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晏家嬌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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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您這是…”花闕身子一顫,驚訝的看著白景,卻不敢問什麽。

    白景似笑非笑“誰說我是送給她了。”頓了頓,又道“這林帆膽子倒是大,竟然敢偷到我頭上來,不愧是有勇無謀的蠢夫。”

    花闕一愣“您的意思是,昨夜的殺手,是林世子的人?”

    “世子?他很快就不是了。”白景收了笑。

    花闕聞言,連忙低下頭,背後的衣衫不知何時已濕了大半,冷的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跟隨了白景這麽些年,可他始終未看透過自家主子,明明前一句可能還在說風花雪月,下一句卻能定天下大事。

    當真是變了。

    呂國的皇城名曰朝歌城,座落在南下,四季如春,百年來雖是由女子統治,卻依然繁華如斯,夜裏江上的畫舫街上的酒肆茶樓,一片燈火通明,火樹銀花。

    但這樣一座看起來太平安穩的大國,在這亂世之中,已是四麵楚歌。

    “母皇,這次烏蒙山之行,兒臣請命前往。”

    響午,天空中太陽高懸,奪目耀眼的光芒,展現著它無與倫比的尊貴。

    華麗寬闊的議政殿中,女子一身火紅色的對襟寬袖宮裝,筆直的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一頭青絲綰成的飛雲發髻上考究的戴著金釵步搖,一張美豔傾城的小臉平靜的看著王座上一身皇袍的女人,但她眼中飛快閃過的一絲不甘和憤怒,還是讓上首端坐的人敏銳捕捉到了。

    “雪兒,此次前往烏蒙山,路途險峻,你是朕的嫡長公主,不可冒此大險。”呂皇眼裏是不悅和失望,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

    晏傾雪咬咬紅唇,被長袖掩蓋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塗著蔻丹的尖銳指甲深深刺入手掌,絲絲疼痛蔓延,提醒著她不能動怒。

    這次前往玄月小築的人,無不是各國諸侯內定的儲君,她若不去,讓呂國上下,讓文武百官如何看她?

    她才是呂國的嫡長公主,可呂皇遲遲不立她太子之位,外界已經是揣測良多了。

    “母皇…”

    “好了。”呂皇擺擺手,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冷了聲音“傾雪,你先退下吧,朕乏了。”

    晏傾雪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龍椅上看著奏折的女子,一抹怨恨一閃而過。

    斂下眼皮,做了禮,晏傾雪緩緩站起身走出了議政殿,突然停步向著皇宮東邊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才側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她離去,呂皇臉上露出了些許疲憊,或許是因為身為一國之君,她保養的再好,眉心處還是有掩不住的皺紋和滄桑。

    晏傾雪是她的第一個女兒,本理應立為儲君,但…終究是手段有餘,心性不夠,隻能小打小鬧,不堪大任,呂皇是斷不能交到她手中。

    這一點,呂皇心中甚是清楚。

    “陛下,二公主來了。”一旁侍候的蘇公公敏銳的瞧見了外麵的一抹嫩黃色身影,連忙道。

    呂國上下無人不曉,呂皇最疼愛最器重的人,便是這非嫡出的二公主,就連本該是長公主晏傾雪居住的東宮,呂皇都賜給了二公主晏嬌嬈,就差一個太子的身份,寵愛程度可見一斑。

    而這二公主也未讓人失望,從小熟讀政法,十歲便因一篇《為民賦》享譽天下,寬厚愛民,一身皇家的大氣風範卻從不擺譜,全臣上下,也少有說之不好的。

    果然,呂皇聽聞舒展了眉目,眼底露出了些許笑意“讓她進來吧。”

    “諾。”蘇公公連忙笑著應了聲,傳了令下去。

    少頃,便見一女子自大殿外緩緩而入,陽光在她的身後聚集著,一身嫩黃色的雲錦交頸寬袖長裙,不算慎重,但也不失禮數,青絲綰了個流雲髻,插著一對白玉的蘭花簪子,額間的紅寶石額飾多了一絲豔麗,也襯著她膚勝羊脂。

    她的容貌沒有晏傾雪美豔,但勝在精致耐看,和呂皇有五分相似,但細看又不一樣,更多了剛毅。

    她不似江南的女子,一股與生俱來的內斂大氣,絲毫不顯柔弱,反而更如她的名子,嬌縱妖嬈。

    “兒臣拜見母皇。”

    “起來吧,朕本想著差人去喚你,你到恰好來了。也罷,省了蘇公公傳話了。”

    呂皇含笑的看著下首大殿中站的筆直的女子,話裏言間,親切不言而喻。

    晏嬌嬈一笑“這便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吧,嬌嬈也有事要找母皇商議呢。”

    聞言,呂皇挑了挑眉,滄桑銳利的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過,片刻,她道“哦?但說無妨。”

    晏嬌嬈抬起頭,雖是麵對自己的母皇,卻依然不卑不亢“這次玄月小築的月家主十八歲生辰,想必她是在無法推脫不見了。屬時各國的王孫世子定是爭先前往。兒臣鬥膽,想請母皇告知,您的決定是什麽?”

