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因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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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戰國時期趙國柏人(今邢台市隆堯縣人),戰國時期趙國傑出的軍事家、統帥。官至趙國相,大將,受封趙國武安君。功顯赫,生平未嚐一敗仗。李牧的生平活動大致可劃分為兩個階段,前一段是在趙國北部邊境,抗擊匈奴;後一段是在朝中參與政治軍事活動,以抵禦秦國為主。與白起、王翦、廉頗並稱“戰國四大名將”。

    趙王遷七年(公元前229年),秦國大將王翦大舉攻趙國,率上黨兵卒直下井陘(今河北井陘縣),楊端和率河內兵卒進圍趙都邯鄲。趙國派李牧、司馬尚傾全軍抵禦,一直相持到第二年。趙國由於連年戰爭,再加北部代地地震,大麵積饑荒,國力已相當衰弱,而更大的憂患還在朝中,昏聵的趙王遷,對那個誣陷過廉頗的秦國間諜郭開寵信不疑。秦國在戰場上不能速勝,便又行反間故計,重金賄賂郭開,使其誣告李牧、司馬尚謀反。趙王遷不作分析,馬上派趙蔥及齊將顏聚取代李牧。李牧為社稷軍民計,拒交兵權,繼續奮勇抵抗。趙王、郭開便暗中窺探,乘其不備之時,加以捕獲殘殺,並罷黜廢免了司馬尚。三個月後,王翦大破趙軍,殺死趙蔥,俘虜了趙王遷及顏聚,攻取邯鄲,滅掉了趙國。

    卻說李牧的靈魂無法安息,五百年都不入三界輪回,終日渾渾噩噩四處飄蕩,不知所謂。一日,遊蕩至荊門州當陽縣一座山,名為玉泉山。忽聞空中有**呼曰:“還我頭來!”,隻見空中一人,騎赤兔馬,提青龍刀,左有一白麵將軍,右有一黑臉虯髯之人相隨,一齊按落雲頭,至玉泉山頂。那山頂有一寺廟,中有一手持法杖的黑衣男子。隻見他一揮法杖,白光驟現,眾人一齊消失不見,而李牧也隨之被白光包圍,一時間頭暈目眩。再睜眼時,周圍一切都是灰蒙蒙一片,而眼前正是那個黑衣男子。

    聽他問道:“李牧,你為何不肯遁入輪回?”答曰:“我為天下蒼生剖肝瀝膽,舍生忘死,最終卻被奸臣所害,雖死而不瞑目。”那黑衣男子道:“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答曰:“我凡身雖毀,精神尚在,誓要殺盡奸佞之輩,屠窮不臣之徒。”那黑衣男子歎了口氣,道:“一念離真,皆為妄想。世間倫理自由定數,生死浮屠,順應自然。過去事或善或惡,不複思量;未來事或順或逆,不需著意。逆我意者,隻消一個忍字,入得世間,出世無餘。你明白了嗎?”李牧頓悟,伏地而拜。那黑衣男子又道:“你離蕩百年,今日卻逢我點化,也算得上緣分,即日起你可願護法三界?”答曰:“願往。”那黑衣男子道:“如此甚好,你且更名喚作‘順臣’,隨我去吧。”

    從此,李牧更名為李順臣,那黑衣男子施展法術,賦予他新的身體和永生不老的能力。李順臣之後的幾千年裏都守護著三界,和其後的高則臣被後人稱為“天地雙鬼”。

    卻說袁詠詩騙了李決,讓他走入了曹遠的陷阱後,那個蒙麵怪客讓她打電話通知的人竟然是韓曉琪。韓曉琪聽袁詠詩說李決被曹遠捉去了,心急如焚,找到吳牙幫忙。吳牙久為裁決官,知道事關重大,趕緊通知了督察院的文維揚,於是督察院全體出動,或許對於督察院來說,營救李決是小,而阻止曹遠對“禁術”的研究才是大,以至於連地獄護法的李順臣也來了。

