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冰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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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外麵,月光清明蒼涼,怡河手捂胸口,一步一頓地走著。血色大紅長袍披她身上,在月色映照下唯美的煞人,湊在一起散步的臣家女子無不凝首注視。
她的確美的讓人嫉妒,那圓潤漆黑的眸子仿若天上難得的星星,小巧鮮紅的唇瓣不染自潤,墨般披散而下長發瀑布般散落腰間,唯一綠色絲綢帶子鬆散著在中央係住長發,沒有多餘的飾物裝扮。
而就是這麽一個美人,現在正忍受著世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馬上…堅持住…”她低聲呢喃,又是冰冷的寒氣自口中流出。
說來也奇怪,以往的歲月中從未有過如此嚴峻的啃食情況發生,就算是啃食也不會持續這麽長時間,這次仿佛是要將她的心髒也啃食掉啊!
“你這是在懲罰我嗎?”空中悾悾傳來她無力地聲音,帶著隱忍:“你若有真有靈性就老實點吧,不要再拿一些老套路想著困住我!這樣我…才有力氣幫你父親完成心願啊…”
終於,她走到了目的地。掀開簾子,裏麵竟是燈火通明,榻上一男子揮舞著拳腳,正嘰嘰喳喳的不知叫罵著什麽。
榻上男子眼波一轉,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怡河。二話不說,甚至連靴子都忘了穿上就趕緊下榻迎了上去,沒了剛剛的玩世不恭、口氣輕謾 ,現在的臉上滿是擔憂與心疼。
“呀!你怎麽來了?真是的,臉色都這麽蒼白了父親還要你跟來!”他趕緊將她小心扶住,濃墨的眉頭皺到一起:“怎麽手也是如此冰冷,看來應該是在來的路上感了風寒。不過別怕,你先去榻上躺著,我吩咐下人熬些湯藥…”
蔣遙把被子嚴實的蓋在她身上,生怕漏一點風進去。抬眼看到她露在外麵柔美的容顏,又笑了。伸手點點她的鼻尖,“躺著可千萬別睡著了,要不然我可不忍心將你叫醒,這藥喝不下,病可好不了…”
若說能夠讓他堂堂丞相家公子如此小心伺候的,也就隻有眼前的怡河可以了吧。明明是一個放蕩不羈的玩家孩子,這下眼看著長大成了名副其實的妻奴。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怡河看他要離開,竟不猶豫的就伸手抓住了他懸在半空中的手,而蔣遙也是在她伸來的瞬間反手握緊。
這真是冰與火的交融,一個冷似冰川,一個熱如火海。就那麽不留縫隙的緊緊握在了一起。
看著愣住的蔣遙,怡河艱難的開口挽留:“留下吧,陪陪我就好了…”
“這樣…可以嗎?”蔣遙這是第一次握她的手,除了幾天前她蜻蜓點水的吻了他的唇,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求他不要離開,陪著她。
這對他來說是多麽勁爆的消息啊,隻見他的臉頰通紅,整個身體都在發熱。他咽了咽口水,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以為也是生病了呢。
“當然可以”怡河撩開身上的棉被,等著他進來,“我們已是夫妻了啊,給我暖暖身子吧,這樣就不冷了。”
“你不願意?”見他還是愣愣的杵在一旁,怡河緩緩鬆開手,本就冰冷的眸子更抹上一層寒意,“那就出去吧,我要睡了…”
“不是的,怎麽會不願意呢!”,他趕緊將她鬆開的手緊緊握住,眼光恍惚,“就是我怕對你做出什麽無禮之事,若是惹得你討厭我了,我就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每次夜晚睡在她身旁,他都會沒有緣由的緊張,就像幾天沒飲水的人,幹渴難耐的很。也難怪他會這樣,雖然長得已是高挑俊朗,脫了稚氣。可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正處於雄性氣息萌發卻又什麽都不懂的年紀。
“那你就出去吧”怡河閉上雙眼,被他握著的手也不急著退回來。
他應該是戴著那玉佩呢,否則就算是擁有強陽之體的人也不可能有這麽明顯的效果。體內的冰蟲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仿佛被東西鎮著又陷入了沉睡。
她叫我出去呢…這應該不是她真實的想法吧?若不然怎會抓住我的手呢。可她真的在生病呢,不趕緊喝下藥湯怎麽會好…
現在他的內心仿佛住著兩個人,一個人告訴他你不可以離開,這正是守在她身邊的最好時機,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的進展。
可另一個人又忽的冒出來,怒斥他,現在這種情況怎麽可以有這種荒誕的想法,她的健康難道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
可現在陪著她,一會兒再去找人煎藥也可以呀,更何況從她閉著的眼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到失望與無助,他怎麽可以這個時候離開。
他上齒緊緊地咬著嘴唇,猶豫不決。其實有的時候,人在心愛的人麵前就是會變得小心翼翼,這個根本就不值得一再琢磨的事情竟擾的他左右為難起來。
要說怡河想讓他留下,僅僅是因為他身上有鎮得住冰蟲的鷹眼玉佩罷了。若他離開,她便要運功鎮壓,這期間不得有外人再進入這個帳篷,到時候他若硬要進來便是個麻煩事。
就在怡河閉眼凝神,對他留下來完全不抱希望之時,一個身影措不及防的鑽進了被中,緊挨著她嬌小的身體。
“啊~還是被子中暖和…”
“你不是走嗎,怎麽又打算留下來?”
