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墓碑之下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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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進甬道,葉芷就感受到一陣陣的寒意,這裏是地下,常年不見天日,想要陽光一般的溫暖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葉芷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停住了腳步,略微猶豫,往後退了一步,手指輕輕在那刻著無數浮雕上的牆壁上摸索著,最後葉芷的手指停在了一個半"luo nv"人的雕像之上。
“就是這裏了。”葉芷用了一些力氣,猛然一推,但牆壁上沒有任何變化。
葉芷皺了下眉頭,收回了手,環顧周圍,但眼前卻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屏息片刻,葉芷輕咳了一聲,伸手拉了下身上鬥篷的係帶,冷聲道,“既已知道有人到來,為什麽不出來,躲在暗處有什麽意思?”
葉芷的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如同春雷一般的響聲,地麵之上都微微震動。
然後,轉瞬間,這個甬道內燈火通明,甬道的盡頭,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正漠然站在那裏,旁邊的燈燭將他的影子照的修長,因是逆光,他的容顏完全被光遮擋,隻看得到一頭墨色的長發直直的垂到腰際,拿著軟鞭的手皓白如雪。
眼睛一下子從漆黑的地方轉到非常明亮的地方之時會有片刻的失明,葉芷用寬大的衣袖遮了下自己的臉,微閉上眼睛。
那黑衣男子向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長鞭繞了繞,謹慎的上下打量著葉芷,道,“你……是誰?”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葉芷失明了片刻,但人的適應力是驚人的,隻是一會兒的功夫,葉芷眨了眨眼睛,便能看得見眼前的一切了,隻是看的並不是太清楚。
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葉芷看著眼前手中拿著長鞭的那個黑衣男子,也向前走了兩步,聲音是平淡的,“江蘺,你果真不認得我了麽?”
這句話,自然是多餘的,葉芷也知道,她現在的容顏發生了改變,就算是和她再親密的人,也不會識得她。
果然,葉芷的這句話一出,江蘺那雙桃花眼再次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眉宇間有著淡淡的疑惑,最後目光定格在葉芷臉上,堅定道,“我不認識你,也從未見過你,你是如何得知怎麽打開這個密室的?”
這個密道,除了花幸教教主葉芷和二十四暗衛之外,再也無人知道,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二十四暗衛,那她是什麽人?
葉芷不語,隻是盯著江蘺手中的長鞭看了會兒,片刻之後才道,“三年,你一直都在這裏?沒有出去過?”
聽得葉芷如此說,江蘺愣了半晌,嘴唇抿得很緊,一雙原本應該柔媚的桃花眼中卻泛出的是冰冷的光,像是一把無形的劍,要將人的心刺穿。
因為地下無風,周圍燈燭高展,燭心中一團小火苗輕輕的躍動,像是一個調皮的精靈,蠟燭燃燒後化為一縷青煙,緩緩而上,那青煙的影子映在牆壁上的浮雕上,像是從蠶蛹裏剝離出來的蠶絲,在水中一點一點的暈散開來。
葉芷再次向前走兩步,在距離江蘺身邊最近的那盞燈燭前停了下來,看著那燈燭裏麵的火苗若有所思,“我記得,我從未說過不允許你出去,在這裏,也太埋沒你了,不是麽?”
“你……”江蘺聽聞葉芷這樣說,一雙墨色的瞳孔頓時緊了下,握著長鞭的那雙手青筋幾乎都要爆出,“你到底是什麽人?”
江蘺是花幸教二十四暗衛之首,二十四暗衛都是直接聽命於教主的,除此之外,再也無人能命令他們,除葉芷和遲涯外,無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之後,葉芷和楚國第一謀士易瀟做了那個無生還之可能的交易,他借兵給她,她死,從那時起,葉芷便知道自己活不長久,於是便給了遲涯一封密函,將二十四影衛的事情都寫在那密函之上,並囑咐遲涯道,這封密函在她出去兩月之後打開。
兩月之後,葉芷身亡,沐雲衣給她守孝,舉國哀喪,花幸教眾多教眾也一身孝服,整日愁雲慘淡,一般從不輕易下山的遲涯失魂落魄的到了當時沐雲衣所在的皇城,親眼看到放在那金絲楠木棺裏麵的葉芷,心中這才涼了,相信葉芷已死。
遲涯回到花幸教之時,第一件事情就是拆開了葉芷留下的那封信,也便知道了一切。
葉芷輕輕伸手拔下自己頭上的一根銀簪,漫不經心的將那燭心挑了下,道,“這世間,除了我和遲涯之外,還有誰知道你們二十四影衛的存在?”
江蘺深呼吸了一口,迅速走到葉芷身邊,盯著葉芷的臉看了好大一會兒,最後目光對上了葉芷的視線。
愣了好大一會兒,江蘺後退了一步,但那雙眼睛卻眨也不眨,葉芷也不動聲色,任由江蘺的視線與她對視。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江蘺張了張口,接著又緊緊閉上了嘴,棱角分明的臉龐很是堅毅,他的眸子沉了片刻之後,方才開了口,“你……你是教主?”
葉芷看著江蘺的那雙眸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你覺得呢?”
江蘺也看著葉芷的瞳仁,那眼神,動作,神態,和教主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但是,那張臉……
猶豫了片刻,江蘺看著葉芷的眸子,像是被魅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但是立刻又反應了過來,再次後退一步,將視線從葉芷身上移開,搖了搖頭。
看到江蘺這個樣子,葉芷輕聲笑了下,依舊用手中的銀簪撥弄著燭心越燃越高的火苗,卻不言語,直到那銀簪尾部完全被火焰燒紅,葉芷才開了口,道,“因為我現在的這張臉,你不相信我也是應該的,但是……”
葉芷手中拿著那根被火燒紅的銀簪,轉過了身,看著江蘺繼續道,“我有辦法讓你相信我。”
江蘺看著葉芷,但立刻又避開了視線,不語。
葉芷看了江蘺一眼,走到一麵浮雕稍微少一點的牆上,對著江蘺勾了下唇角,道,“你看好了。”
說著,葉芷手上那根被燒紅了的銀簪,她就握著那簪子上麵鑲嵌的一顆黑玉,飛快的在牆上畫著,龍飛鳳舞,速度極快,寬大的衣袖帶起的風幾乎要將那蠟燭上麵的火苗扇滅,堅硬的牆麵與葉芷手中的銀簪摩擦產生的火花在這昏暗的環境中足夠讓人看得清楚。
江蘺的眼睛越睜越大,待到葉芷停手之時,他還依舊愣在那裏,手中的長鞭木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