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溫情脈脈心中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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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聽溫顏一開口,葉芷都忍俊不禁。
沐雲衣看著周圍亂七八糟的一團,無奈的撫了下額頭,道,“溫顏,讓你在這裏待一會兒,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聽到沐雲衣的聲音,溫顏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瞬間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了下來,抬首正欲說話,卻又看到了葉芷,手中的人皮麵具拿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極為尷尬,最後索性將手中的人皮麵具扔在桌上,一邊有模有樣的給葉芷行了一個禮,“微臣溫顏參見貴妃娘娘。”
葉芷看著溫顏的眉眼,隻覺得他和往日沒有什麽分別,微微點了下頭,道,“起來吧。”
溫顏轉眸怒視沐雲衣,那意思應該是問他怎麽將葉芷帶來了。
沐雲衣也不理會他,隻是彎腰將掉在地上的一本奏折撿了起來,道,“這裏是怎麽了,奏折你不看也便罷了,怎麽扔到地上?”
溫顏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接著就開始和沐雲衣告狀,道,“皇上有所不知,剛才微臣看到小白在房間裏喵喵的叫,於是便將它帶到了這裏,但是微臣想,我們人的頭發都是黑色的,這小白身上怎麽是白色的呢?這樣不是讓人笑話未老先衰麽?所以微臣就想了一個辦法……”
“你的辦法就是用墨汁將那白貓的毛染黑麽?”沐雲衣無奈道,“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的這個異想天開的毛病?”
溫顏垂下頭,裝模作樣的給沐雲衣跪下,嘴裏不情不願的說著,“微臣知罪……”
然後還未等沐雲衣開口,溫顏繼續道,“誰知那貓太不知好歹,微臣用皇上的龍涎墨給它染毛,它不僅不從,還上躥下跳,最後還撓了微臣,皇上要為微臣做主啊……”
沐雲衣正欲發作,葉芷卻將溫顏的話接了下來,道,“這麽說……你認為是那貓的過錯了?”
溫顏轉頭看著葉芷,眼神終於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道,“貴妃娘娘聖明。”
沐雲衣想不到葉芷竟然會理會溫顏這麽荒謬的事情,一時間也有些好奇,手上整理奏章的動作停了下來,也看著葉芷。
葉芷伸手撫了下衣袖,看著規規矩矩的跪在地板上的溫顏,微微翹起了唇角,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如將那貓殺了,給溫愛卿燉了補補身子,為溫愛卿報了被羞辱之仇,如何?”
沐雲衣盯著葉芷,然後目光又掃過臉色不尋常的溫顏,最後竟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其實他也想看看,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要做什麽。
看到沐雲衣點頭,溫顏一臉詫異的抬首,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格外顯眼。
反觀葉芷卻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垂眸對溫顏笑了下,那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中卻隱藏著一股特殊的笑意,“這貓是溫太醫的仇人,溫太醫若是不親手去殺,又怎能解恨呢?”
此話一出,溫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也不敢抬頭再看沐雲衣,而是垂首道,“既是貴妃娘娘這般為微臣著想,微臣也不敢辜負了貴妃娘娘的好意,微臣告退。”
正說著,還未等沐雲衣開口,溫顏便一掀衣袍,拂袖而去。
葉芷看著溫顏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這麽多年,溫顏竟然是一點都沒有變。
當年在槐雪峰上之時,溫顏曾來找雲衣,葉芷當時正在那楓樹林中教沐雲衣練習鞭法,而溫顏則在旁邊看,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槐雪峰的楓樹林極為僻靜,常常有野貓出沒,那野貓一般也不傷人,但不知怎的,溫顏似乎和那槐雪峰上的野貓有深仇大恨一般,那日入夜之後,溫顏便被數隻野貓圍攻。
被葉芷看到之後便用蛇骨鞭將那些野貓在溫顏麵前迅速殺掉,這原本是沒什麽,但恰好,這個經常被野貓找麻煩的溫顏卻又是極為愛貓的,這件事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曾經好一段時間沒有來槐雪峰。
沐雲衣當時也納悶,問起葉芷是怎麽回事的時候,葉芷卻是笑而不答。
溫顏愛貓卻又怕貓的習慣,倒是一點沒變,而這一點,就連沐雲衣,也不曾知道。
沐雲衣看著葉芷,待到溫顏出了殿門之後才道,“你和溫顏很熟?”
葉芷轉頭看了沐雲衣一眼,道,“不曾見過。”
沐雲衣淡淡的哦了一聲,繼續整理桌上的奏折,那些未幹的墨汁不小心濺到他身上兩滴,素色的衣衫上頓時開了兩朵墨花。
葉芷坐在沐雲衣身邊,看著他手上不帶停頓的動作,皺眉道,“你是皇帝,這些事情該讓宮女太監來處理,你親手來做像什麽樣子?”
