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白鍾、林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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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家夥的驚聲呼救把樓下的吳嫂都給引了上來,她看到白忱這副樣子,頓時哭笑不得:“先生,孩子不是這麽抱的。”

    白忱並不答她,隻沉聲吩咐道:“告訴太太我帶他們去個地方,晚飯前會回來。”

    “是。”吳嫂看著兩個臉都憋紅了的小搗蛋,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白忱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和孩子相處。

    路上樂樂一直在哭,嗓子都快啞了,安安就不停的哄她,而作為爸爸的白忱卻正襟危坐,完全沒有一點哄孩子的意識。

    薑成山被吵得腦袋疼,悄悄瞥了白忱一眼:“先生,要不送樂樂小姐回家吧,她好像真的很害怕。”

    白忱淡淡睜開眼,口氣不容置喙:“繼續開你的車。”

    薑成山抿嘴不言,突然覺得這倆孩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安安樂樂一路被帶去機場,直到看到有飛機在空中滑翔而過的時候樂樂才止了哭聲,扒著窗戶好奇的往外看:“小美要帶我們去坐飛機?”

    白忱心裏正感歎小孩子怎麽這麽容易忘事兒呢,就聽到樂樂“哇”一聲又開始大哭,這次的哭聲可嘹亮清脆多了,比剛才還要刺耳。

    白忱不解的皺眉看著她,隻聽小丫頭抽抽嗒嗒的哭訴道:“小美要把我們賣去哪呀,還要坐飛機這麽遠,媽媽會找不到樂樂的。”

    “……”白忱五官都扭曲了,繃著臉看一副傷心欲絕的小家夥,這到底是哪裏得出的邏輯他要把他們賣了?

    安安也眼眶紅紅的,還要摟著妹妹安慰,白忱終於繃不住咳了一聲:“我們去接舅舅,賣你們有人要嗎?”

    安安樂樂疑惑的瞪著眼,白忱解釋道:“就是媽媽的弟弟。”

    本來想給鍾禮清一個驚喜的,鍾嶽林因為參與了白友年的案子無法回國,所以隻有鍾孝勤能回來和她團聚。而鍾孝勤聽到能和四年未見的姐姐重聚,當即就要回國,白忱隻能放棄和孩子們的遊樂園之約。

    而且要他一個人帶孩子們去遊樂園那麽吵的地方,那還不如直接拿槍斃了他。

    白忱對小孩子真是頭疼得不行,安安樂樂一聽是去接舅舅,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這其間的含義,但是情緒馬上高漲起來。

    “舅舅是坐這個飛機嗎?”

    “應該不是,舅舅在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飛機可能累了,開的慢。”

    “對啊,那就不是這個了,這個很快,看看,都沒了呢。”

    “……”

    白忱無語的聽著孩子們幼稚的話語,嘴角抽搐,一路忍耐著終於到了機場,倆小鬼下車之後就開始亂跑。

    白忱氣得快瘋了!

    ***

    鍾孝勤的飛機晚了半個小時,出來時一眼就認出了白忱,這四年白忱倒是去見過鍾嶽林無數次,和鍾孝勤見麵的機會卻很少,尤其之前兩人因為賬本的事兒鬧得不太愉快,見麵也免不了有些尷尬。

    “……姐夫。”鍾孝勤率先開了口,他有些意外白忱會親自來接他。

    白忱隻微微頷首,他本來就不多話,現在場麵僵持就更加懶得應酬,倒是一旁的倆小家夥很快掙脫他,直接跑到了鍾孝勤麵前:“你是舅舅嗎?”

    樂樂歪著頭打量鍾孝勤,嘴巴咧開:“和媽媽長得好像。”

    鍾孝勤瞪著眼看倆小孩,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們,頓時欣喜的俯下-身:“安安樂樂?”

    安安一個勁點頭,鍾孝勤年輕有朝氣,很快就和兩個小家夥混熟了,回去的路上安安樂樂馬上就拋棄了白忱,直接窩在鍾孝勤身邊,還熱烈的和他討論飛機餐。

    白忱支著下顎,目光長久的駐足窗外,孩子們嬉笑的聲音卻一句不落的傳進了他耳朵裏。

    心情忽然有些複雜,這種感覺白忱從來沒有過,想起孩子們自己的關係,再對比其他人,忽然有點空蕩蕩的失落感?

