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6日，中江市政府召開了鼠害防治緊急會議。會議由薑市長主持，參加會議的人員包括李副市長、警察局長高飛、林業局陳局長、環保局周局長、衛生局楊局長以及林語森教授、宋清河博士，另外西南軍區駐中江第45師派了一個少校參謀作為觀察員出席了本次會議。

    會議一開始，薑市長就站起來衝著林語森很誠懇的說道：“林教授，雖然您在去年就提醒我們要重視山區竹林開花會造成老鼠爆炸性繁殖從而導致災難，但是，我卻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現在卻造成了10個人喪命。對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薑市長說完就衝林語森深深的一鞠躬。

    滿座動容。

    林語森淡淡的說道：“薑市長不必這樣，畢竟，我不是死者的家屬。”

    薑市長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李副市長輕咳一聲，說道：“對這次死難者的家屬市政府正在研究撫恤事宜，相信最近就可以有了明確結論。”萬秘書也連忙補充：“山區消息傳來後，薑市長很自責也很難過，不僅立即指示市府辦公廳拿出撫恤政策，還決定以個人名義將自己3個月工資全部捐助給死難者家屬。昨天薑市長還指示我，盡量安排時間去參加死者的追悼會……”

    薑市長擺擺手：“好了，不扯這些了。該我負的責任我這個當市長的是不會賴帳的。今天的會議主題是研究如何消滅老鼠的問題。林教授，我們千裏迢迢的把您請到中江來就是希望聽聽您的建議，我保證，您的建議我們一定會認真的考慮，您看，我們甚至還聯係了駐軍，請軍隊派出了觀察員，如果有必要，軍隊也會考慮出動部隊協助我們的工作——總之，這次我們下了最大的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消滅山區的老鼠！”

    消滅山區的老鼠？林語森苦笑：“晚了！山區竹子開花已經過去了半年，現在老鼠的數目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就憑一個中江市的力量要消滅山區的老鼠，太不現實了。”

    薑市長皺起了眉頭，李副市長卻哼了一句：“林教授如果覺得中江市的力量不夠，我們可以向上級申請，請省長甚至國務院的領導來主持滅鼠工作！現在關鍵是要拿出一個可操作的辦法出來，否則，我們拿什麽向上級申請？”

    林業局陳局長小心的插了一句：“請國務院領導來主持滅鼠工作——這也太誇張了吧。山區老鼠有什麽了不起，要我看投放滅鼠劑就行了，去年我們不是用殺鼠劑就輕鬆的消滅了老鼠嗎？現在最多把投放數量加大一點……”

    宋清河冷笑：“陳局長真是好大的口氣——‘消滅老鼠投放殺鼠劑就行了’！好，我來問你，去年林業局投放了60噸殺鼠劑殺死了多少老鼠？不到10萬隻吧。現在山區的老鼠有10幾億！那要投放多少噸殺鼠劑？100萬噸還是1000萬噸？！這麽多殺鼠劑你有嗎？就算你有，你敢向山區投放嗎？”

    陳局長張大了嘴巴：“……10幾億隻老鼠……這，也太誇張了吧。”

    “誇張？”宋清河根本不想給眼前這個官僚留半點情麵，淤積一年多的憤懣此刻全都發泄出來：“1公頃竹林開花所結的竹籽足以養活60隻老鼠！西部山區的竹林麵積有幾千萬公頃！這樣算來10幾億隻老鼠還是保守估計的數字，怎麽，陳局長還需要我幫你做一下數學計算嗎？”

    “薑市長，”陳局長可憐巴巴的望著薑市長：“您不會也相信山區的老鼠有10幾億隻吧。”

    “啪！”薑市長重重的一拍桌子，指著陳局長的鼻子怒吼：“陳明光！山區竹子開花與鼠群的因果關係——我不懂，疏忽了是失職；你就是瀆職！是犯罪！整整1年了，山區竹子開花也好，老鼠爆炸性繁殖也罷——這些情況你向市政府報告過嗎？放縱老鼠成災，直接導致10個人遇難，我看你這個林業局長當到頭了！現在，我也不要你主動向市政府辭職，你就等著被撤職查辦吧！”

    陳局長徹底癱了。與會人員個個神色複雜的看著林語森與宋清河。

    李副市長輕輕的咳嗽了一下，說道：“林教授，你能否從生物學的角度，給我們預測一下未來鼠群的動態？”

    林語森點點頭，說道：“老鼠是為吃而生，為生而吃的生物。攝取食物是它們生存下去的本能。從山區竹子開花到現在半年了，估計它們已經把竹籽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山區裏唯一還能給它們提供食物的地方就隻有人類居住的村莊，所以，山區的鼠群將很快向村莊發起攻擊。”

    “嘣！”一個茶杯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周局長尷尬的笑了笑，從地上撿起茶杯。

    李副市長望了望薑市長，薑市長的臉色很難看。

    “對策呢？我們現在該采取什麽對策？”李副市長的聲音很沉悶。

    林語森很無奈的搖搖頭：“沒有對策。隻有強製山區居民避難。”

    “強製山區居民避難？”李副市長衝著薑市長苦笑：“這……恐怕不太現實吧。山區有幾百個村莊，居民有幾十萬，強製幾十萬人避難——這得動員多大的力量？不要說中江市，就是整個益州省也沒有這個能力吧。”

    林語森輕輕的歎了口氣，宋清河插了一句：“那就上報國務院，請總理來決策。”

    李副市長臉色微變，冷冷說道：“就算上報國務院，總理就能輕易下這個決心——讓幾十萬人從山區搬出來？幾十萬人啊！怎麽搬？那裏安置？以後生活怎麽解決？吃喝拉灑看病就業小孩上學——哪一個問題可以輕鬆解決？”

    “如果不強製避難，山區就要發生史無前例的大慘案！”宋清河的語氣象結了冰一樣。

    會議室裏一下子變得寂靜了，連李副市長也抿緊了嘴巴。

    薑市長艱難的呼了一口氣，望著林語森很吃力的問道：“林教授，還有其他的辦法嗎？強製山區居民避難……這個，確實很難，很難。”

    林語森苦笑。

    一直沉默的高飛忽然說道：“薑市長，我看能不能這樣。我們可以一方麵把林教授的建議向省政府匯報，作為省長決策的一個參考。另一方麵，我們應該立即通知山區各個村莊做好防鼠準備——包括人員不要遠離村莊，房屋要加固等等，最後我們還要成立應急救援組織，以應對突發事件。”

    薑市長眉頭舒展開了，欣慰的點點頭：“好！高局長的提議很全麵也很穩妥。我看會後的工作可以按照這個思路來部署。恩，唐參謀——”

    那個年輕的少校參謀筆直的站了起來：“薑市長，請指示。”

    “指示不敢當，”薑市長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回去後給趙師長匯報一下，我們有個建議，希望駐軍能派出一支部隊配合我們的應急救援工作。”

    “是。”唐參謀坐下了。

    “李副市長，立刻向全國采購殺鼠劑。”薑市長又指示。

    “數量呢？”李副市長握著鋼筆問道：“收購的數量大致是多少？我們市財政的那點底子您應該很清楚，如果數量太大恐怕財政無力承擔。”

    薑市長望了望林語森，一咬牙：“先采購1000噸吧，。”

    “殺鼠劑必須是對山區鳥獸無害的產品。”林語森補充了一句。

    薑市長點點頭：“林教授的意見很重要，投放的殺鼠劑不能又再次破壞山區的生態平衡。”

    生態平衡？宋清河在心裏冷笑，山區裏還有生態平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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