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白鍾、林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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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禮清回來的時候,陳太太正坐在院子裏乘涼。盛夏的天,夜晚也沒有太多涼意,她跑了一下午累得腿都快抬不起來了,站在原地沉沉籲了口氣,抬手抹了把汗涔涔的額頭,這才抬腳走過去。

    陳太太老遠就看到鍾禮清走進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禮清,你回來啦?”

    鍾禮清點了點頭,遲疑著回道:“我沒找著淩瀚,趕到拆遷辦,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

    陳太太一反之前的焦急神態,揮了揮手裏的蒲扇:“沒關係沒關係,淩瀚那小子八成又是跑去哪玩了,我一會給他打電話,你快回去吧。”

    鍾禮清皺了皺眉頭,陳太太的反應有點奇怪,她往她身後看了看:“安安樂樂呢?”

    “哦。”陳太太笑的眼角都帶起不少細紋,神秘兮兮的湊到鍾禮清旁邊,似乎也不嫌熱,在她耳邊嘀咕,“樂樂在樓上玩兒呢,安安和老錢家的孫子去公園了。”

    鍾禮清隻覺得更奇怪了,樂樂隻是三歲的小孩子,陳太太一般都特別謹慎不會放她一個人呆在屋子裏。

    懷疑歸懷疑,她也不好意思當麵質問,隻是著急往樓上走:“我回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陳太太在後麵笑眯眯的搖著扇子,站在樓梯口沒有離開。

    鍾禮清眉頭皺得更深了,陳太太今天實在太反常了,之前還在為房子發愁,怎麽這一會兒工夫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搖了搖頭,心裏記掛著樂樂便沒再多想是怎麽回事兒,好不容易爬上了六樓,果然離得很遠就聽到樂樂的哭聲。

    三歲的小孩子,哭聲總是清脆又有穿透力,鍾禮清嚇了一跳,以為孩子發生了什麽不測,抬腳就往家裏跑。

    推開門,掃了眼屋子卻沒找著人,尋著聲源往裏原來樂樂的哭聲是從衛生間傳來的。她急的開口就大喊:“樂樂!媽媽回——”

    等衝到衛生間門口,剩下的話都戛然而止。

    樂樂站在衛生間中央仰著小臉大哭,小小的拳頭張開又握起,撇著小嘴一臉委屈的望著她。

    而鍾禮清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四年不見,他比雜誌上看到的更加英姿勃發,一雙鷹隼般銳利逼人的純黑眼眸,附著著寒冰般的冷意直直望進她心底。

    他死死盯著她,似乎想要用眼神將她完全禁錮住一樣。

    鍾禮清僵在原地,那一刻仿佛都忘了該如何呼吸。

    這四年裏,她不是沒想過或許會和白忱有重逢的那一天,可是即便如此,那種突然帶來的心理衝擊,還是讓她心髒抽痛。

    逼仄的空間裏隻剩下幼童響亮的哭聲,鍾禮清愣了很久,心髒被莫名的壓迫感刺得發脹生疼。白忱看著她的眼神太複雜,她沒有一一去想,或者潛意識不敢去探究。

    抬腳去到孩子身邊,她微微俯下-身替她擦拭滿臉的淚痕,柔聲詢問:“寶貝,怎麽了?”

    樂樂抽抽搭搭的擦著鼻涕,小胖指頭都沾染了不少透明的黏膩液體。

    白忱眼睜睜看著她一隻小手攥緊了鍾禮清的白色襯衫,衣角很快就皺巴巴的黏在一起,白忱的眉峰擰得更深了。

    樂樂表情慍怒的指了指白忱,向鍾禮清控訴道:“我想噓噓,小美不幫忙,媽媽,樂樂不是有意尿褲子的。”

    鍾禮清用了半分鍾時間才記起孩子口中的“小美”是說白忱,她忍耐著險些翹起的唇角,抬手探了探孩子的小底-褲,果然已經濕漉漉的潮了一大片。

    樂樂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對尿褲子這種事特別在意。

    鍾禮清沒有看白忱一眼,但是能感覺到那種如芒在背的熱辣感。她鎮定的抱起孩子往臥室走,低聲哄著:“樂樂乖,媽媽給你換個褲子就好。”

    她幾乎能想象樂樂要尿尿時白忱會是什麽樣子,那男人冷漠慣了,而且還有輕微的潔癖,他怎麽可能懂得伺候孩子,還會體貼的幫樂樂換褲子?

    隻是這麽想著,心裏還是有些發冷,這是他的女兒,他竟然和她這般生分。

    看來這幾年他的確沒有任何變化,想到這個她也沒有太難受,畢竟之前她就想過自己是不可能改變他的,所以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鍾禮清已經抱著樂樂去了臥室,白忱被忽略了個徹底,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他握了握拳頭,轉身跟上了那母女倆。

    他沒想到再見時,這女人會是這麽淡漠的姿態,剛才他努力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端倪,卻發現除了震驚,她似乎沒有太多的情緒外露。

    ***

    鍾禮清給孩子換好褲子,回頭看到白忱抱著胳膊倚靠在門框上,一張臉冷得嚇死人。

    她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你找我,什麽事?”

