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接風宴,入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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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鎏殿是燕國皇宮裏比較偏僻的一座殿宇,不過勝在景色優美,且空間足夠。恰逢花朝,宮殿四周百花圍繞,坐在殿內,遠遠望去,花團錦簇,豔麗至極,而且還可聞到空氣中飄來的百花幽香,當真是燕國皇宮內賞景娛樂的最好去處。
聶音落不是第一次進皇宮,特別是燕國的皇宮,她在雲霧山學武功的時候,就被杜子衿扔到過這兒來,要不是她跑得快,早就被當成刺客給滅了。好吧,雖然也因為杜子衿這些突擊讓她練就了一身最快的輕功,不過現在想想當年被一堆侍衛圍在中間時的場麵,還是有點肉疼。
“落落,不許喝酒。”聶音落的手還沒碰到酒杯,宋臨照就直接伸手過來拿走了,抬頭看去,那家夥果然用一臉不讚同的表情的盯著她,“喝酒傷身,你身上的傷還沒痊愈,好好吃菜吧,乖。”聶音落突然有些恍惚,八年之前,她也是坐在宮殿上,也是被一個家夥搶走了自己的酒杯,那個可惡的家夥還自己喝完後把空的杯子給她看,當時的她是什麽心情呢?她早就不記得了,原來那些曾經認為一定會記得的事情她早就在不經意間忘記了,現在回想,已然恍若隔世。
“夜國太子,楚國武王,到!”
“攝政王,攝政王妃,到!”
“陛下到!”
一聲又一聲的通報聲落下,直到最後燕皇進來的時候,眾人站起,聶音落和宋臨照也與宋潤流等人一起,拱手相拜。畢竟,人家是真正的皇帝,他們這些人,最高的身份也不過是太子而已。
燕雲傲甫一踏入萩鎏殿便看到這麽多人,平日裏的懦弱退縮又表現了出來,一雙眼睛不斷地往燕雲笙身上瞄,好不容易走到主位上,一開口便有些結巴,“眾位來使不,不必客氣,請,請坐吧。”這燕皇,真的是個皇帝吧,怎麽膽小成這個樣子?眾人一時間麵麵相覷,聶音落眼尖地看到對麵那個也是剛剛走進來不久的攝政王臉一下子就黑了,想想也是,雖說大家都知道這燕皇不過是燕雲笙的傀儡,但也太沒有帝王氣度了吧,好歹這是在四國來使麵前啊,你裝也得裝得像個皇帝不是,這種表現也太讓人詬病了吧。
一時間滿堂靜寂,最後還是燕雲笙發話,眾人這才坐了下來。觥籌交錯,滿眼浮華,聶音落更想喝酒了。可是這殿上除了伺候的宮女之外,就隻有她和宋鳶兩個女子能夠坐在殿上,就連那個被她抽了一鞭子的燕國小公主都不在,這宴會也忒沒意思了。眼神不經意掃過主位之上的燕雲傲,聶音落突然覺得有點眼熟,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宋臨照這邊正幫她擋著那些來敬酒的家夥,不動聲色地又把幾個人給氣了回去,好不容易能歇一會兒,就看到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又看別人看得入了神,氣得牙癢癢,一時之間幹脆不再管她,直接起身告了聲罪就離開了宴席。
聶音落正疑惑著,卻見這家夥一聲不吭地就離席了,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弄得聶音落有些不知所措。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啊”的一聲,然後便是一個婢女直接跪到了地上,不斷磕頭請她饒命的哀泣聲。聶音落有些無奈,其實她也不過是添酒的時候不小心把酒灑在她衣襟上了而已,她又不可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要她的命。好吧,或許隻有她覺得是小事,當下也不再多言,起身跟著一直隨侍在她身邊的宮女整理衣服去了。轉身的那一刻她並沒有看到,那膽小懦弱的皇帝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場中歌舞不停,宋臨照避過那些女子,直接往殿外走去。一陣冷風襲來,宋臨照也冷靜了下來,自嘲一笑,今天他怎麽這麽衝動,宴席未完,他居然就出來了,而且還因為那麽一件小事就跟落落賭氣,他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容易衝動呢?想到這兒,宋臨照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不應該會這麽衝動才對,還把落落一個人留在了殿上,難道這是有人故意要他們兩個分開不成?宋臨照心中陡然一驚,竟然這麽容易就被人算計了,得趕緊回去才成。宋臨照思及此處,便運轉內力,轉身向萩鎏殿的方向跑去。