沐雲衣並未去看葉芷,將手中的一摞奏折放在桌邊,道,“我不習慣別人碰我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好,隻有自己親自下手整理,才有屬於自己的味道。”
葉芷點頭,伸手將那硯台放到桌邊,道,“說得有理。”
沐雲衣抬眼看了下葉芷,伸手將放在桌上的狼毫筆拿在手中,認真的看著奏折。
葉芷坐在旁邊,直到夜上掌燈。
夜晚有些冷,小詠子早早的就給這兩人送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風放在了葉芷的手邊。
葉芷看了眼那狐裘,往旁邊推了一推,她知道沐雲衣的習慣,他若是熬夜,不到兩更天,隻要天氣不是很冷,他是絕對不願意披上累贅的狐裘的。
窗外寒月慕水,宮女太監在外麵守夜,手中燈籠發出的點點燈光如同月暈一般,散在殿外。
葉芷就這麽看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
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沐雲衣手中筆都未停上一下。
葉芷站在一旁,時不時的給沐雲衣磨墨,然後又繼續坐在窗台前看月亮。
沐雲衣抬眼看了下臉上已然露出疲憊的葉芷,手中的筆仍舊未停頓,道,“你若是困了,就先去歇息吧。”
葉芷回過頭,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好看,柔柔的酒窩襯映著那張小巧的臉,囅然一笑,“多謝皇上關心,臣妾沒事兒。”
沐雲衣頭也不抬,道,“在永寧宮的人都是我貼身的宮人,沒有外人來,你不必這樣與我相稱,你說的若全是真的,那我可能還要稱你一聲師姐,臣妾這二字,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便不必說了。”
葉芷笑了笑,伸手將頭上束發的一根墨玉簪拔了下來,在蠟燭的燭心中慢悠悠的挑著,道,“那就這樣,我也的確不喜歡這個稱謂。”
的確是不習慣,之前她是他師父,如今卻要在他麵前稱呼自己為臣妾,這一切,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回來的。
沐雲衣又翻開了一本奏折,手中的筆卻遲遲不肯落下,眉頭緊緊的皺著,最後將那本奏折扔在了一旁。
葉芷看著沐雲衣的動作,也皺了下眉,但因為兩人距離挺遠,那桌上的奏折上字跡也太小,葉芷看不大清楚。
剛欲開口問沐雲衣是什麽情況,門外小詠子的聲音便傳了來,“皇上,溫國師來了。”
話音剛落,殿門已然打開,走進門的正是換了一身淺棕色衣衫的溫顏,他的臉上唇邊還帶著一抹紅紅的不知是什麽東西的顏色,他一進殿,葉芷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因為溫顏的身上,帶著一股極為濃烈的胭脂香。
沐雲衣顯然也是對這種味道聞不大習慣,微微蹙了下眉,看了看溫顏,又看了眼窗外的月朗星稀,道,“你怎麽現在來了?”
溫顏臉上的表情極為嚴肅,他的眸子下意識的轉向了葉芷。
沐雲衣會意,看向了葉芷。
還未等他開口,葉芷便重新將那墨玉簪子戴在了頭上,站起了身,輕輕撫了下衣袖,對沐雲衣道,“皇上,今晚月色甚好,臣妾剛來宮中不久,想出去走走,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沐雲衣看向葉芷,眸中暗色一沉,道,“月高風黑,嫻貴妃一人怕是不安全,踏雪,尋梅,你們二人陪著嫻貴妃,好好伺候著,不得有誤。”
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從殿門外走了出來,猛的一看,這兩人長得竟有七八分相像。
葉芷對沐雲衣行了一個禮,道,“臣妾告退。”
踏雪尋梅二人引著葉芷走出殿門,“貴妃娘娘這邊請。”
走出殿門的那一刻,葉芷轉眸看了下溫顏,而這時的溫顏手中正拿著那本被沐雲衣扔在桌上的奏折,並未發覺葉芷的目光。
那個身穿梅紅色衣衫的少女聲音格外清脆,對葉芷道,“貴妃娘娘是想去哪裏看看?”
葉芷看著那穿梅紅色衣衫的女子,又看了看在她旁邊一言不發的那個穿白色薄紗的女子,不覺莞爾,道,“你們二人一名踏雪,一名尋梅,這名字倒起的雅致。”
那穿梅紅色衫子的少女捂著嘴癡癡的笑了兩聲,道,“多謝貴妃娘娘誇讚,是皇上憐惜奴婢,才將這兩個雅致的名字賜給了奴婢。”
旁邊那穿素白色衣衫的女子卻依舊一言不發,麵色清冷。
葉芷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兩眼。
那穿梅紅色衣衫的少女看葉芷的目光轉移,立刻變了臉色,強裝笑顏擋住葉芷看向那白衣女子的視線道,“貴妃娘娘,姐姐性子一向如此,並非是有意冒犯娘娘,還請娘娘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