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鬼差是索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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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然的驚聲話語自然是將無涯子的思緒帶了回來，他凝神回望著鬼差的身影，手指在袖底收緊，卻還是緩步到了鬼差身後，舒亦然緊隨其後。
無涯子並沒多說些什麽，便抬手控製著竹簡攔下了鬼差那招魂幡。
青麵獠牙的鬼差一臉怒意地轉身，見礙事的人是無涯子之後，先是一愣，隨後又輕蔑地笑了起來，配在這張臉上，這樣的笑容有些滲人。
“莫不是這沒了輪回的浮生過膩了，想試試魂飛魄散的滋味？”
無涯子的身形有些微顫動，卻還是極力穩住了，他麵上不僅沒有惱怒的神色，反倒噙著笑，“且看你是否有實力了。”
他的話音未落，鬼差便揚起招魂幡朝無涯子攻來。
無涯子讓舒亦然退後了些，將竹簡握在手中，欺身上前。
舒亦然明白現在這鬥爭與剛才那些都有所不同，無涯子臉上那抹謹慎的模樣還隻在蘭若寺的時候見到過，想必麵前這白衣鬼差也不是小角色，她安靜地退後站到一側，還吩咐金蛇和小小先躲起來。
無涯子與那白衣鬼差在空中近身纏鬥起來，一時間籠罩著藍光的無涯子和帶著灰敗死氣的鬼差竟不分上下，互相攻擊著卻都不占據優勢。
舒亦然在底下仰著頭看著這場爭鬥，脖子都快斷了，卻不敢把眼光移開半分，生怕籠著藍光的身影就敗下陣來。
而躲在一邊的金蛇更沒見過這種場麵了，呆愣地看著空中兩道交織的身影，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無涯子揮著竹簡擋開鬼差的糾纏，手中正變換著，鬼差卻突然當空掠下，身形直往舒亦然的方向去。
鬼差的行為太過突然，導致無涯子根本沒有收住從手中冒出的點點紫芒，緊追在鬼差的身後，同樣也向著舒亦然而去。
無涯子察覺到鬼差掠下的方向後，登時身形一閃，又緊跟著鬼差從空中掠下。
舒亦然也不知道怎麽最近的反應會這樣靈敏，在盯著空中的纏鬥時，她便發現了鬼差似乎想掉轉目標，攻擊自己。而在鬼差落地之前，她已經極快地側身，閃到一邊。
鬼差撲了個空，隨後就地一滾，手中的招魂幡揚起，將身後那紫芒一一隔絕在外。
“桀桀……”鬼差陰測測的笑著，看到緊咬著的無涯子，他以招魂幡指著舒亦然道：“你雖不能輪回，但這位似乎可以，倒是可以將她打入輪回試試。”
一時間，無涯子周身的殺意漸濃，一雙墨瞳死死地盯著鬼差，抬手間，散開的竹簡便浮空平鋪在無涯子身前。
鬼差對於無涯子的舉動不以為意，還冷哼道：“小子，就讓我瞧瞧你有什麽本事！”
說話間，鬼差便揮舞著招魂幡，逼近無涯子。
無涯子手中動作不斷，卻是疾步向後退。他的手指點在散開的竹簡上，一道道藍光聚合在一起，接連的打到鬼差身上。
舒亦然聽著鬼差說的那句自己似乎能入輪回的話，呆坐在原地，反複在腦子裏消化這句話。可是並沒有多久，視線又被那打鬥的兩人吸引了去。
無涯子始終與鬼差保持著距離，身形不斷變幻，導致鬼差隻是一個勁在追逐著他，卻沒有使出實質性的攻擊。
從這幾個回合下來，無涯子也知道了鬼差不擅遠攻，更是與他保持著距離。
舒亦然在地麵上隻能看見空中兩道身影四下竄動，而一直追趕的鬼差顯然比較狼狽。
空中的紫衣男子手中光芒流轉，墨發飛舞，在此時已全然不將鬼差放在眼裏，神情甚是輕鬆地操控著手中不斷湧出的藍光。
鬼差雖說並沒有被無涯子的攻擊傷到多少，而是這樣你追我趕的行為著實讓他煩躁。他索性不再追逐，頓住身形，在空中揮舞著手中的招魂幡。
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麽招數，竟然如同之前那冒充長老的妖鬼般，憑空喚出了數量繁多的矮小妖鬼。
一隻隻妖鬼在空中詭異地蹦跳著，準確無誤地蹦到無涯子身前，僵硬的手臂朝他一揮，讓他心驚地快速後退。
這些妖鬼明顯跟先前那隻妖鬼召喚出來的小鬼不同，這些並不是無意識可以隨意操縱的小鬼，這些是怨靈。
無涯子在抬手間擊退了好幾隻小鬼，卻一時打不散，又再撲上來。而他在應付著麵前小鬼的時候，竟發現鬼差仍不死心地往舒亦然的方向去。
半空中，無涯子不得不變換身形，讓竹簡圍繞在身側，好避開身邊小鬼的攻擊，順利到了舒亦然身邊。
鬼差見自己的行徑暴露，便不徐不疾地緩緩落到地麵，揚著手中的招魂幡，那些小鬼又蜂擁至他身後，卻沒有再攻擊過來。
無涯子警惕地看著他的舉動，以免他再指揮著小鬼衝上來。
