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手持醫書不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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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一手捂著剛才被踏雪擊中的手臂,臉色略略有些蒼白,額頭上冷汗瀝瀝而下,但唇角卻依舊含著笑意,“沒想到這個踏雪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沒想到動起手來還真夠狠的。”
江蘺看著葉芷額頭上的冷汗,不覺皺了下眉頭,上前一步,拱手道,“教主,你的傷……”
“不妨事。”葉芷眸子也未抬上一下,伸出另一隻無傷的手狠狠在關節處扭了下,又是一聲骨頭發出的脆響,葉芷隨後活動了下關節,這才看了下江蘺,道,“我說過了,你不用再叫我教主。”
江蘺盯著葉芷的手臂看,抿了下唇,“貴妃娘娘。”
葉芷苦笑了聲,道,“這貴妃娘娘也是有名無實了,你也不必這樣叫。”
江蘺的神色有些為難了,看著葉芷撓了撓頭,最後單膝給葉芷跪下,拱手行禮道,“屬下到底該如何稱呼教主,還請教主明示!”
葉芷看江蘺做事一板一眼,無奈道,“我手上有傷,就不扶你了,你先起來再說吧。”
江蘺站起了身,不敢抬頭,聲音囁嚅了許久,葉芷斷斷續續的也聽了個清楚,“屬……屬下能不能和少教主一樣,叫您師父?”
“師……父?”葉芷重複了下這兩個字,半晌沒有說話。
這兩個字,曾經是多麽的熟悉,現在,她幾乎都快將自己真實的身份給忘掉了。
看葉芷神色,江蘺心頭一沉,連忙拱手道,“屬下知罪!”
沐雲衣的身份和他不同,葉芷也不會知道,他每次聽到沐雲衣拉著她的衣衫叫她師父的時候,他有多羨慕,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他都是不敢做的。
所以,每次看葉芷手把手的教沐雲衣練劍,江蘺都會默默的躲到一邊,自己一個人練鞭。
原本鞭子這種遠攻的武器,江蘺並不是很喜歡,用起來也並不是很擅長,但就是因為看到葉芷用鞭子那種行水流雲之感,江蘺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學會這種武器。
那時候年齡小,心中想的也單純,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將這鞭子練的和她一樣了,她會不會對自己和沐雲衣一樣?也將自己當成她的徒弟?
就這樣想著,江蘺選擇了長鞭,哪怕剛練鞭子的時候控製不好力度,將自己身上弄的遍體鱗傷,他卻依舊不願放棄。
葉芷也看到了江蘺的努力,開始用心的教江蘺使用長鞭,所以葉芷和江蘺兩人的武器路數,看起來幾乎是一模一樣。
看到江蘺無措的樣子,葉芷笑了下,剛一動,手臂上的疼痛幾乎傳遍了全身,頭皮發麻,她卻依舊忍了,“你身上原本都有一些武功底子,隻有長鞭是我教的,你若是覺得叫我一聲師父不委屈的話,那就這樣叫吧。”
江蘺猛然抬頭,一雙黑眸中映著點點星光,光潔如瓷的臉龐上沒有半點瑕疵,雖然臉上隻有一點點的笑意,但是葉芷知道,江蘺心中其實是很高興的。
這個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子,一直都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藏在心中,臉上幾乎是沒有什麽表情的,葉芷知道,這樣活著,很累很累。
因為前一世,她也是這樣活著的。
江蘺盯著葉芷看了好大一會兒,唇角動了動,但是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葉芷看著江蘺覺得有些可笑,道,“怎麽,嫌我現在年紀小,還不願意叫我一聲師父麽?”
江蘺連忙搖頭,立刻對葉芷拱手,“師父!”
葉芷微笑,“回去有件東西給你。”
江蘺倒是沒有在意葉芷這句話,反而一直盯著她的手臂看,“教……師父,你的手臂……”
葉芷垂眸拉了下衣袖,道,“我的手臂無事,這周圍無人吧?”
“這裏無人。”
葉芷皺了下眉,道,“這怎麽說也是皇宮內院,怎麽侍衛會這麽少?”