    李順臣比文維揚晚些出發,原本是不會找到從密道逃跑的曹遠,隻是後來曹遠和文維揚兩大絕頂裁決官的對決,引起了巨大氣lang和火光,吸引而來。他一到見文維揚欲出手殺曹遠,便出手救了下來。

    文維揚眼見可以將曹遠擊斃,從中卻被人阻止,先是吃了一驚,隨後見到是李順臣,心下怫然,臉上罩著一層青氣,“大師來的好快啊!”李順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慚愧,慚愧。”他見山間一片廢墟,曹遠又身負重傷,隻覺得自己要是來的早些,定能阻止這場爭鬥。他修行千年,早已是得道高僧,心中多是博愛和仁慈。

    文維揚錚錚道:“曹遠結黨營私,盜秘叛亂,殘害同仁,我正想要將他就地正法,大師你這是什麽意思?”李順臣道:“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不要光數落他的罪過、災禍,多看看橫死在你刀下的眾生又有多少?”文維揚心下大怒,但又不敢和他撕破臉,慍道:“我敬你是前輩,可是你竟然來消遣我,這是我督察院的工作,你現在攔著我是要怎樣?”李順臣歎了口氣道:“曹遠雖然犯有不赦之罪,但是,這些也應該先交由督察院收押,由三院會審之後才能定罪,你怎麽能不經審判就擅自判處極刑呢?”

    文維揚心下一凜,知道他說的不錯,自己確實沒有權利把曹遠“就地正法”,尷尬一笑,道:“罪過,多虧大師及時指點,晚生太過操切了。”李順臣搖了搖頭,長歎一聲,“本有今無,本無今有,三世有法,無有是處。逆我意者,需心忍之,——你心有恨,終成大錯,善哉,善哉!”話畢,領著曹遠飄然而去。

    文維揚心下煩躁,眼睜睜看著李順臣帶著曹遠離開,但又不敢攔著他,如果說自己精力充沛之時不懼他,可此時卻遠不是對手了。轉眼一看,隻見不遠處李決重傷臥地,而那“張婉儀”也是毫無生氣的倒在一邊,忽然他深吸一口氣,仰天長嘯,……

    卻說李決轉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全身筋骨劇痛,聞到一股湯藥味。他想掙紮著坐起身來,隻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自己,正想張口說話,哪知自己喉嚨裏隻發出一陣沙啞的含糊聲。那人影聽到響聲轉過身來,隻見她麵瑩如玉,螓首蛾眉,正是韓曉琪,她雙目通紅顯是剛哭過,見李決醒來,破涕為笑,忙來到床邊道:“師父,你好些了嗎?”

    “這,這是在哪裏?”李決低聲道,環顧四壁,正處於一間茅草房中。他回憶自己重傷暈倒,忽然覺得頭痛欲裂。韓曉琪端來一碗湯藥,道:“這裏很安全,您安心養傷吧。”李決搖搖頭不肯服藥,用虛弱的聲音道:“告訴我,怎麽回事?”曉琪見李決不肯服藥,心中悲痛,不禁哭了出來,道:“師父,您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不停的嘔血,我隻怕,隻怕……”“隻怕”後麵的半句話卻說不出口,又將手中的藥碗端近了些,“快些喝下這藥吧。”

    李決盡力去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隻覺得心中又種莫名的悲痛,卻又不能名狀。他見曉琪哭的梨花帶雨,心中不忍,便由得她服侍自己喝藥,那藥淡香,入口卻是一股奇怪味道,服下之後,胸中氣滯稍寬,全身鬆弛,如釋重負。曉琪見李決麵色稍好,又喂了一碗稀粥,不一會李決便輕輕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決轉醒,又是曉琪服侍他喝藥進食,這樣反複又過了兩日,那藥說來也是神奇,李決隻感覺身體逐漸好轉,神采奕奕。曉琪終日陪在身邊,盡心伺候。

