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殺道感悟

    “大人……今天……？”

    張趙霖跪在地上身體不禁瑟瑟發抖，眼前看著那地上的兩副皮囊眼中滿是恐懼的神色。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了，自從幾天之前他被雲昊招來要求每日蒙混兩個傭兵供他恢複傷勢，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嗯。”

    黑袍下，雲昊盤坐在那洞穴中的黑石上用手指輕輕地擦了一下嘴角，口中一股深黃色的熱流順著喉管咽了下氣，雖說他明知道這東西的來源到底有多惡心，不過還是不禁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悶哼。

    “這些已經足夠了，東西你拿去吧，以後就不必再來了。至於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哼，你自己照量著辦。”

    說話間，隻見那黑袍中扔出一個深棕色的布袋來，那布袋掉在地上一聲響動，張趙霖一看雲昊非但沒有殺他反而還給了賞賜，於是趕緊將那東西撿起拆開來看，卻見那裏麵竟然竟然包著一把紫紅色小錘，下麵還壓著一塊竹簡，這兩件顯然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麽隨便的東西，一本上好的功法和武器足以讓他在同級的對手中提升很大一截的優勢。

    “大人，這兩樣東西……”

    “怎麽？你難道不滿意？”

    雲昊一皺眉頭，這兩件東西對他來講並不算什麽，功法他有《古葬訣》的加持顯然修煉的速度並不比任何人要慢，而那把錘子也是他隨便從那堆被核伯伯給扔掉的垃圾貨裏麵隨手撿出來的，雖說他本沒有什麽殺意，不過若是這小子野心那麽大還敢妄圖他身上的東西，那麽這人也就自然是要非殺不可了。

    “不不不，大人，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現在這就走，這裏的事情以後小人隻字不提。”

    說著，張趙霖一臉驚惶的朝著外麵退去，卻發現雲昊在那袍下的身軀竟然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

    “我知道你怕我殺了你。”

    話一出口，張趙霖愣住了。

    “怎，怎麽會呢。”

    張趙霖很清楚自己的現狀，他難道就真的不怕眼前的這個人突然殺了他？這不可能，誰不是會為了自己的劣行寧可窮盡一生都要將這些汙點抹去？別人是這樣，雲昊也可能是這樣。

    “你為什麽這樣想？難道你真的就不怕我殺了你？”

    突然間，張趙霖看見那眼前的黑袍被扯開了一角，而那露出的一角中透出的是一隻眼睛，那眼睛的顏色血水通紅，瞳孔緊緊的盯著他，眼裏透出了一股無法掩飾的殺氣。

    “大人……你這是。”

    就在這一刻，張趙霖頓時清醒了，他知道眼前這個是不是在說笑，他是真的有可能會就這麽殺了自己，而且不需消耗任何的力氣。

    “你……你。”

    黑色的鬥篷被撕破，指尖雲昊站在那裏衣衫淩亂，眼角猩紅一片，口鼻中喘著粗氣，他隻是在強行的忍耐，隻要稍有動作就會爆發。

    “你走，快。我知道我已經殺孽深重，這些人我不應該殺。但是你……”

    他的雙手顫抖著，一條條的青筋暴起猛的朝著那張趙霖抓去。

    “啊——”

    一爪揮下，那地麵上已經裂開了幾道痕跡，雲昊握緊手中的刀朝著那張趙霖的身上砍去，卻聽他一聲驚呼趕忙要跑，但是那腳下的步子已經不能再動下去了。

    收手。

    他明知道自己已經需要停手，但是手中的刀依然還是落了下去……

    虛彌界

    昏黃色的塵土中，雲昊緊握著手臂猛烈的朝著那地麵上砸去。

    “殺！殺！”

    風塵掃地，他不斷地轟擊著地麵，一道道塵土揚起，手上也出現了幾絲血色。

    入道十餘年，殺生數百人。一次次地搏殺讓雲昊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與本質，但是如今他已經感覺到了那股來自天上的壓製。

    殺意與殺孽已經充滿了他的身體與靈魂，這是一個枷鎖和桎梏緊緊地將他鎖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裏，自省與悔悟，還有那種難以壓製的殺意不斷地碰撞。

    或者說，這是一種對死於自己屠刀之下者的恐懼。

    這把撼魔熔金刀下的亡靈已經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殺孽，終究是禍患。

    終於，他的身體不動了。眼前虛虛幻幻，一道道破碎的殘影出現在他的麵前。

    “廢物，你為何要殺我，你我本為同門兄弟，這血債為何……”

    “雲昊……你下這般毒手殺我……錢家不會放過你，就算是天涯海角。”

    “你今日殺我兄弟二人，這罪孽，你要血償！”

    “雲昊。”

    “還我的命。”

    每一張嘴臉都是那樣的清晰，就在那黃土中，一隻隻沾染了鮮血的手臂從那沙坑中伸出拽向他的身體。

    雲川，錢晨，龍二，還有那些燭龍工會裏被他不知用什麽手段斬殺的兵將。他們的身體已經在腐爛殘缺，手中的鮮血也沾染在了雲昊的黑袍上。

    “命，還我！”