江蘺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才道,“或許是少教主喜清淨。”
想想沐雲衣之前的所作所為,葉芷點了點頭,“或許吧。”
……
不一會兒功夫,葉芷就走到了未央宮。
這未央宮裏麵是漆黑一片,因為葉芷不喜有人打擾她,便將所有宮人遣散,這偌大的未央宮中,隻有她一個人,以後若是做什麽事情,也方便一些。
江蘺身份特殊,葉芷讓他用輕功先回到未央宮,怕被別人看到不好,畢竟她現在是沐雲衣的妃嬪,有人看到她和其他陌生男人月下相談,雲衣怕是會被人詬病。
關於沐雲衣的一切,葉芷都格外注意,這是很久之前就養成的習慣。
到了未央宮,殿門是打開的,緊挨著殿門放著的那塊石頭也被扔到了一邊,葉芷無奈的又將那塊石頭踢到了原位,因為這塊石頭放在這裏是為了堵門,而江蘺可能是怕葉芷看不見,碰到這塊石頭摔倒,所以才將這塊石頭移了開。
向前走了兩步,葉芷覺得眼前一花,江蘺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道,“師父。”
葉芷撫了下額頭,道,“你現在的輕功練的可真是不錯,你過來,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說著,葉芷向旁邊距離宮門最近的一個房間走去。
未央宮實在是太大,隻是宮門距離正殿就有兩裏路,葉芷覺得這樣走實在是吃不消,於是在遣散了宮內的宮女太監之後,就選了一個距離宮門最近的一個房間。
或許這個房間是以前的宮女住的,裏麵的裝飾並不怎麽華麗,但挺簡潔的,葉芷就直接住了進去。
跟著葉芷走進了這個房間,江蘺立刻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馨香,“師父,這是什麽香味?”
葉芷淡淡的笑了下,打開了緊緊合著的窗子,道,“這是我配置的一種藥,你年齡還小,這種味道還是不要經常接觸為好。”
江蘺皺了下眉頭,小聲提醒葉芷道,“師父,我都十九了。”
葉芷彎腰從旁邊一個古樸的梳妝台前拿了一個盒子,然後將那盒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摞寫的密密麻麻的紙,道,“這些都是我憑記憶寫下來的各種藥的配方,其中有毒藥可奪人性命,也有醫藥可以懸壺濟世,至於你看的怎麽樣,就要看你自己努力了。”
江蘺雙手接過葉芷的那摞寫著方正小楷的紙張,認真的翻了兩張,仔仔細細的看。
葉芷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裙裾隨意的灑在地上,“我知道,現在讓你看這些是有難度,如果有不會的,你直接問我就可。”
“不。”江蘺將那些紙張如視珍寶一般的收起來,然後才抬眸盯著葉芷道,“師父,我能看得懂這些。”
“你懂醫術?”葉芷愣了下,然後看著江蘺粲然一笑,道,“我想起來了,你曾經說過,你家人是濟世救人的大夫。”
江蘺神色暗淡,垂了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覆在他的眼瞼之上,“未遇到師父之前,我也接觸過這些。”
那時候的江蘺,也隻不過是七八歲的年齡,能記得住一些藥名已經著實不易,因為家族世代行醫,若不是那場變故,他現在應該也是精通醫術的大夫。
葉芷示意江蘺坐下,伸手拿起茶壺欲倒一杯茶,可是卻發現壺中空空如也,於是也隻好作罷,“你要想清楚了,你手中拿著的那東西,能醫人亦能殺人,你想學哪一種?”
“殺人!”江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了這兩個字,微微上揚的眼尾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柔媚之氣,但那眉峰處卻有著犀利的弧度,雙重性格的人,一般都很可怕。
聽到江蘺這個回答,葉芷一點也不意外,手中把玩著一個杯子,接著微弱的燭光和月光看著那杯子上麵畫著的山水煙雨,緩緩道,“殺人這些血腥的事情是徒增罪惡,你為何不願和你父母族人一樣,濟世救人呢?”
江蘺看著桌上那跳躍的燭心,如同豆粒一般的燈燭映在他的瞳仁中,愈發顯得那雙眼睛和夜幕一般深邃,“醫者能救別人卻救不了自己,也……也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
說著,江蘺垂下了眸子,臉色在燈燭的襯映下微微發紅,不敢在抬頭看葉芷一眼。
葉芷也笑了下,伸手拂過從江蘺額頭上散落下來的碎發,道,“果然是長大了,記得你小時候曾經說過,要繼承父母的心願,好好的學醫術,成為真正能懸壺濟世的神醫呢。”
想想那時候的江蘺,葉芷都忍不住感歎時光匆然,那一幕幕,和沐雲衣,和江蘺,恍然回首之間,覺得像是昨日。
江蘺臉色愈發的紅,微微抬眸看著葉芷從他額上劃過的那隻手,連呼吸似乎都停滯了,“師父……”
葉芷看江蘺窘迫的樣子覺得好笑,便也不再逗他,隻是告訴他道,“既然你懂一些醫術,這些東西你看起來應該不是那麽難懂,如果你遇到什麽不明白的了,可以找合適的機會問我,知道麽?”
江蘺點頭,頭幾乎都要垂到胸前,拿著那摞紙的手心中都是一層汗漬,江蘺連忙將那紙放在桌上,默默的將手在衣袖中擦幹,再次將那摞紙放在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