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4小時(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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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日上午7點15分,l63次列車8號車廂乘務員值班室

    8號車廂乘務員鄧傑是個中年人,今年42歲,臉色灰黃,個子又高又瘦。雖然其貌不揚,但是鄧傑卻對自己2方麵才能頗為得意:追逐異性的本領與識別乘客身份的嗅覺。他學曆不高,基本沒有提升的可能。所以,他就把列車當成獵豔的場所。他能在1公裏外辨認出放蕩的女人,並且善於勾引她們上鉤,也能通過女人身上的味道準確的判斷出她們的身份。對於那些臨時上車卻沒補到票的漂亮女乘客,鄧傑常常以最大的同情心給她們提供方便,比如,給她們提供一個空的軟臥鋪位,並且堅決不要任何費用。當然,鄧傑的好心腸一般都能有很好的回報。這些女乘客都知道該怎麽去感謝這個熱心的乘務員。一輛列車行程一般都要幾十個小時,在這麽長的無聊旅途中,這些女乘客都很樂意到值班室去找這個殷勤的乘務員打發時間。

    21號上午,鄧傑又交上了好運。就在他坐在值班室的小床上昏昏欲睡時,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他抬起頭,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值班室門口站著一個身材惹火的美女正含笑望著他。

    “我能進來嗎?”美女柔聲問道。她眉目如畫,柔滑的黑發披至雙肩,繃得緊緊的短裙與毛衣勾勒出美妙的曲線,真是一個絕色尤物。

    “可以,可以。”鄧傑覺得嘴巴裏有點幹。他急忙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值班室的房間很小,除了小床連張凳子都沒有。當然,為什麽要有凳子呢?

    美女嫣然一笑,她扭動著腰肢就走進了值班室,款款坐在鄧傑的旁邊,一股濃鬱的香水味立刻湧進鄧傑的鼻子——天那!這是高檔貨!

    “早上好,”鄧傑的聲音有點輕微顫抖,但麵容還是維持著熱情:“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他看著美女那對在白色毛衣下高高聳起的**,使勁咽了口唾沫。噢,我太願意幫助你了!

    “你能幫助我?太好了!”美女很欣喜的驚呼,她的聲音是鄧傑這段時間聽到的最悅耳的仙樂。

    “為你提供最好的服務,”鄧傑綻開一個最親切的微笑,說道:“是我們乘務員的職責。”

    “待在列車上太無聊了……”她嬌滴滴的說

    鄧傑覺得喉嚨發幹。

    “我想找你……”她媚眼如絲。

    鄧傑呼吸都快停止了。

    “借本列車行程時刻表打發時間。”

    “列車行程時刻表?哦,當然,我可以給你。”鄧傑長長的喘了口粗氣,他站起來,從床頭的一個包裏掏出一本列車時刻表,遞給身邊的女人。

    “昨天晚上我來找過你2次,”女人接過時刻表飛了個媚眼,鄧傑覺得半邊身子都快要軟了,卻聽到女人幽幽的歎了口氣:“可惜你不在。”

    昨天晚上這個美人來找過自己2次!鄧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他捏緊了拳頭——昨天晚上是誰他媽的安排自己去醫療車廂幫忙的?!

    “噢——”正用芊芊玉指翻著時刻表的美女忽然一聲驚呼。鄧傑立刻就湊到她身邊,用最體貼的語氣問:“怎麽了?”

    “這個時刻表上隻有地名,”她發出一聲令人銷魂的**,鄧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潮紅了。

    “沒有地圖,我完全看不懂這些地名。”她柔聲細語,動人異常。

    “地圖?”鄧傑有些為難了:“我這裏也沒地圖啊。”

    她輕輕的**了一聲,鄧傑覺得這個美妙的聲音裏蘊涵著無限的承諾:“我差點忘了,你是這這輛列車的乘務員,誰也沒有比你更熟悉這些地名了。”她身體向前一傾,豐滿的**輕輕的頂在鄧傑的肩膀上,她咬著鮮豔的下唇喘著氣問:“你願意詳細給我講解一下這些地名嗎?”

    “當然,可以。”鄧傑結結巴巴說道,他的手心全是汗水,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就在這裏嗎?”

