階,在月光下也看不清楚葉芷的臉,無奈,沐雲衣隻好向下走幾步,看著葉芷道,“你怎麽了?”
葉芷攏了下衣袖,站在原地盯著沐雲衣看了下,淡淡道,“有些冷。”
以前的她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照顧的,可現在,她卻弱到要自己徒弟來保護自己的程度,葉芷無奈,這是多麽大的一個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