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私定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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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俊早上剛準備出門便被許老爺子逮了個正著,死活都不準許俊走出許府半步,一問才知道,方府早上來過人了。
許老爺子年邁,許俊也不好太過忤逆,便也隻能坐在前廳任憑他百般說教,隻等他說教累了去房休息時,再找個機會出府。
經過這一夜的考慮,他是該給黎雪青一個答案了。
“阿俊,我從你小時便教你一句話,‘欲溫而和暢,不欲察察而明切也’,你可還記得。”許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雙手虛扶著降龍木拐杖,微眯著雙眸看向座下正在品茶的許俊,冷不丁的開了口。
許俊見祖父開了口,便放下茶盞,很是恭敬的回答道:“孫兒自然記得,勿渾渾而濁,勿皎皎而清,勿沒沒而暗,勿察察而明。”
雖然不知道方府早上來人說了些什麽,但是不難想到,這必然是與他跟方素墨有關,這不由讓他覺得有些反感。
“嗯,你還記得便好,有些事情提前告訴你,要比你出去聽到一些扭曲的不成樣子的傳聞要好上許多。”
許老爺子見許俊的態度還算乖順,便喚下人拿來了一份報紙遞予他。
接過報紙的許俊,淡淡的瞥了一眼標題,便將它放在了桌上,這些消息對於他來說,沒什麽價值也鬧不起什麽波瀾。
他沒工夫理會這些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東西。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黎雪青跟這次任務,至於其他人怎麽折騰都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見許俊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許老爺子便很是不悅的蹙了眉,在他看來許俊這表情,分明就是著了黎家小姐的道,連即將明媒正娶的未婚妻也都不在乎了。
在許老爺子的眼中,就算黎家小姐再優秀也不行。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必須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是好因緣,況且他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他看著方素墨那丫頭便歡喜,至於那個黎家小姐,他可不甚歡喜。
那丫頭太過獨立於強勢,完全不是他心目中合適的孫媳婦人選,女人就是是要像那菟絲子那般,才能成為溫婉賢淑的好妻子。
更何況,照著這報紙的標題,兩個人私定終身,根本便沒把他這老人家放眼裏,就憑這他也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想到這,許老爺子將身子挺直,往椅背上一靠,出言道:“這件事情,我想其中必有誤會,素墨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麽樣的品行,我自然也是知道的。這照片也好,報道也罷,必定是有人刻意抹黑,你切不可相信這些。況且方父早上也來過了,將這件事情的原委也都說予我聽過了,我願意相信他,更願意相信素墨的為人。”
這話在許俊聽來甚是可笑,先不說這報道的真假,祖父這盲目信任的樣子,還真是夠讓他無奈的。想了想,他便開口問道:“那不知道祖父認為是何人所為?”
“自然不願許方兩家聯姻的人了。”
“哦?原來是這樣,我竟是不知道還有人會這樣想,但在這其中最不願聯姻的怕是孫兒我了吧。”
許俊站起身來,看著座上的祖父,心裏頓時升起一種煩悶。
許老爺子聽見許俊的話,當即便火了,身子往前一傾,將拐杖往地上狠狠的戳了幾下,道:“阿俊,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孫兒自然是知道的。”
許俊冷靜的看著祖父,心裏竟是覺得可笑又可悲,他不明白跟他所愛的人在一起,為何就這麽難,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衝著他來的一般,一點活路都不肯留給他。想要愛一個人,對於他許俊來說,怎麽就這麽難。
“既然你知道,那便呆在家裏,這幾日我便帶著你去方家下聘禮,了了這些風言浪語,再這麽傳下去,素墨那麽柔弱的丫頭,怎麽受的了?”
許老爺子說著便重重的歎了氣,早上方父說起方素墨現在的情形真是涕淚同下,他看著可涼更是心疼那個無辜被抹黑的方家丫頭。
隻能怪有的人心懷不軌,導致報道不實,現在隻能靠這個辦法堵了那悠悠眾口才好。
許俊自嘲的笑了笑,想不到他這個孫子,現在竟是連方素墨在祖父心裏的地位都不如,他的想法在祖父麵前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說,方素墨隻要有難,他就必須要給她做了這個擋箭牌,可是現在他沒心思糾纏。
“方家那邊我想祖父還是不要去摻和了,眼下更重要的,還是祖父您好好養養身體,我警署還有事情,便不陪著您了。”
許俊本以為,他能像是往常一樣,耐下性子來陪陪祖父,管他說的對不對自己應著便是,也算是順著他老人家盡盡孝道,但是現在一提聯姻,他卻隻覺得焦躁無比,一刻都坐不住了。
許方聯姻現在在他耳朵裏聽起來難受的很,今日本是他跟黎雪青訂婚的日子,但是現在他卻要做出一個萬不得已的決定,這本就讓他覺得難受,現在祖父又在此時頻頻提起他跟方素墨的婚事,更是讓他覺得坐如針氈。
“你敢給我走出這個門,我許家的大門你就別再進來!”
