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噩耗

    馮舉人是羊草溝村唯一的舉人，在羊草溝乃至於清河鎮都是有名望的，林家老三林元田跟馮舉人的小兒子是同窗，兩人關係比較好，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

    林元田已經有一個來月沒回家了，這馮舉人的小兒子來了，許是老三回來了。

    柳苗就跟著林元浩出了門，“馮少爺來了。”

    馮少爺年紀雖小卻是馮舉人的兒子，馮舉人在羊草溝乃至於清河鎮都有一定地位，所以林元浩就用了尊稱。

    “林二哥。”馮少爺中規中矩行了一禮，並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看起來家教極好。也不等林元浩還禮，就忙問，“元田到家沒？”

    “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林元浩就怪了，馮舉人家有馬車，林元田每次回來都是跟馮少爺一起坐車回來的。

    “啊，我有事，就先回來了。”馮少爺目光有點兒閃爍，“既然元田不在家，那我就不打擾了。”一副恨不得馬上就走的模樣。

    “馮少爺進屋坐一會兒唄。”王氏就熱情的往屋裏讓。這可是舉人的兒子，那要是能拉上關係，在村裏乃至清河鎮那都是極有麵子的事兒。

    “不了不了，家裏父親大人還有事。”馮少爺急忙擺手，那樣子像是林家有什麽髒東西似的。“林二哥我先走了。”也不等林元浩回話，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這馮少爺，今天咋像是怕見咱家人似的。”每次那挺熱情的，來了都坐一會兒才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柳苗就看著馮少爺的背影出神。

    林元浩皺著眉頭回了屋，“今天這馮少爺咋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就又道：“會不會咱家元田跟人家馮少爺鬧別扭了？”如果真是這樣，該跟老三好好說說。人家馮舉人那是什麽身份，不介意他們這小門小戶的讓馮少爺跟他們走動，咋地自家人也不能太過分了才是。

    “怕是沒那麽簡單。”柳苗突然想到馮少爺之前的閃爍其詞，“三弟似乎有挺長時間沒回來了。”這眼瞅著春耕了，按理說學館也應該放假了才是。

    別的地方柳苗不知道，可卻聽林元浩說過，清河鎮的學館每到農忙時節都是放假的。而且每個月也有那麽幾天假期，按理說林元田這一個月沒回家，本身就有問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元浩也蹙眉。“俺出去打聽打聽。”老三不會是在外麵惹了啥麻煩不敢回來吧？這麽一想林元浩馬上就坐不住了。

    柳苗心裏隱隱有些猜測，就提醒道：“相公不妨問問那些馮家的下人。”馮少爺即使不想說，可總管不住那些下人的嘴吧。應該可以問出些什麽。

    林元浩點了點頭就出了院子，正好碰到喂完騾子的林老爺子，看到他就問了一句，“聽說馮舉人的小兒子過來了？”老爺子這是也想自己小兒子了。

    林元浩點了點頭，“是。剛過來就走了。”沒說馮少爺是來找老三的。

    林老爺子也沒多想，“你沒問問老三咋沒回來？”家裏就指著老三出息，林老爺子對這小兒子平日裏管教倒是不嚴格。

    “俺這就要去問呢。”林元浩有些著急，“爹啊，俺這先過去了。”卻是怕老爺子糾纏起來摳根問底，他這不好回答。

    林老爺子就擺擺手。林元浩如蒙大赦跑了出去。

    柳苗坐在炕上依舊做針線，王氏晃晃的走進來，“呦。弟妹這是做啥呢？”假懷孕的事兒似乎並沒有給王氏帶來多大的影響，那臉蛋子還是那麽“豐滿”。

    “啊，沒啥。”柳苗就隨口應了一句，“大嫂你沒出門啊？”趙氏雖然管的嚴，可王氏每天都雷打不動的出門。根本不理會趙氏的“嘮叨”。有時候柳苗都不得不佩服王氏，那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悍。

    “出啥門那。”王氏自來熟的一屁股坐到炕上。“俺這都答應娘家的事兒，誰知道咱娘那人……”王氏就撇撇嘴，柳苗知道她說的是大醬那事兒，不過她可不好在背後評論趙氏，誰知道這王氏掉過頭會不會馬上把她的話傳給趙氏聽。所以也隻是笑笑，低頭繼續做針線。

    “弟妹你這針線可真好，俺瞅著比俺那手藝強多了，你要是有功夫就給大朗、二郎也做一件唄。”