    “這裏太小了,還是去我的車廂吧。”女人抿嘴一笑,身體又坐了回去:“我是12號房間,那裏更寬敞。”

    鄧傑一呆,勉強的笑了笑:“我想起來了,你還有個同伴也是在12號房間。”

    他神情沮喪,就象是一個饑腸轆轆的餓漢看到一桌滿漢全席卻不能吃上一口。

    “他是我叔叔,”美女吃吃的笑:“他是個棋迷,8點鍾後7號房間的旅客約了他去下棋。”

    這話鄧傑聽起來就象是飄逸的最動人的樂曲,他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呼吸急促:“那我8點鍾後過來?”

    “你一定要來啊。”女人嬌聲叮囑。

    當然要來!除非摔斷了腰才不會去。

    女人送上一個讓人神魂顛倒的媚笑,慢慢的走出了值班室。她走路的姿勢也能讓人一飽眼福。鄧傑咽了口唾沫,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褲子已經全濕了。

    ……

    7點30分。10號車廂。

    6號下鋪的張醫生睜開眼睛,慢吞吞的從床上坐起來。他打了個嗬欠,伸長手臂正打算伸個欄腰——但是,他的手一下子變僵硬了。5號中鋪,一個兩眼通紅男人正直勾勾的望著自己。

    “怎麽了?”張醫生勉強笑了笑,幹巴巴的問。

    5號中鋪的男人自然是段強。老婆楊素芬的死讓他一夜未睡。最初的悲痛過去後,他開始琢磨老婆的死。那個熄燈前與老婆發生衝突的大漢一看就是色厲內苒的角色,就這種人很難相信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割斷老婆的喉嚨——他沒這個本事!那麽,楊素芬究竟是被誰殺死的呢?整整一晚上他都輾轉反側,百思不解。或者,對麵下鋪的張醫生也許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吧。

    他望著張醫生,問:“張醫生,你的鋪位就在我老婆的對麵,昨天晚上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

    “沒有!”張醫生一口否定:“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死,外麵發生什麽事我一點都不知道!”

    “哦,”段強臉上滿是失望的表情,他想了想,忽然一拳砸在鋪上咬牙切齒的說道:“要讓我知道是誰殺的我老婆!我非把他的心掏出來!”

    張醫生盯了段強一眼,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杯子與牙刷,轉身就向10號車廂出口走去。5號下鋪的男人也站起來,拿了張毛巾跟在張醫生後麵。

    張醫生走了幾步,有意無意放慢了步子,讓5號下鋪的男人緊緊的貼在自己身後。

    “盯著這個男人!”張醫生聲如蚊鳴,低著頭輕輕說道:“別讓他給我們製造麻煩!”

    “嗯。”5號下鋪的男人低聲應道。

    ……

    7點40分,12號車廂

    這節車廂安置了14號車廂的一些乘客,顯得特別擁擠。走道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由於l63次列車是空調車。所有的窗戶都關得緊緊的,使車廂裏十分憋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

    一些乘客已經起床了,他們拿著杯子與毛巾陸續向盥洗間走去。可是,盥洗間的地方有限,湧來的人卻很多,使12號車廂與13號車廂結合部十分擁擠。

    “咚咚咚!”一個男人用拳頭使勁捶打著緊閉的衛生間大門,大聲罵道:“誰他媽老占著廁所不出來?還有很多人等著呢!”

    這句話立刻引起周圍等著上廁所人群的共鳴,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是啊,我在這裏站了十幾分鍾了,就沒看到人出來!”

    “現在的人太沒公德心了,一節車廂就一個廁所,老占著算怎麽回事嘛。”

    “車廂裏這麽擠,會不會有人占著廁所在裏麵睡覺啊?”