    白忱陰鬱的注視著她,片刻後勾起唇角:“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倆還沒離婚。”

    鍾禮清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抱著孩子繞過他走出臥室,她沒有忘記,這期間也不隻一次後悔自己當初走的太草率。雖然分開兩年以上就可以向法院提出離婚,可是他們誰也沒主動這麽做,所以那段婚姻關係還一直維持至今。

    鍾禮清沒想到白忱來是想離婚的,心裏鬆了口氣,又隱隱有些難言的苦悶,她把孩子放在沙發上,這才轉身正視他:“我沒忘記,你要離婚我同意,什麽時候辦都可以。”

    白忱一直看著她的眼睛,鍾禮清猜不透他這張全無表情的臉龐下會是怎樣的情緒,隻聽白忱忽然笑道:“難道不該談談孩子的事情?四年前你私自決定帶走他們,現在還想自己一個人做決定?”

    鍾禮清指尖一緊,沒有絲毫遲疑的開口打斷他:“孩子沒商量,我絕對不會放手。”

    樂樂年紀小,隻是好奇的抱著小手看小美和媽媽談事情,似乎談得不太愉快,她一直不太高興的看著小美,覺得還是雜誌上的小美可愛得多。

    白忱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離得鍾禮清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細膩的肌膚因為紫外線曬出了細小的紅斑,他死死攫住她的目光,一字字陰沉道:“你沒得選了,安安已經被成山帶走,現在恐怕正哭著找媽媽。”

    鍾禮清倏地瞪大眼,黑色瞳仁裏反射出白忱冷笑的麵容。

    她還是太天真了,白忱能找到這裏就應該調查得很仔細,怎麽可能不知道她生了雙胞胎,更不會給她任何機會帶走孩子。

    她眼底充滿了無奈和悲傷,咬緊牙根低斥道:“你連孩子都下得了手!”

    白忱細細看了她很久,這才彎了彎唇角:“我在你心裏不是一直冷血?再冷血一點也無所謂。”

    鍾禮清抬手想給他一耳光,白忱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滾燙的掌心用力扣緊,感受著久違的質感,竟然有些舍不得放手。

    “現在還不願意和我好好談談?”

    鍾禮清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淩厲眼眸,好像和以前一樣,又好像變了許多。可是唯一不變的,就是她蒼白而無力的抗爭,她拿什麽和他鬥,即使離開了四年,最後還是被他輕易就捉住了。

    她認命的閉上眼,低聲囁嚅:“你想怎麽樣?除了孩子的事情,我什麽都可以答應。”

    白忱低下頭,在她耳邊以極曖昧的姿勢,說的話卻讓她更加心寒:“什麽都答應,那好。回來陪我,到我滿意為止。”

    鍾禮清驀地睜開眼,入目的是他精致深邃的麵容,說出的話卻每一個字都讓她心如刀割。難道離開四年,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個更加可怕的白忱嗎?

    ***

    林良歡掙了掙腕間的束縛,那領帶不知道肖禾是怎麽綁的,明明感覺不是很緊,可是卻不管怎麽使力都掙不開。她幹脆低下頭用牙齒咬,肖禾戲謔的笑出聲:“等你解開,我們也到目的地了,真的要費這個功夫?”

    林良歡憤怒的看他一眼,正好餘光瞄到前方有交警在給一輛車做酒駕測試,她想也不想就按下車窗,對著不遠處的交警喊道:“救命!有人綁架。”

    交警和那個正在吹氣的司機都驚訝的抬起頭,林良歡用力揮著手,喊得更大聲了:“救命,有人綁架強-奸!”

    肖禾擰眉看她一眼,心想這女人還真是幼稚。

    那邊的交警果然抬手做了停車的手勢,林良歡得意的揚起眉梢,肖禾隻是沉沉看她一眼,配合的把車停在一旁。

    林良歡把被肖禾綁住的雙手遞到了交警麵前:“警察先生,這個人我不認識。”

    交警狐疑的看向肖禾,肖禾拿出自己的證件遞到對方手裏,臉上總歸有些掛不住:“抱歉,這是我……前妻,我們有點誤會。”

    交警看到他的證件時神色稍緩,可是林良歡卻一個勁兒擺手,對交警爭辯道:“我真的不認識他,警察先生,你別被這種證件給唬到,現在□的很多,大街上打個電話就能辦到的事兒。”

    年輕交警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旁邊測酒駕的司機酒勁兒正濃,唯恐天下不亂的幫腔道:“沒錯,假證兒太多,您要秉公執法。”

    交警看肖禾人模人樣的,可是架不住身邊兩人一個勁兒攛掇,拿起通訊設備就準備聯係110.

    肖禾臉色更難看了,走下車繞到交警身旁:“我以前是刑偵隊的,我可以找人為我證明,稍等。”

    他說著拿出手機撥電話,林良歡看他背對著車身,悄悄鑽到另一旁就打開了車門。肖禾壓根沒注意這邊兒的動靜,林良歡輕巧的又逃了出來。

    等肖禾看到的時候,這丫頭已經竄到了馬路對麵,還對著自己和那交警揮手:“警察先生你一定要好好查查,我真不認識這人,最好把他帶回去好好審審。”

    肖禾的臉色徹底鐵青,握著手機硬聲喊道:“林良歡,你給我回來!”

    林良歡對著他瞪了瞪眼就跑了,肖禾想追,卻被交警攔住:“對不起先生,在證明您的真實身份之前,我不可以放你離開。”

    肖禾氣得胸口燒了一團火,就差一點點了,為什麽每次都出狀況!難道他和林良歡真的緣分到頭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