    這一日,李決感覺氣色良好,便由曉琪扶著來到茅草屋外散步。那茅草屋外也不知是什麽,自己也是多次暗自猜測外麵的風景,這是他這麽多天來第一次下床走動,顯得很是高興。出到門外,發現茅草屋竟然處在一片雪峰之上,放眼望去,白雪皚皚,巍巍雪峰雲霧繚繞,尖峭峻拔銀峰玉柱,直指藍天。雪山中瀑布飛瀉,氣勢磅礴,山腰之間,雪鬆矗立,銀針雪枝,景色極其壯美。李決深吸了一口氣,一掃胸中汙濁,頓感神清氣爽。忽見身邊的曉琪衣著單薄,有些瑟瑟發抖,於是除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曉琪臉凍的紅撲撲的,在白雪的映襯下更顯的嬌豔美麗,李決看了一眼隻覺得心中一動,忙看別處不敢多看。

    在這世外之境,終日隻有李決和曉琪兩人。曉琪依舊是服侍著李決的寢食,那藥功效非凡,又過得幾日,李決隻覺得傷勢已經痊愈,不想再服藥,隻聽曉琪嘟著粉唇道:“你外傷雖然好了,但是內傷還沒有全好,這藥說是要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不能間斷,否則要是留下什麽後遺症可不好了。”李決心中一頓,正想要問是誰讓你送藥來的,抬頭看見曉琪美目流盼,小鳥依人,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胸口一熱,所有疑問煩惱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忍不住去拉曉琪的手。曉琪嚶嚀一聲,輕輕一掙卻沒掙脫,滿臉緋紅,隻是由得李決握著。隻覺這雙手膚光勝雪,柔若無骨,李決心中大喜,就不在推辭,一口氣將藥服下。

    雖說是在茫茫雪山之中,但是鬆林之間許多飛禽走獸,別有一番生氣。那茅草屋雖小,但一切生活用品齊全,屋下有一地下冰窖,裏麵放了諸多瓜果蔬菜和魚肉,李決粗略估計,至少有半年的糧食。說也奇怪,李決來到了這裏,以前的煩惱心事竟然一件都沒有再想起來,初時覺得這裏風輕雲淡,悠閑從容,後來越發覺得身旁的曉琪嬌美動人,更似對自己有綿綿情意。原本兩人的這師徒名分也隻是為了避嫌,而現在俊男美女獨處在風花雪月之地,豈能不生情意?在曉琪眼裏,李決就是那英雄救美的恩人,早已將心交給了他。好在李決是那正人君子,僅是偶爾握一握她的小手,卻並無其他非分舉動。

    又過了幾日,在山間散步,遙望見不遠處的飛流瀑布,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所想均是去瀑布一見,當下攜手而去。穿過雪鬆林,隻見一條潺潺山泉,料想是那瀑布流水,便一路逆溪而上,不一會看見那雪山峰巨石尖聳,一道裂隙從上貫下,有如巨斧劈開,形成兩片。瀑布飛流直下,猶如萬馬奔騰,轟隆隆的巨響震耳欲聾,兩人必須要附耳大聲說話才能聽見。那瀑布仿佛一段懸掛著的白練銀綢,水流撞在岩石上變成一斛龍宮珠玉,散散落落,有風吹過,這一斛珍珠就隨風而去,上下飄蕩。瀑布下有一偌大的碧水寒池,池水清澈見底,有不少金色鯉魚在池中遊曆。曉琪不禁道:“哇,這裏景色真美啊!”

    如是這般,兩人在這了無人跡的雪山中無憂無慮過了一個多月,這天,曉琪服侍李決服下藥後,忽的有一奇想,道:“師父,不如我們去捉幾尾金魚回來養著?”李決欣然答應。於是兩人提了水桶直奔那瀑布而去,來到池邊曉琪卻嗬嗬的笑了起來,道:“我們沒有魚竿怎麽釣魚啊。”李決道:“不礙事,我運功把魚震上岸來。”當下想運氣靈力,出掌擊魚,這不運氣也罷,一經運力忽然覺得全身空蕩蕩的,靈力全無。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李決呆在原地,連續三次運力,都是徒勞無功。曉琪見李決站在原地,望著池水怔怔發呆,不禁去拉他的手,隻覺得他手微微顫抖,掌心冰冷,不由吃了一驚,抬頭望去,隻見他臉色慘白,額頭冒出大滴汗珠,忙搖著他的手臂喊道:“師父,師父!”李決恍若無聞,曉琪急道:“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

    隻見李決目光呆滯,忽的說道:“我是誰?”曉琪急道:“你是我師父啊!”李決緩緩轉頭看著曉琪,一臉陌生,“你,又是誰?”