許老爺子聽見許俊要走頓時便火了,他登時站起身來,怒目看向許俊,繼續道:“你要是敢讓黎家那個丫頭進門,我就算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把她給從我許府趕出去!”
此時的許俊正走到前廳的門口,他聽著祖父憤怒的出奇的話,隻是平淡的轉過身來,回道:“祖父且放心,即使我想讓她進許家們,怕是如今我也舍不得了。”
許老爺子還未反應過來,便見許俊大步走了出去,隻不過他那看上去同往日一般無二的步伐,卻是怎麽看都覺得有的有些沉重。
黎雪青從布莊回來之後,便同江紫語分開了,今日算是她同許俊關係的一個重大的節點,也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重要的決定,昨夜她一夜未眠,那其中的百般心事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前廳被黎夫人裝扮的張燈結彩,貼著“喜”字的紅色燈籠掛滿了走廊跟廳堂,就連黎雪青都忍俊不禁的笑言,她把定親弄得像是要嫁女兒一般。
黎夫人也隻能無奈的任憑黎雪青調侃,畢竟在她看來,喜結連理也好定親也罷,都是喜事一樁,女兒就這麽一個,無論如何都要弄得像模像樣,也算是父母的一番心意了。
至於黎城琅,見著愛女喜上眉梢的樣子,便也算是默許了這樁婚事,街上的報紙他也看了,不少的不還好意的恭喜他也是照單全收,現在在他來看,隻要黎雪青高興,那他便隨她喜歡就好。
黎雪青穿著黎夫人親手縫製的旗袍便坐在屋裏,這是她還小的時候黎夫人就已經做好了的,隻等著哪天她嫁人了,便把這一針一線滿是心血的衣服穿在身上,剛拿出來的時候,還生怕大小不合適,卻不想這衣服竟像是新做的一般,大小極其合適。
大紅的水緞織錦,流瀉在黎雪青姣好的身段上,金色的百合朵朵盎然的在旗袍上綻開,就像是很自然的生長在上麵一般,黎雪青的膚色本就白的透明飽滿,在這豔麗的顏色襯托之下,更是顯得嬌豔動人。
許俊派人送來的一箱箱的嫁妝,原本堆放在院子的中央,但是為了今日,也算是為了他們那漫長的回憶,黎雪青便命下人盡數堆放在了牆角的那顆桃花樹下。
落日時分,太陽漸漸的向西而去,天色也隨之暗了下來,黎雪青同父母一道坐在前廳等著遲遲未現身的許俊,每等一刻,黎雪青的心都涼一分。
她坐在桌前,覺得像是預料到了一個必然的結果一般。
“父親、母親,我們該用膳了。”
黎雪青拿起筷子便往麵前的菜上夾過去,她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變得如此鎮靜的,或許經過這一次次的被放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做好了準備。
可是,拿著筷子的手卻為何還在輕輕發抖。
黎夫人有些擔心的看著坐在對麵的黎城琅,臉上也從早上的滿麵喜色變得寫滿了擔憂。
“開飯吧。”
黎城琅拿起了酒杯,悶悶的喝了一口,卻說不出任何責怪黎雪青的話,一口烈酒順著嗓子流下去,隻覺得嗆人無比。
他真是犯了糊塗,怎麽就心軟的同意了她跟許俊。
黎城琅想著又覺得不甘心,就算許俊後悔了,怎麽也應該出現才對,現在一聲不響的消失,這又算什麽?簡直太不把黎府放在眼裏了。
他黎城琅的女兒怎麽能任他如此羞辱?
想到這,黎城琅便高聲喊人,道:“來人,陪我去請我們的許署長好好的吃頓飯。”
“父親,還是不要去了,沒有任何意義。”
黎雪青站起身來,作勢便要攔住黎城琅,一伸手卻是抓了空,便隻好從座位上匆匆起身跟了出去,兩人還未出前廳門口,卻見許俊一身警服的出現在了門口。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