“我無心與你們為敵，可若是礙了我的事，我自然不會放過你們。”鬼差那張嘴一張一合，露出的長舌很是恐怖。
“你到鬼島的目的是什麽？”無涯子心裏估摸著他並不會告訴自己，不過是想趁這機會拖他一拖，好找找可以讓幾人順利逃脫的機會。
鬼差齜牙一笑，舒亦然可以看到他口中那尖長的獠牙，忍不住心中升騰而起的寒意。她在心裏十分清楚麵前這鬼差很強，自己剛才隻是因為他一個眼神，便在原地不敢移動分毫，此時也開始擔憂起自己這方的處境了。
雖說自己剛才的身手還算敏捷，可是麵對著數量眾多的小鬼，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而且他們中間還有個人類金蛇，他肯定沒有能力從這裏逃出去，小小那裏倒是不需要擔心，這裏原本就是它所熟知的地方。
這樣在心裏盤算著，舒亦然第一次認真的思考著逃跑的線路，還有如何在待會的爭鬥中不拖無涯子的後腿。
“我沒有必要將我的行跡告知於你，你們隻要速速離開這裏，我不會為難。”鬼差將招魂幡捧在懷裏，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可就是這樣的神情，激怒了無涯子。
“據我所知，鬼差若要勾魂，可不會等到現在。”無涯子的眼光看向仍靜立在方鼎旁的紅衣女子，他在心裏也揣測著鬼島的情況肯定與那紅衣女子有關。
鬼差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現在變得更糟，他揮動著手中的招魂幡，身後站著的一群小鬼立馬蠢蠢欲動。“既然你們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隨著招魂幡的揮下，那些小鬼再次蹦跳著上來，一時間天空密布著灰色的身影。
無涯子早已趁著與鬼差說話的時機，手指在身後迅速掐訣，待那些小鬼湧上來時，周身光芒暴漲，一道道拇指粗細的紫芒四處散開，印到小鬼的眉心中。
舒亦然以為無涯子用著跟之前對付冒充長老的妖鬼一般，想著那些小鬼又會四下散開，心中頓時又鬆口氣。
可之後的反應卻超出了她的意料。
紫芒印入小鬼的眉心後，並沒有之前那般容易，小鬼似乎受著什麽巨大的痛苦，在空中掙紮著，卻還是逐步向著他們的方向接近，隻是動作稍顯遲鈍。
鬼差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他扯著那稍顯僵硬的嘴角，“竟是陰都的失魂釘，隻是想亂了我這麽多小鬼的神智，怕是有些難度。”
好似在證實鬼差所說沒錯，他說完後，無涯子身形有些微晃動，好在舒亦然眼尖，及時扶住了他。
無涯子嘴邊溢出了點點血跡，舒亦然一時有些驚慌失措。她見過無涯子各種外表，可像現在這樣卻是從沒見過。
從地府出來之後，她就將所有的希望托付到他身上，而在蘭若寺見到他與那位疑似聶小倩的女子相鬥，所顯露出來的能力更是將她心裏這陣想法肯定了，在那之後更是認為有他在，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就算是那是被困在鎖魔迷陣，舒亦然也從沒擔心過自己沒法出去，隻因無涯子在身側。可是現在，麵對這鬼差，無涯子也露出了他無力的一麵，這讓她如何不震驚。
此刻舒亦然擔心的並不是沒了無涯子的支撐，自己會死，會再次進入輪回，而是想到了之前鬼差說的，無涯子是沒法進入輪回的，如果此刻敗了，下場隻有魂飛魄散。
這樣的認知讓舒亦然一陣後怕，同時也在心裏埋怨著自己竟然從頭至尾隻是在拖後腿而已。她原先擔憂的金蛇其實也有一柄巨斧防身，並不會拖了無涯子的後腿。可是自己身無長物，遇到危險隻能想著無涯子來幫自己擋下，完全沒有能力抵擋。
舒亦然抬眼看到無涯子蒼白的臉上那抹刺目的猩紅，便忍不住抬手想抹掉那礙眼的紅。可在手抬到一半時，無涯子低低的笑了起來，讓她的手僵在半空。
“原來你並不是鬼差。”無涯子死死地盯著麵前著白衣，青麵獠牙的鬼怪，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索命鬼。”
舒亦然震驚地看著麵前這壓製了他們的人，竟然就是遊戲中那輕易就敗了的索命鬼。
索命鬼眸光狠戾，揚了揚招魂幡，“既然知道了，那你們更留不得了。”
那些原本僵硬著四肢的小鬼，在索命鬼的招魂幡下，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蹦跳著向下。
鋪天蓋地的灰色身影，舒亦然扶著體力不支的無涯子，看著這樣的陣勢，竟有種走入絕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