    又有脾氣急噪的人走上去,捏著拳頭準備砸門了——衛生間的門開了,一個臉色慘白的年輕女人扶著門框慢慢的走出來。

    議論的人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一個男人飛快的衝進了廁所。

    那個女人左手叉著腰,麵容憔悴臉色又青又白。她扶著12號車廂的窗戶艱難的向前走著,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這個病焉焉的女人。

    她忽然停了下來,捂住嘴巴開始劇烈的咳嗽。頻繁劇烈的咳嗽聲立刻讓周圍的人群變得驚恐不安了。

    終於,她停止了咳嗽,往地上吐了口痰。

    “痰裏有血!”一個女人尖叫一聲。

    12號車廂頓時大亂,所有的人爭先恐後的向車廂出口逃去。由於走道狹窄,無數人摔倒了,後麵的人毫不猶豫就踩過去,受傷的慘叫聲、女人的呼救聲,孩子的哭聲,以及男人粗野的罵聲響成一片,車廂裏一時混亂到極點。

    守衛在12號車廂與11號車廂結合部的特警還沒弄清發生什麽事,一大群驚慌失措的男女就湧了過來,拚命想逃進11號車廂。

    “幹什麽?”2個特警堵住人群厲聲喝問。

    “後麵有個人是肺鼠疫,求求你放我們過去吧。”一個男人哀求道。

    “快讓開!等她過來就全都完了!”另一個男人臉上滿是恐懼。

    沒等特警反應過來,有人就在後麵喊了一句:“那女人過來了!”

    人群頓時大亂,被恐懼刺激得發狂的人群紅著眼睛向特警撲去,2個特警拚命抵擋,眨眼間特警的防護服就被撕得稀爛!

    11號車廂正在盥洗間洗漱的幾個乘客扔下口杯就往回跑,一個男人衝進11號車廂就大喊:“12號車廂有肺鼠疫病人要衝來了,大家想活命就過來堵住入口啊!”

    11號車廂頃刻就炸了營,無數個男人衝過來,抓起各種物品雨點一般的向11號車廂入口扔去。一會兒功夫,毛毯、行李箱、包裹就在走道上堆成了小山,把11號車廂的入口堵得死死的。

    緊接著,12號車廂的人群也衝到了入口,走道上堆積如山的物品立刻就讓第一排人跌倒了,後麵的人還源源不斷的湧上來,又一排人跌倒了……受傷的人群發出尖利的慘叫,這些慘叫的男女瞬間又被後麵跌倒的人壓在下麵,慘叫聲變成沉悶的呼救聲……有些滿臉是血的人拚命想爬上行李堆。他們沒爬幾步,站在行李堆上的11號車廂的男人連踢帶踹的又把他們趕了下去。

    兩個車廂的人就在狹窄的車廂入口打起了街壘戰,所有的人都紅了眼,似乎對方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他們互相抓、咬、踢、踹,手下絕不留情。恨不得立刻就致對方於死地。無數人被打得頭破血流,無數人捂著臉倒了下去。11號車廂入口成了阿修羅地獄……

    “砰!”人群後麵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

    正在搏鬥的的人們心裏一顫,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2個臉色鐵青的特警端著衝鋒槍殺氣騰騰站在11號車廂走道上。一個特警大喊:“所有的人都住手!”

    “現在我命令!12號車廂的人立刻回到自己的車廂,11號車廂的人馬上清理現場,搶救傷員!”特警咬著牙齒喝道:“誰要是不服從命令,抗拒執法,我們有權開槍擊斃!”

    與此同時,12號車廂也傳來方天明的喊聲:“大家不要害怕!那個咳嗽吐血的乘客我們已經把她送到1號鋪位。7號車廂的醫務人員立刻就會把她送到隔離車廂。請12號車廂的乘客回到自己的鋪位。”

    麵對特警冰冷的槍口,12號車廂的乘客慢慢的退了回去。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敢回自己的鋪位,他們站在緊鄰12號車廂出口的幾個鋪位附近,把這一段走道塞得滿滿的。

    方天明與劉暢奮力擠開人群,好不容易才走進2節車廂的結合部。現在,這裏已經沒有乘客了。2個守衛在這裏的特警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他們的眼睛緊閉,可雙手還死死的抓著胸前的衝鋒槍。

    方天明默默的走過去,蹲下身子,用手指試了試2個昏迷不醒特警的鼻息——還好,他們都還有微弱的呼吸。

    一個特警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方天明吃力的說道:“有人,想搶槍,我沒,讓他得逞。我,沒開槍,怕誤傷,好人……”

    方天明鼻子一酸,刹那間,他的眼眶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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