    這是還惦記她那點兒布料啊。

    柳苗心裏好笑，麵上卻不疼不癢的道：“大嫂要是不嫌棄手笨，那哪天就把料子拿來。”讓王氏自己帶料子，也沒答應說馬上就給做了。柳苗才不會還像以前一樣傻的吃虧。

    王氏這邊沒淘到便宜就訕訕的笑了兩下，心裏暗罵柳苗摳門。

    柳苗也不理她，低著頭自顧自的做針線。

    王氏鬧了好大一個沒趣，扭身又走了。

    柳苗放下針線，也沒有鬧明白王氏今天這又來幹嘛。

    難不成是寂寞難耐？可林元峰在家，她也不該來找自己啊……柳苗有些惡趣味的想。

    眼瞅著天將近午，林元浩還沒回來，柳苗這心裏有點兒不安。

    不會是老三真出啥事了吧？

    正好林老爺子在院子裏問林元浩回來沒。

    柳苗就急忙出屋，“相公還沒回來，爹啊，要不我出去看看？”沒事兒到處走動趙氏肯定不高興，索性問一下老爺子。

    林老爺子沒多想，就點了點頭。“你到門口看看，咋地還沒回來。”竟也是不希望柳苗往遠走，像是那遠處有啥洪荒猛獸似的。

    柳苗也沒有言語，簡單整理一下衣服就出了門。

    門前不遠處就是一條貫穿村子東西的河流，柳苗一抬頭就看到河對岸樹底下坐了兩個人，看到她出來一閃身就躲到了樹後頭。

    柳苗眼尖，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正是之前跟馮少爺到過她家的小廝。

    這大白天的，馮少爺幹嘛讓小廝盯著林家？

    柳苗心中不安更盛。

    表麵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柳苗就往村子裏閑逛，記得馮舉人家住在村子東頭，跟林家兩個方向。

    柳苗順著大路就往村東頭走，春日裏有那閑著的莊戶人家就在自家門前三三兩兩的蹲著。看著這個新嫁入羊草溝的小媳婦，就有人指指點點。

    莊戶人家沒啥事都喜歡坐在一起嘮嗑，她一個外來的，被人談論也實屬正常。

    柳苗心裏有事兒，也沒在意。

    “二郎媳婦，你這是幹啥去啊？”遠遠的牆邊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柳苗詫異的扭頭，就看到韓寡婦那張不大俊俏卻有幾分媚意的臉。

    “啊，沒啥，就是隨便走走。”韓寡婦這人不過有一麵之緣，看著又不是啥正派人，柳苗就不想跟她深交。

    柳苗對韓寡婦沒有什麽好感，韓寡婦卻對林家這位新媳婦挺好奇的。

    “二郎媳婦你這是去找二郎？”眼瞅著之前林元浩急匆匆的往村東頭去，這會兒又看到一向大門不出的林家二媳婦出門，韓寡婦也是個機靈的。

    柳苗腳步就是一頓，扭過頭盯著韓寡婦。

    “俺看二郎好像追著馮少爺去了。”

    林元浩出門也晚了一會兒吧，那馮少爺居然一直在門外不成？

    是什麽讓他一位舉人家的少爺猶豫著上林家的門呢？

    “……看那馮少爺似乎在躲著你們家，我在這瞅了半天，那馮少爺可在門口站了老些時候了。”韓寡婦這會兒就湊到了柳苗跟前，有意無意的提起這個。

    柳苗心裏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怎麽又回了林家。臨進門前看了一眼河對岸，隱約還能看到馮家那小廝。

    林元浩回來了，卻沒有回屋，直接去了上房。柳苗直覺有什麽事要發生，這心就更亂了。

    不一會兒就聽到上房趙氏的哭聲和林老爺子的嚷嚷。

    柳苗再也坐不住，就起身去了上房。

    “……到底咋回事啊，老三咋就沒了呢？”剛進門就聽到這樣一句話，柳苗如遭雷擊。林元田沒了？怎麽個沒法，是失蹤了還是……柳苗有點兒不敢想，就看到林老爺子那邊已經呆了。顯然是毛病又犯了。

    “這可咋整，咋整？”王氏不住的嘟囔著，隻是眼珠滴溜溜的轉動，也不知道又在算計個啥。

    “咋還出了這事兒呢？”林元峰苦著臉，又是習慣性的抱住頭。

    柳苗就聽的糊裏糊塗，這會兒才看清林元浩的側臉，柳苗心中一緊。成親這麽久，還第一次看到林元浩臉色難看成這樣。

    “俺的命苦啊，咋這攤上這樣的事兒啊，俺的老兒子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俺咋活啊……”趙氏一邊拍打著炕沿一邊哭訴，柳苗鬆了口氣，看來人還應該沒事兒。

    “娘你別著急，俺這就去找老三。”

    去找？林元田去哪了？

    柳苗滿腦門子問號，偏沒有一個人能解答。

    “你去能幹啥？那要是騙人的，說不定是啥人把老三拐走了……老三那識文斷字的都被拐了，你能咋地？”趙氏一邊哭一邊數落，倒像是林元浩一無是處是的。

    “到底出了什麽事？三弟怎麽了？”柳苗聽得雲裏霧裏，又見趙氏不斷罵林元浩，就忍不住插了一句。

    “剛去問了馮少爺，說老三半個月前被人騙走，說是要投軍，跟學館兩個同窗一起去投軍了……可馮少爺回家剛剛問了馮舉人，說是最近軍營根本沒有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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