    白忱皺眉想著,自己到底怎麽了。

    車子剛駛進市區不久,忽然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薑成山準備下車查看,白忱看著周圍的地形,忽然對鍾孝勤吩咐:“好好看著他們。”

    鍾孝勤知道白忱是做什麽的,聽他此刻肅穆沉著的嗓音,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隻是他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兩個小家夥還在拚命往外張望,鍾孝勤急忙把他們的小腦袋按進懷裏:“咱們來玩一二三木頭人吧,看看誰笨笨最先動。”

    鍾孝勤鎮定的哄著孩子,心裏卻異常緊張,他看過太多的黑幫警匪片,這種場麵大都要見血的,這會嚇壞兩個孩子吧。

    他焦慮的往外看,兩個小家夥倒是老實了很多,雖然嘴裏還在念念有詞,倒是不怎麽往外窺伺了。

    白忱下車之後,迎麵果然開來一輛黑色越野車,車門拉開後下來四個男人,雖然不至於誇張到手裏拿了刀具,但是個個都麵色不善,眸光狠戾。

    白忱和薑成山隻有兩個人,卻臨危不懼的站在他們麵前,對方為首的和白忱說著什麽,似乎在談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談事要用這種方式,或許是想嚇唬白忱?鍾孝勤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報警,白忱本來背景就不幹淨,要是報警會不會連他也會被牽連?

    他正在猶豫,忽然驚見白忱從身後拔出了手槍,動作幾乎一氣嗬成,快得他都來不及反應槍口已經抵上了對方的眉心。

    鍾孝勤倒抽一口涼氣,心髒突突直跳,連忙低頭確認孩子們的情況,要是這情形被孩子們看到了,不僅會被嚇到,對白忱也會有陰影的。

    索性兩個孩子都老老實實趴在他胸前沒亂動,鍾孝勤這才鬆了口氣。

    白忱他們站立的位置離車不遠,但是這款車的隔音效果很好,對話連他都聽不清楚更別說兩個小孩子了,但是鍾孝勤還是免不了擔心,白忱會不會沒譜到當著孩子開槍!

    白忱的槍口對準對方為首那個高個,氣氛變得焦灼起來,他們不知道在談什麽,但是漸漸的其他人都往後退了幾步。鍾孝勤以為事情要有個結尾的時候,白忱忽然狠狠砸了對方的腦袋兩下,將人按在了車身上。

    車身一陣劇烈晃動,鍾孝勤更加用力的摟住孩子們,白忱俯身在那男人耳邊說話,表情冷酷狠辣。

    鍾孝勤看著,不由又記起自己被他按在地板上那恥辱一幕,白忱似乎並沒有多少變化,或者說他的背景,依舊是離他們的生活遙不可及的。

    白忱沒再有多餘的舉動,隻是被壓製的男人似乎被他的槍砸到太陽穴,赤紅的液體順著烏黑的發絲落在了車前蓋上。

    鍾孝勤看得有些心驚,白忱在對方耳邊警告幾句,對方神色巨變,鍾孝勤猜想白忱一定又是用什麽伎倆讓對方折服,他的手段向來極多。

    局麵反轉之後,那一行人狼狽的離開,白忱和薑成山又低聲耳語幾句,大概在交代後續的事情該如何處理,鍾孝勤還看著薑成山拿出一塊白色手帕,麵無表情的將車身上的血漬擦幹,那方白色手帕如紙巾一般被他複又塞回了口袋裏。

    而白忱手裏的槍,輕飄飄的扔進了薑成山手裏。

    這一切白忱做的極其順手,好像操縱過無數遍,上車時表情都沒有任何異常,似乎隻是下車查看了一下車子的異狀而已。

    鍾孝勤感覺到懷裏的孩子似乎有些瑟瑟發著抖,他低頭一看,安安居然睜著驚恐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目視前方。

    鍾孝勤不知道安安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但是他這副樣子顯然是被嚇壞了。

    白忱也很快發現了孩子的異狀,安安從他上車開始就不願看他一眼,還刻意把脊背轉過去,孩子的腦袋一直低垂著,視線不知落往何處,而小手則僅僅攥著鍾孝勤的衣角,力道極大。

    ***

    肖禾剛從江市處理完事情回來,路上就接到了肖母的電話,這個電話來得太及時,他幾乎不用接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所以肖禾隻看了一眼,直接將手機關機。

    在醫院樓下卻碰到了姚堯,肖禾並不意外,麵無表情的鎖了車直接越過她準備上樓。

    姚堯緊隨其後,表情變得格外緊張焦躁,再也不似從前那般驕傲狼:“肖隊,我有話跟你說!”

    肖禾頭也不回,嘴角卻拂過一抹冷笑:“我之前警告過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姚堯幾步衝到他前麵,伸手攔住他,眼裏幾欲噴出怒火:“你怎麽可以……我明年就有機會調去重案五組,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因為你一句話就全毀了!四年,我努力了四年的成果!”

    當聽到被調去j縣的命令,她隻覺得天都塌了下來,她辛苦得來的一切就這麽被毀了,去到那種地方,她還有什麽出頭之日可言。

    而且這很明顯是肖禾在打壓她,她去找了肖母求助,肖母居然也冷冰冰的願見她,仿佛一夜之間什麽都變了,以前她仗著肖母的溺愛,沒有一次把肖禾的話當真過,不管肖禾怎麽警告她都不當一回事。

    可是此刻她才發現,原來肖禾並不是沒有底線的,他以前不動或許是忌憚肖母,肖禾是出了名的孝子,現在似乎是為了林良歡要和母親對立了。

    肖禾臉上沒有一絲波動,眼神冰冷的注視著她:“我說過吧,良歡是我的底線。可惜你不自量力,偏要碰。”

    姚堯麵色蒼白,唇角緊抿,很久才憋出一句:“是阿姨她,她不願意你和林良歡在一起,這才找我出主意的。”

    肖禾諷刺的笑了笑:“是嗎?”

