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華瞪著兒子，臉因憤怒而漲紅。李世華迎向父親的目光一字一句說：“爸爸，很多高官富商都在機場落馬了。像你這樣的人，政府一旦決心要整你，難道不會無時無刻盯著你？到處都是電子眼，到處都是乘著直升機的警察。你覺得那時候你能成功逃到美國嗎？是的，你成功逃過一次。但那次是政府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因為你的罪行頂多讓大眾嘲笑你有多麽肮髒、無恥。”

    李德華臉色煞白，忽然咆哮道：“立刻跟我滾！”

    這咆哮聲傳到正躺在臥室裏看電視的王婉耳朵裏。她嚇了一跳，忙跑出來看。

    李世華放低語氣，繼續說：“多年前的那場醜聞，被政府盯上的幾個人，一個都沒漏網。兩個判死刑，三個終生。記得高省長在悔過書上寫的那句話嗎？‘我有罪，他們也有罪，所有人都有罪，但必須有人為罪買單。不幸，這次選中了我。’爸爸，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李世華快步朝樓梯走去。李德華一下子跌進沙發裏，雙肘抵著膝蓋抱住頭。王婉一陣慌亂後，忙跑上了樓，見李世華拖出了行李箱。

    “世華，你要去哪？”王婉忙問。

    “我要走了。”

    李世華將櫥衣櫃裏的衣服一件件取下來，塞進行李箱裏。

    “你這是要離家出走嗎？”王婉不安地問。

    李世華停止了動作，盯著滿臉漲紅的王婉說：“我不再是這幢房子的主人了，以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哪一天把你掃地出門，因為我爸已經把我掃地出門了。”

    王婉懵了，張著嘴自言自語：“這怎麽可能？”

    李世華繼續從衣櫥裏取衣服，往行李箱裏塞：“我走後，你要好好照顧他，不要惹他生氣，知道嗎？”

    王婉訥訥地說：“我哪敢惹老板生氣？”

    “是，一直是我惹他生氣。如果沒我，他不會犯心髒病。有也早好了。”箱子塞得差不多了，李世華用手按了一下，繼續往裏塞了些小衣服。

    “沒想到，你原來是孝子啊，原來真關心你爸。”這話一出口，王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改口說，“世華，你爸一定說的是氣話，你要真走了，你爸會每天心髒疼的，湖裏的錦魚也會傷心的。到時候，那淡水湖會變成鹹水湖的。”

    李世華笑地說：“你想像力還挺豐富的。要是命好，說不定能進金球世家做廣告創意。”

    “我這麽醜，你才不會提拔我。”王婉脫口而出說。

    李世華苦笑道：“是啊，所有人認為我是壞人。”

    王婉慌忙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想做廣告創意師，我的夢想是做畫家。不過這是小時候的夢想。現在想想，要是會畫畫，我就做插畫家。來錢來得快，又輕鬆。”

    “現在學畫畫來得及。不過，想賺大錢不可能輕鬆。”

    “是嗎？”王婉撇嘴。

    “看我爸輕鬆，那是表麵，他心裏重得很。”

    李世華朝書桌走去，合上筆記本電腦，打開鎖著的抽屜，拿出相框凝視了一下照片上的母親和九歲的自己。忽然，他心裏升起一股遺憾，這個相框裏，將永遠隻有他和媽媽。因為這是媽媽留下來的惟一的照片。

    李世華轉過身去，驀地看到王婉正飛快地把衣服往衣櫥裏掛。他衝過去，一把推開王婉。

    “世華，其實我也會難過的。因為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這麽好。”

    “滾出去！”李世華又一推王婉。

    “世華，別跟你爸堵氣了。”

    李世華一把抓住王婉的胳膊，將王婉推出了門，然後砰一聲關上門。王婉拍了一下門，忙跑下樓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