    接下來一連幾日,李決就好像得了失憶症,對之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整天渾渾噩噩,曉琪又驚又怕,以為是他傷到了頭腦,湯藥一服接著一服,隻盼他能盡早痊愈。又過了幾日,這李決的失憶症不像是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曉琪又端來湯藥,李決這次喝了一口卻嘔吐起來,一滴都喝不進去。曉琪隻能重新再煎藥,再送服,李決卻吐的更是厲害。一摸他額頭,熾熱燙手,顯然是發了高燒,曉琪心急如焚。李決開始昏迷不醒,口中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語,也不知他說的是什麽。

    卻說李決晃晃悠悠,感覺像靈魂出竅了一般,見曉琪正在床邊哭泣,而自己的身體卻躺在床上,徑自來到外麵,隻見四周景物灰蒙蒙一片,忽然前方樹林奔出一隻野鹿,超自己望了望,便緩步而行。李決心下好奇,跟著這鹿走去,不一會,竟然來到了那瀑布下的池邊,再去尋找那鹿卻是不見蹤影。隻見池中那些金色鯉魚一隻隻活蹦亂跳,仿佛都要跳到自己身上來一般,李決全身猛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原來竟是做了一個夢。

    曉琪見李決昏迷好久,現在醒來,心下稍寬,卻又不敢再喂他吃藥,隻聽李決低聲說了幾乎話,卻聽不清,將耳朵附過去,隻聽他斷斷續續道:“魚,魚,……”曉琪還道他想要吃魚,便從地下冰窖取出凍魚來煮了一碗魚湯,哪知李決搖頭不喝,道:“瀑布下的鯉魚。”曉琪這才明白,當下找了一個竹籃,便欲去那瀑布下撈魚。剛一出門,忽然看見雪地上竟然有一頭狼正在不遠處望著自己,嚇了一大跳。她哪裏還敢去瀑布撈魚,隻盼這惡狼能在林中捉到些野雞野鹿的吃飽了自己走開,可別衝進屋來。她知道這些野獸都懼怕火光,當下點起了七八根火把,插在屋前。

    天色漸漸暗淡,空中竟飄起了小雪花。可是那頭狼似乎就是盯上了這屋裏的人,在遠處來回踱步,看那樣子也不像要衝進來,隻是好像是個看守的衛兵,不讓曉琪出門。忽然聽得山坳裏一聲虎嘯,從樹林裏串出一隻黃毛黑紋的花斑大虎。這大虎一見那隻黑狼,又是一聲怒吼,那狼眼見不敵,灰溜溜的走開了,盡管走遠了,卻不離開,隻是依舊看著這屋子。大虎見那狼不走開,勃然大怒,縱身一躍撲將過去,俗話說猛虎下山勢不可擋,這大虎站在坡上,衝坡下的狼撲去,自是猛不可擋。可那狼也著實敏捷,眼看虎爪要抓到身上,忽然身子一扭,騰空躍起向左邊跳了開去。大虎見一撲不中,不等身子落地徒然變招,將虎尾一橫,攔腰掃去。這虎尾堅如鋼鞭,借著一撲之勢橫掃過去,更是迅速威力,那狼身在空中躲閃不及,被一尾掃中肚子,橫飛出去五六米遠摔在雪地上嗷嗷直叫,哪裏還敢停留,一瘸一拐逃了開去。

