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壓地

    古人常講：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在古代人的思想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是存在的。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也就是說說，不然古代那些寺廟道觀也就不會香火那麽鼎盛了。

    權利頂天的皇家尚且有皇家寺廟，普通百姓對於這些就更是心存敬畏。

    張氏雖然是個秀才娘子，可也是個實在的鄉村婦人，對於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兒也是堅信不疑的。

    柳苗鬆了口氣，張氏信這個最好。

    柳苗一頓胡扯，左右就是自己做了個夢，有個白胡子老頭教了她醫術之類的，讓她濟世救人啥的，把張氏虎的一愣一愣的。末了柳苗交代道：“神仙不讓說出去，不然就不靈了。”

    “我懂我懂。”張氏忙不迭的點頭，也不知道懂了啥。“苗兒你這事兒也別跟外人說，要是有人問你，你就說跟你姨父學的，他是秀才，又不是本地的，沒人知道。”

    張氏給柳苗找了一個合理的出路，柳苗自然點頭應下。“姨娘，我哥那邊……”兄妹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柳苗會不會醫術能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住柳壯。

    “他那傻小子我去跟他說，還能反了天咋地。”張氏是看著柳苗兄妹長大的，對柳壯那更是當親兒子一樣，她說話柳壯還是聽的。

    有姨娘願意解決這事兒，柳苗自然樂得輕鬆。

    娘兩個在炕上坐著嘮嗑，柳壯忙著喂牲口。莊戶人家養了大牲口都特金貴，寶貝的什麽似的，柳壯自然也不例外，這喂水填草料的一點兒都不馬虎。

    “妹子，你那地用壓不？”柳壯不懂妹子新種的糧食。不過家裏種完高粱啥的都要用木頭滾子壓一壓地。

    “這個……”柳苗前世家裏種過地，可她自己本身卻不大清楚流程，想了半天似乎是有壓地這個環節，就道：“我那犁正功都包出去了，等會兒我去裏正家說一聲，讓他們把地給壓一壓。”左右錢都花了，柳苗可不會管對方是什麽人，那白紙黑字上麵可是寫的清楚，到哪告狀她也不怕。

    “別麻煩裏正了，俺滾子都拉來了。這就套車把地給你壓了。”裏正那是啥人物？哪個村裏裏正說句話都好使，柳壯有些埋怨妹子，“你說說你。那麽著急幹啥，把地包給裏正家，你還能指使人家幹活咋地？”在柳壯心中裏正那是村裏頂天的人物，小妹一個女人在家，咋讓人家幹活。那些銀錢給了裏正不就等於打了水漂了。

    “不著急不成啊。哥，相公沒在家，我總不能讓那土地荒了吧。”柳苗並不在意，她這傻哥哥都是好心。“哥你就別忙了，坐著歇會兒，你要是不放心我這就去趟裏正家。讓他們有功夫把地給壓了。”

    柳苗可沒把裏正當回事，她要是不敢指使他們，一早也不會把地包給裏正家。在柳苗看來。那人人都是平等的，別說是裏正，就是縣官老爺他也別想賴賬。自己又不是花錢養的大爺，幹嘛不好說話。

    “俺來都來了，就把地給你壓了唄。還麻煩人家裏正幹啥。”妹子可真是不懂事，那裏正是那麽好指使的？

    柳苗看傻哥哥堅持。就道：“這麽地吧，哥你要是不放心我這就去一趟裏正家，他們要是不給我壓地你再幫我幹……總不能我花錢了他們不幹活，難道秋收的時候還要哥你給我弄？別忘了我可是寫了字據的。”柳苗試圖給傻哥哥講道理，就把這包地的事兒仔細說了一遍。

    “姨娘你們先坐著，我就去趟裏正家。”

    “妹子……”柳壯還想說什麽，張氏就攔住他，“行了大壯，苗兒是個有主意的，你就讓她去吧。”女婿生死不知，以後苗兒自己得撐起門麵，大壯就算有心能幫多少？

    張氏一想到外甥女這命，就又忍不住掉淚。“你妹子苦啊！”

    柳壯看著妹子出門，這心裏也不好受。“姨娘，要不俺把妹子接回家去住吧。”這林家根本沒把妹子當回事，柳壯雖然憨厚卻不傻，如果林家再分念著點兒情分，還能逼妹子找外人包地？

    “你接家去？”張氏擦了一把眼睛，“你那媳婦你能搪得住？”吳二妮再分是個好相與的苗兒咋能那麽早出門子，如果不是當初急著辦事，仔細打聽好人家，咋也不能嫁給林家這樣的人家。

    張氏想想這心裏就憋屈，總覺得是自己坑了外甥女。

    一時間屋裏兩人都沒吭聲，氣氛就有些壓抑。

    柳苗一早就料到裏正會痛快的給她翻地，不說別的，柳苗現在一個人過日子，林元浩生死不知，就是衝在村裏樹立個好形象裏正也得裝人不是。何況柳苗這手裏還有字據，自然是不怕。

