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假山會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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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她就追,又是一步跟上,蕭雪仍舊踮著腳仰著頭仔細端著看他。怎麽一個沒站穩,呀一聲,她的身子不由自己地向洛奈傾斜著倒過去,跌入了他的懷中。她緊閉雙眼,雙手不由控製地使勁抓著洛奈的肩膀想要穩住身體,疼得他立馬低聲悶哼出聲。
這身體間的接觸是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洛奈沒想到她會整個身子都撲過來,蕭雪也沒有料想到會一個沒站穩出了這麽個醜態,一股羞恥感忽的湧上心頭,她站穩後便急著要抽身出來。
“等等。”一聲滿帶好奇地聲音出來,她的右手就被洛奈握在了手中,怎麽扯都扯不回來。
“你做什麽!”她有些氣羞,尤其是當他握著自己那被白色膠質手套裹在裏麵的手,作勢要將手套摘下來時,她是真的慌張了,使勁反抗。
“替你檢查下傷口。”他說的冷淡且沒有一絲音調的起伏,手中的動作卻一直未停。
其實在看到她的手後,洛奈恍然想起她的手上還有傷,所以好心的想要關心她一下,可這冰冷的話一出來卻使好心變了味了。
“我的傷勢自然有墨大夫管著呢,還用不著你來檢查,快放手啊!”她非常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手現在的模樣,使勁的掙紮著,消瘦的臉因為氣憤憋得通紅,眸子上也染上了曾水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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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的手,洛奈深吸一口冷氣,那從身體裏麵傳出來的陣陣疼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狠狠地敲打他的心,使他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而蕭雪也停止了反抗,隻剩倔強的仰著頭,麵無表情的看著被他顫抖著握住的自己的手。
她手上新的肌肉皮膚已經長了出來,該有肉的地方都有肉,隻是密密麻麻的亞紅色斑點布滿了她的整個手麵,像是被滾燙紅油浸泡過似的,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作嘔!
而蕭雪則顯然是看的多了,停止了反抗的她一臉的麻木表情,甚至在看到洛奈那充滿悔恨又有那麽些心疼的表情時,浮上臉頰的也隻有嘲謔般的淡淡笑意罷了。
洛奈一聲長歎之後脫口而出的是一句歉語,“對不起。”
“夜大俠不必如此,當初沒有聽到你的警告,以至於手上粘了屍魅的髒血也是我自己不小心,這根本就不關你的事,何來對不起我一說?”
曾經攜手對抗屍魅的畫麵再次浮上兩人心頭,那一顆顆恐怖又腫脹的頭顱,銀白色的幹枯長發和噴濺而出的烏黑發臭的血液,一幕幕的在他們的腦海中穿行而過,在這冰冷漆黑的寒冬深夜漸漸膨脹成型。
“不管怎麽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時至今日你的手成為了這個樣子...,抱歉。”雖然這滿是亞紅色斑點的手看起來十分可怖,可洛奈還是緊緊地握在手中,除了心痛沒有一點惡心的感覺。
“其實也無妨,這不有手套遮著呢嗎?連我都不在意,夜大俠也完全不必心懷愧疚。況且,我可不是鎮麽嬌弱的小女子,本就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蕭雪趁著他的手道鬆弛的時候,將手從他的手中急忙撤了出來,舉在空中轉轉手腕,似是被他抓痛了。
“......”洛奈將乳白色膠質手套遞到她手中,一時無話可說。
“我要回去了。”蕭雪低著頭緩慢的重新將手套罩在手上,帶著微微氣憤的話雖說出口了可身體卻沒有動靜,隱在黑暗中的紅唇微抿,像是在等著他的答複。
“其實我還有一事不明白。”洛奈又將話題轉了回去,“就算是日後薛誌山和蔣丞相的關係真的走到了冰點,那薛誌山手中的證據又怎麽到你的手中呢?難道你有辦法使他自願的交出來?”
像是沒想到他一開口會說這個,雖然有些失落,可她還是打起精神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靜與精明。
“現在還沒有辦法讓他自願交出來,所以我們打算先從蔣琴兒那邊套出他的賬簿,看看有沒有有價值的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早影就會將薛誌山的私人賬簿帶回來,到時候就會知道結果了。”
洛奈挑眉,“我如果是你,就會暗地裏派他救出招香閣的迎花姑娘,控製著她然後從她那裏入手接近薛誌山,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他一直防備著的蔣琴兒那裏。我敢打賭,明早他帶回來的賬簿肯定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
關於蔣丞相走私馬匹軍務證據那麽重要的東西,薛誌山還沒有傻到會將它放在一個隨便什麽人翻一番就會找到的地方,畢竟,那也是他最後能夠安然保命的保障啊!