    曉琪見這虎狼之鬥不僅驚奇,心裏更是發毛,這老虎趕走了惡狼,必然要自己獨享獵物。誰知這老虎趕走狼後,慢慢走入林中不再出來。即便如此,曉琪哪裏還敢穿過樹林去那瀑布捉魚。還是端了現成魚湯給李決送去,李決仍是搖頭不喝,隻是一個勁重複著要吃鯉魚。曉琪一咬牙,豁了出去,拿著火把,硬著頭皮穿過樹林來到瀑布邊。說來也是幸運,這一路那老虎、惡狼都沒有遇見。

    曉琪來到池邊,將竹籃放入水中,她也不會撈魚,隻能盡力為之。哪知這些魚好像都有靈性,一隻隻爭先恐後的躍入竹籃中,曉琪大喜,雖然心中疑惑也沒有多想。撈的滿滿一籃子便起來要走,忽然身後一個聲音道:“你在幹什麽?”

    曉琪嚇了一跳,差點鬆手將竹籃丟到水裏。她和李決在這裏住了一月有餘,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現在天黑黑的,忽然從背後冒出一個聲音,當真是嚇的她一個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趕忙回頭,拿起火把一照,隻見身後站著一人,中等個子,臉孔微胖,看著自己,正是吳牙。

    曉琪鬆了口氣,啐了一聲,罵道:“你要死啊,死烏鴉,沒來由的跑來嚇我。”隻聽吳牙道:“你這是在幹什麽?”曉琪道:“師父說想吃魚,我就來抓幾條新鮮魚回去。”吳牙皺著眉頭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藥必須要連續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不能間斷。”頓了頓,道:“更加吃不得這些葷腥,否則之前的用藥都白費了。”曉琪委屈道:“我怎麽知道,師父最近都喝不進藥了,全都吐了出來,他就是想吃些魚,我當然要來給他弄了。”吳牙卻是急道:“就算這樣,你也要想辦法讓他吃藥啊,——快把這些魚丟了,趕緊回去。”曉琪嗔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非要帶我來這個鬼地方,你既然已經找到了師父,怎麽不帶他回去呢。”吳牙道:“這中間有很多事情你不懂,反正這裏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就好好呆著照顧你師父。”曉琪怒道:“安全你個死人頭,又是老虎又是狼,再待下去我們都要成了它們的晚飯了。”吳牙臉上微微一紅,卻又粗著嗓子道:“別唧唧歪歪,婆婆媽媽的,趕緊把這些魚丟了,回去喂你師父吃藥。”

    正在此時,兩人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阿彌陀佛,**二念生死之根。”兩**吃一驚,回頭望去,隻見身後岩石上站著一個長袍僧人。不約而同問道:“你是誰?”那僧人雙目如電,直射吳牙,道:“善惡一念,生死浮沉,你去吧,好自為之。”吳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隻覺得這僧人似乎有無窮法力,能看透過去未來,當下也不多說,轉身走入樹林不知去向。曉琪連續喊了幾聲,隻震得鬆枝積雪瑟瑟落地。

    曉琪再看這個僧人,隻覺得他看自己雙目柔和,麵目和善,不像是奸惡之人,便鼓起勇氣問道:“請問大師是誰?”那僧人微微一笑,道:“我乃是你所見到的幻影,並非真人。”曉琪一愣,隻聽他接著道:“你喂他喝那湯藥多久了?”曉琪答道:“算來,也有四十三天了。”那僧人點點頭,“幸好來得及,你趕緊回去將這些魚剖開,剔除魚肉,隻取脊骨,一共要取得四十三根,用這碧水寒池水熬製到金黃色,趁熱喂他一次服下。”曉琪心中好奇,不由問道:“為什麽他服了湯藥,卻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那僧人道:“這湯藥是由彼岸花和忘川河水調配熬製而成,服用者將忘記今生之事。”曉琪心頭宛如被重錘撞擊,道:“不可能,這湯藥粉是由他的朋友吳牙交給我的,說是能治療重傷,怎麽會讓他忘事呢?——難道是那藥的副作用嗎?”