聶音落走到萩鎏殿的後殿時就感覺到不對,打發了那個一路跟著她的宮女,目光便落在了窗外,又是一大片的藍色鳶尾,一陣微風拂過,那豔麗飽滿的花苞隨風而動,空氣中還傳來了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聶音落聞到這香氣的時候便知不好,正準備施展輕功離開,就見得屋內的裝飾擺設也快地移動起來,不過須臾,配合著外麵那異常的鳶尾就形成了一個陣法,正是她在古籍上看到的,五遺九蠹陣,失傳已久,據說從未有人破解的陣法。
陣法瞬間完成,四周也靜寂了下來。前殿的人聲鼎沸早就不見,觸目所及是一片虛無縹緲,聶音落環視四周,發現房間內竟是除了她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唯獨天上一彎孤月,照亮了這個地方。聶音落心中奇怪,她早在來之前便背下了燕國皇宮內的地形圖,剛才那個方向明明就是前往萩鎏殿後殿的方向,她究竟是在何時到了這麽一個地方的呢?還有那個宮女,這陣法恰好是在那個宮女離開之後才形成的,莫非那個宮女便是開啟這陣法之人?是了,那宮女步伐輕盈,一看便是身懷武功之人,還有剛才她領路時一直低著頭,似乎不想讓她看到她的容貌一樣,可恨自己當時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就這樣著了他們的道兒。不過這裏既然不是萩鎏殿,那又是哪兒呢?把她弄到這個地方來,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聶音落想到這兒,倒是也不再擔心,既然他們現在還沒有動作,就代表他們一定有所圖,既然如此,她隻需要靜觀其變即可。這個專門為她而設的局,還真是用盡了心思。
不說別的,就說空氣中散發的栢杞鎏苧香,這可是百花穀的特產,唯一一種能引出她舊疾的香。想到這兒,聶音落苦笑不已,知道她舊疾其實並未完全康複隻有花宛茵一人而已,而能製造出栢杞鎏苧香的,也隻有她。所以,自己這是被背板了嗎?她知道,百花穀的存亡對於花宛茵來說比一切都重要,她也知道她始終沒能真正放下燕雲笙,所以,她選擇對付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這五遺九蠹陣並非殺陣,而是困陣,栢杞鎏苧香也並非毒藥,最多是讓她的雙腿沉重,行動不便罷了,可是這樣,已經足夠,她已失了先機,又行動不便,恐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悅媣,回來了。”尹華香端起手中茶杯輕抿了一口,眉心微皺,那蹙眉的樣子當真讓人憐惜不已,隻恨不得把一切都捧到她麵前麵前來,隻為博她一笑。“姑娘,事情辦好了。”她麵前的悅媣穿著一身宮女的服飾,對著尹華香福了一下身子,眼中閃爍的,是讓尹華香都無奈至極的狡黠。“姑娘,隱鄔呢?他怎麽還沒回來?”尹華香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望向窗外的雙眸中,晦暗不明。阿照,你,可還記得十五年前的覃覃?
此時的萩鎏殿,一個與聶音落一模一樣的女子走了進去,在宋國使者那邊坐下,麵上清冷之色與聶音落別無二致。
“小丫頭,怎麽還是這麽懶,又在睡覺。”聶音落不知自己何時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居然看見了那個死妖孽,他還是一樣一身紅衣,唇角勾起,眉梢眼角盡是一派妖孽風流,看到她呆愣的樣子,他又像往常一樣伸出手來把她的頭發弄成了雞窩的形狀。“怎麽,沒睡醒,還是又看本公子看呆了?”聶音灝看著這丫頭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吵起來,有些奇怪,剛要問問她這是怎麽了,卻見這個小丫頭看著他的眼神陡然深邃,“你,是誰?”聶音灝一下子怔住。
滄獠山。
宋臨照躺在山洞裏的幹草垛上,背上被重擊的的地方還有些隱隱的疼痛。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到了這裏,在萩鎏殿的時候他被人襲擊,連對方的樣貌都沒看清就暈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了滄獠山,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所傷,甚至於他自己昏迷了多久他都不知道。自從他跟著師傅習武後從未遇到過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看著天邊的月色,他第一次這麽後悔他的自大,很明顯這場接風宴就是針對於她的一場局,他太大意了。不知道落落現在如何,他應該一直陪在她身邊的。
接風宴結束,夜鏡塵看著後來回來的宋臨照與聶音落一起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