    柳苗回到家沒有注意到姨娘和哥哥的不對勁，就笑道：“我就說沒事兒吧，裏正已經讓他兒子套車去給我壓地了，哥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地裏瞅瞅。”柳苗也看出了哥哥不善言辭，怕跟張氏說啥引起傻哥哥的疑心，就想把他支出去。

    “好，俺去瞅瞅。”正好柳壯不放心那地，就起身出了屋。

    房間裏就剩下張氏和柳苗，張氏就問，“你女婿有啥消息沒？”在張氏看來林元浩那肯定是死了，要不然咋這麽多天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可她又不敢深說，很怕刺激了外甥女。

    “沒……”柳苗也覺得奇怪，怎麽幹爹那也沒有消息送回來。“許是在哪耽擱了吧。”柳苗始終堅信林元浩還活著，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所以一點兒都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難過。

    “苗兒啊…….”這孩子不是被啥迷到了吧，“你那認識人也沒給你送啥信回來？你女婿在胡子窩到底咋回事到底有啥說道沒？”遼東府這地方多土匪，在張氏看來，如果林元浩真沒死，那也隻能是加入了土匪。

    柳苗知道張氏指的是幹爹，不過幹爹的事兒她不能說漏。“姨娘，你別擔心……”柳苗又安撫了一番，張氏怕她自己個難受，就不再提這話題。

    “你們上房沒為難你吧？”分家的時候張氏在，柳苗小產的事情一直是跟刺，上房的人在張氏的心中根本沒有一個好東西。

    “有啥為難不為難的，我自己個過日子，現在我自己說了算，都分家了，他們還想咋地？”提到上房，柳苗不是沒有怨氣，如果不是為了林元浩，她也不會忍這麽多。

    不過她也想好了，等林元浩回來，這些破事她都要跟他說清楚，如果林元浩向著上房說話，說不得柳苗就要重新思量一下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如今柳苗有了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眼瞅著玉米和瓜子也種下了，柳苗幾乎可以預見到未來的日子，如果還要遷就上房那些人，她真的不敢想。

    “……咋那麽狠心呢，都是親骨肉，不看別人那也得看看女婿。”張氏又想到柳苗的孩子，就感歎道：“你那地咋就包給了外人？上房也沒人說給你翻了？”在張氏看來是上房對不起柳苗，於情於理他們都該幫著幹活啥的。

    “還能指望他們？”柳苗也沒隱瞞，就把自己怎麽開口讓上房翻地，還有最後上房拒絕的話都說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那公爹、婆婆，要說有啥壞心眼那是沒有，就是耳朵根子都太軟，經不起挑撥……也太偏心，根本沒有我們這一股人。”

    林老爺子那是個不管事兒的人，有時候還犯渾，柳苗多少看出來一些，要說林家這林老爺子也算是個明白的人，可惜他那腦袋也不知道咋回事，動不動就鬧上一場，倒像是受過啥刺激似的。

    趙氏呢，是個典型的封建婆婆。她沒有啥壞心眼子，就是想拿捏媳婦，對待兒子、孫子那不是一般的好，自己有啥好的也舍不得吃。當然，這裏麵自然不包括林元浩就對了。

    在柳苗小產的問題上趙氏是向著閨女了，可柳苗在危險的時候趙氏也搭過手，並不是真的就不管她死活了，柳苗心裏雖恨卻對趙氏輕許多。隻是每每想到那孩子，柳苗心裏總是一揪一揪的痛。

    “都長的啥心啊，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張氏陪著掉眼淚。“苗兒啊，要不你跟姨娘住兩天吧，姨娘左右一個人，也不差你一口吃的。”張氏不敢提林元浩的事兒，隻好委婉開口。

    “姨娘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都分家了，他們也管不到我了，現在挺好的。”張氏都這麽大歲數了，柳苗不想她擔心。再說自己一個出嫁的姑娘，真要回了村子算咋回事？與其看吳二妮的臉色過日子倒不如現在在林家呢。

    張氏見柳苗堅持，就不再勸。“……不管咋地上房那都是你女婿的老人，你要是還在這住，啥啥的那都忍著點兒，別跟老人衝突。”張氏就不放心的再次囑咐道。

    這個年代就這樣，孝道大過天。張氏也是為了她好，柳苗自然滿口的答應。

    柳壯回來，說是裏正家的人把地都給壓完了。柳苗就笑道：“我就說沒啥事吧，就哥你擔心。”一家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傍晚，柳苗又去張羅做飯。

    吃過了晚飯，柳壯趕車拉著張氏又回了黃花嶺。

    回去的時候柳苗給他們每人一把瓜子，囑咐他們種在園子邊，也不占地方，到秋天還能收獲不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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