    他說完要走,姚堯又匆忙攔住他,幾乎快語無倫次了:“肖隊我錯了,你可不可以別讓局裏調走我,就是做文職也可以。或者,或者把我留在水城就行。”

    肖禾沉鬱的看她一眼,並不說話。

    姚堯急的眼淚撲簌著掉了下來,無措的哽咽道:“那我爸呢,他有什麽錯,你連他都要調走!”

    肖禾眼底有徹骨的寒意,一字字無情道:“因為我不允許你再出現在良歡周圍,連她生活的城市都不可以。”

    姚堯呆滯住,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

    她錯了,當真錯得離譜,以前以為肖禾會因為肖母的關係一直沉默,雖然中間肖禾不隻一次明令拒絕過她,但是她總覺得肖禾是孝子,總會依照母親的意思放棄林良歡。

    “林良歡到底有什麽好,還不是處心積慮的嫁給你,她又比我強多少!”姚堯歇斯底裏的吼,“我有什麽錯,不是和她一樣用手段接近你!為了愛情耍點手段有什麽不可以!”

    肖禾眸色更冷,伸手扣住她的脖頸,姚堯被他抵在牆根,幾乎提不上氣。

    肖禾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比任何時候都要嚇人:“你憑什麽和她比,她就是再不好,我也愛她。你懂愛情嗎?世界上完美的人那麽多,可惜都不叫林良歡。”

    林良歡或許有千萬種不好,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完美的人,可是能讓他難過心疼的也隻有這一個人。

    誰說不完美的人就不配擁有愛情,他和林良歡過去都有無數的缺點,不懂愛、任性、驕傲自大,可是他們在彼此傷害中成長了,反而在這個時候,相愛那麽難。

    難道犯過一次錯,真的就不配再愛了嗎?

    姚堯連唇色都幾乎褪卻幹淨,肖禾猛力甩開手,隻淡淡吐出一句:“別再來找我,再出現一次,恐怕你連j縣都呆不久。”

    姚堯疲軟的沿著牆根滑落,顯然是被肖禾嚇到了,她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可見肖禾是真的動怒。

    肖禾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往停車場的電梯口走去,意外的在柱身後看到了沉默抽煙的楊崢。

    楊崢緩緩抬起眼,目光複雜。

    肖禾瞥他一眼,繼續往電梯走,楊崢彈開煙蹄卻沒有跟上去,隻是嘴角微微揚起點弧度,反而驅車離開了。

    ***

    鍾禮清逗著仔仔正玩的開心,忽然接到了孝勤打來的電話,她驚訝的想問孝勤怎麽回來了,鍾孝勤卻焦急的打斷她:“先別說這個了,趕緊回來,安安有些不對勁。”

    鍾禮清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可是聽孝勤的口氣也知道事情不小,急匆匆和林良歡告別。

    林良歡看她神色慌張,伸手攔住她:“你這樣不能開車,我讓路三送你。”

    鍾禮清點了點頭,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她太不謹慎了,白忱和孩子相處沒什麽經驗,她真的不該那麽大意把兩個孩子交給白忱。

    路三就在門外候著,很快就去樓下取了車。

    鍾禮清一路上想了無數種可能,又一一否定不敢亂猜,等還沒到家門口就遇到了薑成山,他似乎專程在等她,見她急忙迎了上來。

    “怎麽回事?”

    鍾禮清往裏走的步子沒停,倒是薑成山微微攔住了她的動作,鍾禮清不解的皺起眉頭,薑成山遲疑道:“先生沒有父親,所以……他現在已經很自責了,太太千萬別怪他。”

    鍾禮清心裏擔心安安,沒什麽耐心和他說太多,敷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等她一進屋就看到樂樂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小熊,小腦袋耷拉在毛茸茸的玩偶身上。

    她心髒驀地一緊,過去輕聲發問:“寶貝?”

    樂樂聽到她的聲音,好像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竟然哇一聲就開始大哭:“媽媽,哥哥不說話了。”

    鍾禮清愣了愣,薑成山沉默的站在身後,心裏緊張極了。他生怕鍾禮清為這事再和白忱鬧別扭。

    鍾禮清上樓看到白忱站在臥室外間的落地窗前,白色襯衫微微遊戲而淩亂,手裏挾著煙,但卻一直沒見他動作一下。

    背影看起來有幾分蕭索黯然,他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幽沉的視線與她相撞,蘊藏額痛苦和神傷。

    他沒有說話,但是鍾禮清硬生生讀懂了他眼底的深意,隻輕聲說了一句:“沒事的。”

    她把樂樂遞給薑成山,自己進了裏間。

    樂樂警惕的看著白忱,注意到白忱看向自己,慌忙把視線移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