    那僧人歎了口氣,緩緩道:“我乃三界守護者李順臣,受界王恩賜,擁有暢通三界環遊宇宙之能力,你等現在被困在三界之外的另一個虛幻世界中。”曉琪忽然恍然大悟,道:“是吳牙故意帶我到這裏的!”再一想到他要自己給李決服藥,不禁毛骨悚然,顫聲道:“吳牙為什麽要害我們?”那僧人道:“我想他應該也是有苦衷吧。”曉琪大怒,道:“什麽苦衷,我們當他是心腹好友,誰知道他卻是個卑鄙小人!”忽然她想起適才猛虎鬥惡狼的一幕,問道:“莫非剛才的惡狼就是那吳牙變得?那猛虎……”說完看了看僧人。那僧人雙手合十,道:“正是。”

    曉琪隻覺得心下冰涼,想到自己竟然傻傻的喂了李決吃下這許多毒藥,失聲痛哭。那僧人知道曉琪心思,安慰道:“你且慢傷心,幸好並未喝滿那七七四十九碗孟婆湯,這金魚骨還能解救……”曉琪一聽“孟婆湯”,耳邊仿佛打了一個響雷,忍不住重複道:“孟婆湯?”又聽那僧人繼續道,“否則,他這輪回一世算是白走了。”

    話正說間,隻聽身後異樣,曉琪回頭一看,隻見水池中緩緩浮上一全身白衣的女子,在這昏暗的傍晚顯得格外醒目。隻聽李順臣驚訝道:“你怎麽也來了?”那白衣女子回答道:“大師來了,我便來了。”李順臣道:“想不到連你也陷入此劫。”白衣女子垂淚道,“我丈夫被人挾持,迫不得已。”李順臣雙手合十,“善哉,善哉!”有催促曉琪道,“你快去,快去。”

    曉琪正欲邁步,忽然那白衣女子手臂一揮,一道刺目白光急速劃來,忽的李順臣人影一晃,擋在了曉琪麵前,隻聽“呲!”的一聲,李順臣仿佛一塊通紅的鐵塊遇到冷水後激起一陣霧氣,他周身泛著紅光,雙手合十擋在了曉琪和那白衣女子之間。隻聽那白衣女子道:“大師,得罪了。”

    曉琪知道是李順臣在為自己拖延時間,忙發足狂奔。一來到屋裏,隻見李決麵目憔悴,臉龐消瘦,雙目深陷,曉琪心中說不出的難過,一邊哭著,一邊照著李順臣的話熬起了金魚骨。正忙著,忽然聽得瀑布那邊傳來巨響,震徹山穀,隻覺得整個大地都在晃動。想必是李順臣和那白衣女子的激鬥引起的震動。好不容易,曉琪做好了金魚骨湯,喂李決喝了下去,隻聽的山下鬆林裏傳來嘈雜聲。從窗外一望,曉琪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許多身著靈魂衣的“督察官”們正踏著深雪往這趕。

    現在連吳牙都靠不住了,誰知道這些督察官們跑過來是什麽目的,曉琪眼看他們越來越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給李決披上靈魂衣,馱著他偷偷從後門出去,眼看後山也是一片樹林,隻盼進了樹林他們便找不到,隻有李決清醒過來再做打算了。

    進了屋後林子,也分不清東西,隻得往山高出爬去。此時天空已經全黑,空中雪也越下越大,曉琪隻覺得雙腿凍得發麻,也不知走了多久逐漸沒了知覺,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背著李決走了這麽多路。隻是她心中忽然想起小時候和姐姐餓著肚子在雪地走的情景,現在姐姐已經不在了,如果當初不是李決收留了自己,今天一定流落街頭。再又想到自己幾次都拖累李決,害他受傷,心中愧疚,真想一死了之。

    李決喝下那金色魚骨湯,隻覺得腹中一股熱氣,徐徐上升,待到胸口之後,仿佛一團煙花炸開,那團熱氣變成無數股小氣流,隨著身體的各路經脈四下遊走,每到一處若是遇到阻礙,好像湍流碎石,無數的氣流更似萬馬奔騰,氣勢洶湧。每股氣流自胸口出,流經一周天後又重聚在胸口。李決隻覺得全身精力充沛,而腦中的記憶也仿佛被拂去了覆蓋著的灰塵,頓時清晰起來。忽然感到雙腳離地,身體卻在前進,微微一怔,才發現原來是曉琪背著自己,正要曉琪把自己放下,身後卻傳來一陣疾奔,接著幾個聲音喊道:“找到了!他們在這裏!”