    說話間，之間那雲川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朝著雲昊的胸口抓去。就在他胸口的位置上，一道深深的坑洞貫穿了心髒，而這致命的傷口正是由雲昊所為。

    “不，別碰我。”

    “還我命！”

    一雙雙手已經將雲昊按在那裏無法喘息，他分明的聞見了那股血腥的味道，身體上的疼痛已經算不得什麽，那種心理上的恐懼已經難以表達。

    “給我。”

    一隻鬼爪插入了雲昊的身體，他咬著牙一道道血痕從那腰間流出。

    “你們……你們都給我去死！”

    突然間，就在那無數的魂魄中，雲昊猛的睜開了眼睛一把將那身後的魂魄推開。

    “我殺你是為何？難道還要向你解釋？殺人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一聲爆喝，隻見那些厲鬼不斷地朝他撲來，雲昊瞪著眼睛雙手握拳。

    “雲川，你身為自家兄弟向我下得毒手，我殺你僅是血債血償而已。”

    說著，隻見他一刀斬落，那雲川的身體已經被切割成了兩塊。

    “錢晨，我若不要你性命恐怕站在這裏索命的就是我了！”

    “你們都給我回去！”

    嘶吼聲裏，雲昊大肆的斬殺著眼前的妖魔。問心無愧？雲昊他做不到，他隻是一介凡人而已，這些人若不是被他殺死，那麽死的人就將是他。

    每一個，都有殺的理由，這是殺生，但卻也不可否認什麽。

    殺道，大能者修行一生手下結果性命無數終究悟得此道。就在那雲昊不斷斬落得同時，一股暗紅色的能量整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逐漸包裹著他的身體。

    第一重，殺念。

    “你已經殺我，卻還要將我推向萬劫不複！雲昊，你好狠毒的心。”

    “閉嘴！”

    哢擦一刀，之間那眼前的人頭顱已經碎裂化為一片紅色的影子，就在那深坑裏無數的手爪已被他砍殺。他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殺，是為了自己的命。眼前的一切隻是心魔。

    無數的刀痕斬落後，血雨平息。

    就在雲昊的身後，七名衣衫殘破的屍首站在他的跟前。

    “你既然殺了這些人是因為自己的命，那麽我們呢？”

    七人中，站在中央的那副皮囊眼神迷離，他的身體已經全部炸裂，不知是什麽東西還在支撐他的身體。

    “你們。”

    雲昊麵對著這些皮囊搖了搖頭。

    這其中的每一張麵孔雲昊都記得，是他們的血肉與精魄化為了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紅絲血晶。為了恢複自己的精神損耗，雲昊設下毒計要求張趙霖用寶物的誘惑將這些人騙到了那個洞府裏之後進行斬殺，壓縮他們的精魄化為逆天的良藥來恢複傷痕。

    他很清楚，眼前這些人和其他的不一樣，或者說若不是他的私欲，這些人如今可能還依然正坐在某個中軍帳裏喝著小酒。可惜，他們已經被自己殺掉了。

    “我們，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說這你也認為不是債嗎？我既不能傷你，又不能結果了你的性命，難道這世間萬物的靈魂就這麽不值錢嗎？”

    話說一半，隻見那皮囊已經抓住了雲昊的肩膀，一絲血流從哪肩膀上流下。

    “我知道這是罪孽，我欠你們的命。雖說是謀財，但你說的對，你們不值得被我殺掉。”

    紅色的瞳孔盯著他，就在那滾滾的黃沙裏毫無生機。

    “那麽你覺得，你應該如何？”

    這是命債，命，就要拿命來還。

    雲昊看著他們，眼神中已經開始迷離。

    “抱歉。”

    說著，隻見他握起了手中的青鋒朝著自己的臂膀一刀切下，頓時間血流如注，無數的鮮血滴落在地麵上融入黃沙。

    “我知道我對你們來講欠的是命，但是這世上還有更多被我虧欠的人。他們的債，我要還，這是命都無法償還的債。”

    說著，那依然滴著鮮血的戰刀已經朝著那眼前的人砍去，一刀，兩刀，三刀。

    七道身影已經全部化為了暗紅色的氣息，滴落在了地麵上。

    殺道，殺意。

    我的命，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留，命債，也隻能去用血償。

    紅色的汁液落到了地麵上，雲昊望著那已經消失的地洞慢慢的將目光移向腳下。

    就在那幾絲紅色融入地麵的位置，一株棕紅色的小草從地麵上探出頭來。它被掩埋在這滾滾的黃沙裏是那樣的不起眼，但它卻是這一片荒蕪的土地中不知多少年來的第一株生命。

    創天道的天地缺少了什麽東西，天機子窮其一生也沒有知道這缺失的到底是何物，而如今，雲昊對此已經握於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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