聽到他竟然完全否定了自己的策劃,還一口一個迎花姑娘,蕭雪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般滿是雜味,再開口也陰陽怪調的,“嗬,我竟然都忘了,夜大俠可是一直都很喜歡那個招香閣的迎花姑娘呢。看到她被人家正牌夫人教訓,心疼了?”
洛奈被她這不著調的話弄糊塗了,皺起眉頭沉沉的問:“你在說什麽啊?”
他明明是在好心的為她出謀劃策,連本就是無辜的迎花都設計其中了,她究竟從哪裏聽出來自己很喜歡迎花的?!
“我難道說錯了嗎?她被抓起來的最後一個客人可是你呢,聽說你還包了她一整夜?”說道這裏蕭雪略一停頓,胸口深深起伏,微眯的雙眼泛著寒光,“嗬,您還真是麵子大啊,能讓那個好久不接客,心高氣傲的"ji nv"打破規矩。”
“蕭雪...”洛奈說的很是無奈,即使冷靜如他也忍不住低聲反駁,“她不是"ji nv",她隻是賣藝,不賣身的。那夜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其實最後一句話他可以不說,卻還是不自覺的就報備出來。
“嗬!”隻一聲重哼,蕭雪不想再多說些什麽,轉身背對著他。
其實也真的不用說什麽了,自己連一句那個叫迎花的女人的壞話都說不得了,還有什麽好說的?晃得蕭雪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像是在懲罰自己今夜竟如此反常,把自己拍正常回來。
然後她纖細狹長的手指在身側的假石山上開始緩慢滑動,轉著圈圈,冰冷寒意透過指尖侵入心骨,被風吹亂的長發下,她蒼白消瘦的臉上沒有了表情。
洛奈沉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樣子,然後用同樣平靜地語氣補充了一句,“隨你相信與否,該說的我都說了。”
“......”
“其實我今夜過來是有事要告訴你。”
“請說。”她的手指仍舊在假山上來回滑動著,沒有抬頭看洛奈一眼。
“你知道一個叫嵐的人嗎?”
“不知道。”
“他就是那次派刺客刺殺皇上的人。隻是當時那個刺客還沒有說完就死了,所以不能確定那個叫嵐的人究竟是誰,而他又是否是朝中的某個大臣。”
他的腦中迅速閃過那日衝身而來的利劍和不留後路的決然身影,還有那寸寸刺破血肉的劍身和噴薄而出的鮮紅血液,握在手中的劍柄,潔白的手帕還有那古怪的黑色藥丸...漸漸地洛奈眉頭緊緊皺起,喉結上下滾動,冰冷的眼波閃爍不定。
“哦。”她仍舊心不在焉的在假山上滑動著指尖,敷衍的回應著他,似是完全沒有在聽他說了什麽,隻是一味地淡淡回應。
洛奈見她這個態度,一時氣結,伸手就將她的手抓過來,迫著她抬起頭看向自己。可在看到她那染上一層溫怒的眼睛後,洛奈忽的竟笑了出來,將頭貼近她的臉,悠悠地說:“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蕭雪聽了這話微微怔住,然後也是笑了,笑的自然沒有絲毫做作,映著月光,就這樣看著他近在眼前的俊美臉龐,不開口說話也不急著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以證明自己對他沒有絲毫的想法。
她隻是看著他然後露出淡淡的笑,微微揚起的嘴角讓洛奈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一咬牙,倒是他先退開了身子,麵露醬色,顯得有些尷尬,他清咳兩聲。
“現在夜大俠知道了嗎?”蕭雪伸手捋了捋額前紛揚起來的秀發,鎮定自若的將其別到耳後,“我是不是在吃醋?”
“......”
“夜大俠生的俊俏,又一身高等功夫傍身,連江湖中消失已久的神器玄月劍都掌握在手,確實有傲人的資本...”蕭雪的眼睛不動聲色的向下瞥望,然後停在他腰間配置的玄月劍身上,話語淡淡:“可我還是知道什麽心思可以動,什麽不能的。讓夜大俠誤會了,是蕭雪的錯。”
“......”
“至於你剛剛說的有關於上次刺客的事件,嵐嗎...,這個名字還真的沒有聽過。”蕭雪將手托在下顎處,咬著嘴唇陷入了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