    不等曉琪放下李決,隻見七八條人影迅捷無比,幾個起落已經將兩人圍在了垓心。為首的一人正是吳牙!曉琪一看見吳牙心知不妙,急的哭了出來,道:“你,你要幹什麽?”李決並不知道吳牙和曉琪之間的對話,聽的曉琪聲音顫抖,當下默不作聲假裝昏迷。

    吳牙道:“曉琪,怎麽了?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了嗎?要是我想要害李決,早就下手了,為什麽還要找你來照顧他?”曉琪一怔,一時沒想明白,卻道:“那你為什麽要我給他喝孟婆湯?”李決一聽“孟婆湯”心中一動,又聽吳牙道:“什麽‘張婆湯’、‘孟婆湯’的,你別受了那老和尚的蠱惑,稀裏糊塗的,趕緊跟我們回去。”說罷手一揮,上來幾個人準備去抬李決。

    曉琪大急,喊道:“走開走開!誰都不許碰他!”那幾個要抬李決的裁決官停在原地,望著吳牙,隻聽他的示下。吳牙道:“你這是幹什麽,我和你師父是多年的兄弟,難道你還認為我真的會害他嗎?——那老和尚才是真正的敵人,是他要害你們呢,現在你師父身受重傷,快點跟我們回去治療,否則重傷難治,那可怎麽辦!”曉琪本來將信將疑,忽然想起那白衣女子說的話,“我丈夫被挾持,迫不得已”,而她又想要出手傷害自己,多虧了李順臣擋了下來,再看吳牙這一夥人哪裏有半分友善的樣子,分明是大隊的搜捕。曉琪指著吳牙道,“我師父當你是兄弟,情同手足,為什麽你要編這麽多謊話來害他!”

    “唉,”吳牙歎了一口氣,“我好言好語的勸你,正是當他是我兄弟,否則,……”言下之意是,否則早就動手了。又聽他頓了頓道,“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不懂。”曉琪咬著嘴唇,怒急而泣,道:“我還當你是好朋友,卻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我雖然年紀小,但是還懂得是非對錯,哪裏會像你這樣大言不慚,毫不要臉!”

    吳牙不怒反笑,雙眼通紅,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這些不過是那些上層建築的人用來麻痹你們的精神桎梏,什麽叫對錯?我隻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當你什麽都沒有的時候,除了生存,還有什麽對錯可言?”

    曉琪被吳牙一頓搶白,無話可說,又聽他道:“你姐姐雅美在你眼裏或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事情,可是她在世人眼裏又是什麽?情婦?還是姘頭?”曉琪聽他侮辱自己的姐姐,也不管他說的有沒有道理,氣的臉色發白,怒道:“你混蛋!”舉手便往他臉上打去,卻被吳牙身邊一個裁決官抓住了手臂。曉琪用力一掙,卻掙不脫,隻得喊道:“放手!”

    話音未落,忽聽“砰!”的一聲,那抓住曉琪手臂的裁決官身子平飛了出去,跌在幾米開外。曉琪隻覺得眼前一花,肩膀一緊,被人抱住,抬眼看去正是自己的師父李決。這下心中委屈全都湧上心頭,雙手抱住李決哭道:“師父,師父……”

    李決這一個起落迅捷無比,加之天色又暗,眾人都沒看清怎麽一回事,李決就站了起來。最吃驚的莫過於吳牙,他見李決忽然站在自己麵前,氣宇軒昂,意氣自若,哪裏有半分重傷迷糊的樣子。