隻見怡河睜開眼,秀氣的臉依舊僵硬,甚至在他進來和她一同躺下後渾身都繃得緊緊地。要說這還是這些天來唯一一次,兩人同榻而躺不是為了睡覺。
“娘子叫我留下來,為夫哪有不遵命的理由?以後你的話對我來說就是聖旨,違旨不遵你就懲罰我。”
“哦?怎麽懲罰?”
“嗯…懲罰我夜裏不準進屋,白日不準偷看娘子,或者…吃飯不能與娘子同桌!”
聽到此話,她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手中動作卻不停,伸手為他提了提肩膀的被子,沒有發覺經過他這麽一鬧,一切疼痛噬咬的感覺都沒有了,“這算什麽懲罰?”
“這對我來說,這真的就是最重的懲罰了”
他目光咄咄的看著怡河,想著通過眼睛讓她看到他那熾熱的內心,現在究竟是以一種怎樣猛烈的速度為她跳動著。
他這十幾年來從未說過謊話,這次說的更是尤為認真。他會和她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以後會有屬於他們的孩子,等到兩人都老了他就帶著她於田間隱居,瀟灑快活直到死亡來臨。
可尚且年幼的他哪懂世事難料這個道理,在不久的將來,當一切都在他麵前揭開麵紗時,他是否會承受得住那血淋林的真相,而當他變得完全不是他時,又是否會記得今晚這個時候說出口的巧言情話。
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若無法越過心中那道坎,怎麽也是回不到從前。
這**裸的情話聽在怡河耳中如一縷溫潤的清風吹過。不過也就是一吹而過,並沒有留下絲毫來過的痕跡。
“對了,剛剛進來時看你似是正在生氣,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移動身子向著蔣遙的懷中靠近,將頭貼在他的心窩,纖細的雙手環上他有力的臂膀,閉上雙眼,感受他的心跳。
以前在塔爾中時,她就喜歡將頭靠在侍寢者的心窩。每個夜晚被送入她寢宮的男子都不會是同一個人,在無數個漆黑而漫長的深夜,她就這樣靜靜地聽著他們說不完的情話,停不了的誇讚。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會感覺身體是充實的,疲憊了一天的身子像是終於找到了港灣停靠,渾身冰冷的血液也會在這時變得滾燙。
“哎,今天和一個滿嘴淨是穢語的侍衛比武,本來輸贏乃常事,計較不得。可他竟然賽後叫我小屁孩,這哪能忍,於是我又跟他到這前麵的林子中比試,想不到他可真是小人,竟然暗算我,真是失了武者的德行!”
“我怎從不知道你還會武功,什麽時候開始習得武?”
“這個父親從小就請人教我了,怕長大後被人欺負,怎麽也要學個套路保護的了自己才行啊”他偏過身子,將另一隻自由的手臂環上她的腰間,眼帶幸福的長舒口氣,“連師父也說我天資過人,假以時日定會有所成就,到那時我不僅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可以保護你…”
他會武功這是怡河從未想到過的,不過既然是天資過人,那浪費了也怪可惜的。
隻見怡河的眼睛緩緩睜開,閃爍著耀眼的光彩。一個大膽的計劃悄然在她的心底衍生了,也就是這個計劃,推進了日後攻陷皇宮的進程,也加速他們的分離。
“原來如此啊…日後夫君可要耍個劍給我瞧瞧,讓我也見見這武者的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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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一個回旋踢,再來個倒勾腳,他哪還有招架的精力,三兩下就被我製服了。”
濃濃夜色下,簡陋帳篷中,隻見梅藏聲形並茂的向旁的三人吹噓著剛剛的比試,途中還不忘拉著司齊鳴上來境況回演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