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坐堂大夫

    醫館後院是一個很寬敞的院子，滿院子的架子上曬的都是藥材。

    一間正房兩個偏房，正房的門關著，兩個偏房的門都敞著，滿滿的都是藥材。

    院子裏有一口井，井邊還放著一盆沒來得及洗的衣服。

    “啊，夫人，不好意思，我昨晚泡的衣服忘了洗了。”小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趕緊把衣服搬到一邊蓋上。“夫人您到屋裏坐，我燒水去泡茶。”小安從沒想到能夠再見那位大夫，有些局促不安。

    “不用忙了，你找我什麽事兒？”柳苗就在院子裏的小凳上坐了，看著滿院子的藥材這心情都舒暢了幾分。剛剛她和韓家嫂子在街上走被小安叫來，柳苗一直惦記著坐堂大夫的事兒，也就帶著韓家嫂子過來了。

    “沒……沒事兒。”平時嘴巴最淩厲的小安，看到柳苗突然像是換了個人，說話都磕巴了。

    “你在這多久了？”柳苗看了看整個醫館似乎就小安一個人，就有些好奇，“醫館東家呢，咋就一個孩子在忙？”小安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還是個孩子。

    “我都十四了，不是孩子了。”小安嘟著嘴，胖乎乎的臉蛋紅撲撲的很可愛。

    柳苗抿著嘴笑，韓寡婦就瞅了小安一眼，“呦，十四歲還敢說自己不是孩子啊，毛都沒長齊吧……”

    小安漲紅了臉，柳苗輕咳一聲。“你叫小安是吧。”

    小安點頭，“是，夫人您……”

    “別夫人夫人的叫，我姓柳，我夫家姓林。”

    “是，柳大夫。”小安倒是乖巧。“東家是我親戚，在府城還有生意，這清河鎮生意就我在管著，也沒啥生意，東家說要是再找不到坐堂大夫就要把醫館關門。”小安期冀的看著柳苗，“柳大夫，你……”

    “醫館要關門啊。”柳苗若有所思，“你們東家要找個什麽樣的坐堂大夫？”這個時代，雖然對女人限製不那麽多，可縣城也沒聽說誰家用女人做大夫的。

    柳苗敢做是一回事。可人家東家敢不敢用她卻是另外一回事。

    小安眼睛亮晶晶的，“東家說隻要醫術好，這個醫館願意交給我打理。”小安有些緊張。“柳，柳大夫，你願意來當坐堂大夫嗎？”如果柳苗能來，小安相信自己的醫術肯定能學好的。上次柳苗那個接骨他事後跟東家說了，東家肯定那手法就是一個老大夫也不定能那麽周到。更說小安是遇到了貴人了。可惜差點就錯過了。

    “柳大夫，如果你能來，東家肯定能同意的。”

    “這個……”柳苗的本意是要買下這個醫館，可惜她手裏沒有銀子，再者聽小安這話人家醫館也不一定能賣。

    柳苗現在急著用銀錢，就有些遲疑。“小安，不知道你們這坐堂大夫的診金是怎麽算的？”

    “這個……”小安撓頭，他還真不敢說。以前的坐堂大夫是怎麽算的他知道，可柳大夫這醫術，小安就犯了難。“柳大夫，您要是留下，診金什麽的肯定都好算。要不我請東家來跟你商量？”

    “這個事兒不急。我今天是來買種子的，等我買了東西再回來說這事兒。”柳苗還沒想清楚。這個坐堂大夫到底要不要當。

    林元浩不在家，自己這麽拋頭露麵的，柳苗也摸不準那個小男人的心思。

    “柳大夫，您這……”小安著急，萬一再錯過了哪找人去。“您要買什麽種子，我去幫您問問。”

    柳苗心中一動，“我要買玉米種子和向陽花，不知道小安你有沒有辦法。”小安的東家在府城有生意，那想來日子也不錯，家裏說不定就種了這兩樣。

    “玉米和向陽花？”小安眨眨眼，那東西可不便宜啊。

    “小安你知道？”柳苗一臉欣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小安你知道哪裏有賣的，我要買這兩種種子。”剛翻完地，這會兒種下去秋天正好收獲。

    “東家家裏每年都有種，應該有種子吧。”小安靦腆的笑，“柳大夫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待會兒去給您問問。”

    “小安，如果你沒事兒現在能去幫我問問嘛，隻要價格合適我願意多買一些。”現在兜裏算計起來還不到六兩銀子，柳苗不敢說大話。

    “可我還要看著醫館呢。”小安眼珠一轉，就偷偷打量柳苗。

    “你去幫我問，醫館我給你看著，放心，肯定不會貪了你的銀子。”柳苗隻惦記自己的種子，還沒發現被個小孩子給算計了。

    “柳大夫在這我當然放心。”小安滿臉欣喜，“那您坐著，我這就去。”