    “你,你怎麽會這樣?”吳牙問道。李決卻反問他,“我怎麽會這樣倒還要要問你呢!”吳牙問的是李決怎麽會突然痊愈了,他顯然也是受人指使,並不知道那金魚骨湯的神效,而李決問的卻是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

    “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能力,”吳牙不由得自嘲道,“唉。”

    李決道:“我們一場兄弟,你為什麽要害我?究竟什麽目的?還是,你也是和曹遠一夥?”想到這個和自己發小的兄弟也會卷入這場三界紛爭,心中不禁一痛,再一想,那麽自己從小到大這二十幾年原來早就被這些院長們算計了,隻有自己還蒙在鼓裏。

    “你我一場兄弟,我哪裏想到過要害你?”吳牙一臉難過,隨後又咬咬牙道,“這也是迫不得已。”曉琪一聽,又想起了那白衣女子的話,插嘴道:“難道你也是被挾持了?”吳牙搖頭道:“說來,我卻和周院長不一樣。”曉琪此刻方知那女子原來是天堂中的院長,隻是李決心中一凜,“怎麽周院長也被挾持了?”隨後隱隱覺得事情蹊蹺,這裏似乎又出現了一個除了曹遠、齊鎮以外的第三個勢力。而這個第三個勢力卻又錯綜複雜,就好像藏在暗中的一條毒蛇,又好像是附骨之蛆,令人不寒而栗。

    隻聽吳牙繼續道,“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從來沒有人關心,不像你,走到哪裏都是人們的焦點。”他頓了頓,揮了揮手叫人點起了火把,這樣一來天色雖暗,卻也四下通亮。“你的成功來得太容易了,而我無論怎麽努力都到不了你的一小半。”這話說得連李決都無可辯駁,隻得寬慰他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麽事難道我會不幫你嗎?”吳牙卻咬牙怒道,“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同情施舍!憑什麽要你們來可憐我?我是有才能的,我是有能力的!難道沒有人來鼓勵我,肯定我,我就什麽都不是了嗎?”

    此時天空的雪卻是停了,林中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陰森怪異,曉琪聽的心中發毛,緊緊靠著李決。隻聽吳牙道:“每當晚上,我一人在空空的屋子裏,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心裏就會空虛的發慌,——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擁有一個家,總算老天還沒有忘記我,讓我遇見了她。”說到此處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李決和曉琪均知道,吳牙說的應該是郭雲雲。

    又聽他道,“我和她真心喜歡對方,可是她家裏人卻要讓她嫁個一個富家子弟。”說到此處,吳牙隻覺得心如刀割,鼻中一酸,忍不住濕了眼眶,“我為了要向他家人證明我能給雲雲幸福,我也有錢。”頓了頓,他哽咽道:“那天我來找你,本來想向你借錢的,可是,你卻要和那個齊詠詩去雲南。”說著,吳牙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口氣,顫聲道:“我是實在沒了辦法,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說到這裏,略顯激動,卻又不再說下去了。李決和曉琪均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使得吳牙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而李決更是覺得,這件事必定和那隱藏者的另一個黑暗勢力有關。

    吳牙卻不再繼續說下去,他收拾了一下情緒,轉過話題道:“我知道你是我們這一輩中數一數二的身手,可是現在這裏有這麽多五級地獄火的高手,隻怕你是討不了好去,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跟我們走吧。”李決仰天大笑,“吳牙,虧你認識我這麽久,我是怎麽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不過看在我們這麽多年朋友的份上,希望你不要為難無辜的曉琪。”吳牙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了。”說完揮了揮手,示意曉琪離開。

    曉琪知道他們兩兄弟馬上要動手了,心中十分擔心李決,知他身體剛剛恢複,又要迎戰這七八個人,實在是不願意離開。隻是轉念一想,自己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反倒要李決分心照顧自己,當下隻好走出戰圈,在一旁提心吊膽的看著。

    李決料想吳牙必是有隱情,也不甚怪他,聽他也答應不會傷害曉琪,更是放心不少。雙手呼的一展,掌中翻出紅紅的火苗,隻覺得全身靈力充沛,似乎功力又更進一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