    呂皇眯了眯眼眸,皇冠上垂落的流蘇擋住了她眼底的神色,她沒有立刻回答,隻端坐皇位,居高臨下的看著大殿中垂目的女子。

    “告訴你也無妨。朕決定,讓你去。”

    話落,晏嬌嬈身子一頓,突然掀裙而跪,抬頭直視向皇位上的呂皇,懇求道“母皇,兒臣願將機會讓與姐姐,請母皇收回成命。”

    “放肆。”呂皇眼瞳一凝,手在麵前的檀木桌案上重重一拍,站了起來。

    瞬間,四周的宮女太監也紛紛跪下,顫抖著身子降低存在感,唯恐殃及池魚。

    晏嬌嬈卻不怕,麵帶笑容的看著呂皇。

    “朕是一國之君,說出口的話,怎能食言?且朕意已決,你不必在說。讓人收拾東西,明日朕為你踐行,前往玄月小築。”

    呂皇擺擺手,不容置疑的說道。

    晏嬌嬈抿了抿嘴,突然平靜道“母皇,姐姐才是嫡長公主,您明知此次前往玄月小築的,皆是各國的儲君人選,你讓兒臣去,那姐姐又該至於何地呢?兒臣又該怎般與姐姐相處?且,天下浩大,江山廣闊,要得之,難道就真的要靠一個女子嗎?民間傳聞,兒臣也有聽說,但兒臣不信命,兒臣信自己。若要天下,兒臣定當自奪!”

    晏嬌嬈說完,偌大的議政殿中,安靜的可怕。一旁侍候的宮女太監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伺候在呂皇左右的蘇鳴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謹慎如兔的觀察著呂皇的神色,不斷向大殿中跪著的晏嬌嬈使著眼色。

    這呂國上下,除了那這個元老,也就這位小祖宗敢這麽和呂皇說話了。

    呂皇沒說話,晏嬌嬈也沒說話,直管倔強的看著呂皇。

    良久,沉寂了良久,隻聽呂皇突然笑了起來“好誌氣,不愧為我最中意的儲君之選。”

    她話落,不僅晏嬌嬈身子一震,四周的宮女以及蘇鳴均是震驚萬分。

    不管在那個國家,隻要有嫡長子存在,那太子的人選就很難落到其他子嗣身上。

    傳嫡傳長,這是祖宗的規矩。

    然,呂國為女子治國,傳位自然就是傳給嫡長公主。晏傾雪如今芳齡已是雙十,但呂皇卻始終沒有搬下詔書,態度不明,反而是對非嫡出的二公主疼愛萬分,還親自帶在身邊禮政過。

    早前,宮中和朝堂上便都在傳言,說呂皇是想廢除祖宗的規矩,立二公主晏嬌嬈為太子,但一直為得到證實。

    可今日,呂皇竟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當下,所有人的心中隻想著,以後定不能得罪二公主。

    “母皇,兒臣惶恐。”

    晏嬌嬈也是大驚,她無心皇位,於她而言,隻要能造福百姓,誰君臨天下都好,更何況,她實在不願意和自己的姐姐爭什麽。

    且,她了解呂皇,呂皇絕對不是那種會輕易將立儲這樣的大事說出來的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藏著深意。

    如今她雖是說最中意的儲君是自己,但卻並沒有說一定是自己,但,就是這句話,晏嬌嬈已經能預料的到,呂國上下,又要掀起一陣是非言論了。

    “你惶恐什麽。好了,起來吧,別跪著了。朕知道你不信民間的那些傳說,但朕要告訴你,不管你信不信,這玄月小築,你給朕去定了。”呂皇直接避開了晏傾雪的問題,坐下淡淡說道。

    “兒臣…遵旨。”

    晏嬌嬈咬咬唇,見呂皇的神色,就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什麽,在繼續說下去,反而會適得其反,激怒她。

    呂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揮了揮手“沒事你就退下吧,好生準備著,明日給朕乖乖出發。”

    “兒臣告退。”晏嬌嬈恭敬的做禮,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呂皇晃了晃神,沉聲道“蘇鳴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諾。”

    宮女們連忙退下,深怕晚了一步。

    宮裏的宮女都羨慕她們在議政殿伺候,可殊不知伴君如伴虎,她們的性命更是每天都提在褲腰帶上的。

    “嗬。”瞧著她們慌亂的背影,呂皇冷冷一笑,轉頭看向留下的蘇鳴。

    “蘇公公,你伺候朕有多少年了?”

    “回陛下,已經有二十載。”蘇鳴彎著腰,兩鬢的青絲已經變白。

    “二十載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那時,朕還是個不得寵的公主。”呂皇一笑,語氣懷念。

    蘇鳴不敢放鬆,畢恭畢敬“在雜家眼裏,陛下依然如同二十年前那般美麗溫婉,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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