    柳苗應了一聲，幹脆也不在後院坐著了，直接去了前院。

    小安走了，韓家嫂子撇撇嘴，“這個小子可夠尖的。”小不點心眼可夠多的。

    “怎麽了？”柳苗打量著醫館，一想到要在這裏工作，心裏也高興。

    “沒事兒。”韓寡婦笑笑，那個小安一心要把柳苗留下，也沒什麽不好的。“妹子，你咋會醫術呢？”這個才是韓寡婦好奇的地方。

    “呃……”柳苗有點兒犯難。“一次偶然學會的。”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多說。

    “哦。”韓寡婦聰明的沒有多問，“那妹子你真要來當這個坐堂大夫？”如果是這樣，那大夫可不少賺銀子啊，即使她那丈夫真回不來，妹子的下半生也有了依靠了。

    “嗯。”柳苗應了一聲，“就是怕上房他們不答應。”林元浩不在家，似乎該跟上房打個招呼，畢竟出來當坐堂大夫要拋頭露麵的。

    “你們都分家了，跟他們有啥好說的。”韓寡婦不以為然，“不是我說啥，你那就是找不自在。”王氏那人做姑娘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邪乎，嫁到林家那更是變本加厲。

    “相公不在家，總要說一聲的。”柳苗歎氣，如果不是為了怕林元浩回來跟她抻心，柳苗才懶得搭理上房。

    “唉……”韓寡婦歎氣，遇到這種家事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您小心腳下。”門外響起小安的聲音，柳苗就迎了出去。

    迎麵是一位中年婦人，小安在一旁扶著她，看到柳苗就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臉上始終掛著笑。

    柳苗客氣的點點頭，就疑惑的看著小安。

    “姨娘，這位就是我跟您提的柳大夫。”小安扶著中年婦人，就對柳苗道：“這位是我姨娘，也是醫館的東家。”小安眨眨眼，有些狡黠。

    柳苗恍然，趕緊讓開了身子，“夫人您請。”

    柳夫人點點頭，幹淨利落，眼神也清明，她對柳苗的第一印象很好。“柳大夫，說起來咱們還是本家。”一行人去了後院。

    大家都坐在正房的客廳裏，小安忙活著燒了熱水泡了茶。

    “我們老爺姓柳，說起來咱們可不是本家嗎。”柳夫人笑著道：“柳大夫這麽年輕，我還真有些意外。要不是小安說起柳大夫的醫術，我真是有些不敢相信。”柳夫人很爽利，也很接地氣。並不像柳苗印象中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高高在上的。

    “夫人說笑了，我也不過是學了點兒皮毛。”柳苗笑笑，柳夫人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白白淨淨的收拾的很清爽，更沒有想象中的珠光寶氣，頭上僅帶了一個赤金的釵。

    “柳大夫客氣了。”柳夫人喝了口茶，“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小安呢，是我妹妹的孩子……小安這孩子命苦，父母走得早，他家又是世代大夫，把他扔在老家我不放心，就接過來給他對下了這個醫館。”

    感情這個醫館是特意為小安置下的，柳苗心裏奇怪，如果真是這樣，那幹嘛不把小安送到府城，那地方不是有更多好大夫。

    不過這話柳苗沒問。

    “……小安這孩子實在，府城那地方複雜，我不想讓他這麽早過去。”柳夫人話裏有話，柳苗不好深究。

    “如果柳大夫願意教他，我也就放心了。我們老爺生意多在府城，清河鎮這就一個老宅子，這醫館關了可惜，就算是造福鄉親吧，也是柳大夫幫我們關照小安，您就留下吧。”

    柳夫人話說的客氣，柳苗猶豫了一下。“這個，我還要回家商量商量。”

    “應該的。”柳夫人笑著點頭，“我下午就要去府城，有些事兒跟柳大夫交代一下。如果您同意到這坐館，診金什麽的都是柳大夫的，醫館隻收藥費，至於規矩什麽的，都是柳大夫您定。”

    柳夫人開的條件很優厚，柳苗就不好繼續拖著。

    “實不相瞞，柳夫人，我家裏有些情況。”柳苗就把林元浩不在家這事兒不好直接做主的事兒說了。“夫人這樣信得過我，有件事我想說在前麵。”

    “柳大夫您說。”

    “我如果當坐堂大夫不能出診，就是不能去外麵給人診病，看病都要到醫館來。”柳苗這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病人總不會都是女人和孩子，柳苗不想讓林家有什麽誤會。

    “這……”柳夫人看了看小安。

    “如果要出診我可以去。”小安急忙開口，瞥到柳苗笑著看他，就漲紅了臉，“我看病不成可還能跟師傅說啊。”好家夥，師傅都叫上了，柳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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