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裁判與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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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裁判與教練

    強仁盯著鹿鳴,呆看半晌後說道,“老鹿,你是想說這個小白領不孝吧?嗯,好像不對,若說不孝,跟你上邊說的話接不上。那什麽意思?楊老師,你說這老鹿想說什麽?”

    楊合徽嗬嗬一笑,看了一眼強仁,把目光定在鹿鳴身上,朝強仁擺擺頭,“嗯,還得看老鹿,你看他那張臉。”

    強仁凝眉斂瞼,眼眶不斷地變換著形狀,“難道是說小白領的媽媽?這位媽媽做的夠好的了,若以現在為界,這個小白領小時候應該還比較窮吧,媽媽能買魚給他吃,不是說吃魚聰明嗎,再說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得跟得上,這位媽媽是不舍得吃魚,把魚肉都給兒子吃了,這有什麽錯嗎?嗯,我想不出。老楊你想出來了吧,你給我說說吧,這老鹿到底想表達什麽?這男人的思維跟我們女人的就是不一樣。”

    “那我說說?我不見得說的跟老鹿的想法一樣。老鹿說孩子的錯很大一部分是由父母造成的,然後就舉了這個例子。老鹿當然認為這個小白領做錯了,錯就錯在他把魚頭給媽媽吃,魚頭能有多少肉?當然這跟現在咱們吃的剁椒魚頭的魚頭是兩碼事。而老鹿認為小白領的錯是由這位媽媽造成的。”

    楊合徽語畢,嗬嗬一笑,看了鹿鳴一眼,鹿鳴端著杯子一幅高深的恨人樣,至少在強仁眼裏是這樣。

    強仁很無辜的看著楊合徽,“老楊,你是順著老鹿的思路推導出來的?還是你也認為這個小白領的錯是由媽媽造成的?”

    楊合徽說道,“我既是推導出來的,也同意老鹿的看法。”

    “我不這麽認為,我還是認為小白領有問題。多大的人了,又上大學又參加工作,不會弄不清魚肉好吃還是魚頭肉多這麽簡單的問題吧,還是小白領沒有孝心。他媽媽的錯在哪裏,我看不出。”

    鹿鳴嘴角上揚,撐起一些笑意,“老強,你家蘭蘭摔倒了,你跟你老公誰去扶?”

    “當然是我去扶了,人家他老爹才懶得動呢。”強仁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好好,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蘭蘭喜歡在你麵前摔倒呢,還是喜歡在她老爸麵前摔倒呢?”

    “喲,那我沒留意。不是,老鹿,那有你說的這樣,孩子還喜歡摔倒?”

    鹿鳴不理她,緊接著又問道,“我換一個說法吧,蘭蘭在你麵前摔倒能自己起來還是她在老爸麵前摔倒能自己起來呢?別急著回答,想好了再說。”

    “嗯?好像是在她爸爸麵前她能自己起來。噢,是了,她爸爸跟她在家一塊玩,爺倆個玩的可好了。蘭蘭在我麵前就唧唧歪歪,粘我粘得不行。你說,咱們忙活了一天,一到家哪還有精力跟她玩,她還非往你麵前湊乎,心情要是不好,可煩了。嗯?老鹿,你啥意思?”

    鹿鳴哈哈一笑,“我沒啥意思,你家蘭蘭的做法跟小白領的做法似乎差不多啊。”

    “這怎麽相同?蘭蘭才多大,那小白領多大?二十多的人還不懂孝是怎麽回事?”

    鹿鳴聳聳肩,攤開手,對著楊合徽道,“老楊,你看,女人這水,一旦被困住了,就動不起來了,困得再久一些,嘿嘿,就變臭了。現在老強就是這樣子。”

    強仁眼一瞪,“老鹿,你這張臭嘴,誰臭了?嗯,是有些味了。”強仁提提鼻子,在自己身上一通猛嗅,臉一紅,訕訕地說道,“兩天沒洗澡了吧。嘿嘿,那有時間啊,昨天晚上回去就很晚了吧,身子一挨到床上,眼皮就有千斤重,一會兒就呼呼了。”

    鹿鳴抬手點著強仁,“這就是刻舟求劍的思維。劍落水,船走了。大孩子是由小孩子長大的,若夢想著孩子一日千裏地長大,不是白癡就是精神不正常。小白領年年看著媽媽吃魚頭,他並不明白那是因為媽媽舍不得吃魚肉的一種托辭,但久而久之,小白領就認為他看到的就是對的。魚頭是沒肉,但也不能因此就否定有人就好這一口吧。所以從小白領的話也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認為他的媽媽就好吃魚頭。若從此來看,小白領是有孝心的,因為他記得媽媽好吃魚頭,還把魚頭夾給媽媽吃。”

    “嗯,老鹿,你若這樣說,還真的是那麽回事。若不從小就灌輸,到孩子大了時,再去教他,不能說孩子學不會,但總不如小的時候就教他印象更深刻。”強仁抿嘴搖晃著腦袋,邊思考邊說著。

    鹿鳴拇指一挑,“孺子可教也。”鹿鳴轉向楊合徽,“老楊,你是南方人吧。年夜飯吃水餃嗎,噢,不吃。你看,如果我到你家過年,半夜裏端出來的是白米飯,我會怎麽樣?當然感覺很驚訝而不可思議。為什麽?因為我習慣了從小起年夜飯就是吃水餃的風俗。吃水餃就成了我隨年齡增長而固定下來的一種思維習慣了,一到過年,我想到的當然就是吃水餃。這個小白領實際上與此類似。麵對這個材料,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片斷,凡是有因有果,這個片斷就是一個果,如果我們不去探究造成這個果的因,就有些武斷和主觀了。我想起了老孔子的一句話,他在說孝時曾經這樣說過,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把這句話放在教孩子時,也是一樣的,不過得把敬字換成教字,就是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教,何以別乎。現在不是有人說你能養活孩子,這是連老母雞都能做到的話嗎。把孩子養活長大是動物們的一種天賦也是一種本能,但如果僅僅停留在這個層麵上,那我們這些父母就與這狗啊貓啊什麽的,也沒什麽區別。”

    “嗬嗬,老鹿,你這話說的,這不罵人不帶髒字嗎?”強仁依靠著牆壁掩嘴而笑,“我們這不就是在教嗎?這麽說我們這些當老師的已經跳出動物界,真正成人了。嗬嗬,真不容易。”

    鹿鳴嗬嗬一樂,“能把這人做全乎了真是不容易。所以我對那個材料是頗有看法的,因為他給學生一個錯誤的引導,就是不管青紅皂白,你是可以用預先設計好的東西去框別人的,符合的就是好的,不符合的就是錯的。在這材料裏被框住的就是小白領了,人人還可以義憤填膺口誅筆伐一通。然後呢?沒有然後了。這讓我想起了裁判與教練。裁判是找錯的,對的他不管,隻盯著別人的錯誤,而以能發現別人的錯誤為天職,發現了別人的錯誤後不去指正,以懲罰為目的。而教練不同,從教與練的組合上也能看出來,一是教二是練,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咱們這個角色更符合教練,而不是老師。同樣,這裁判,一個裁,就是剪,一個判,就是分。不管裁也罷,判也好,就是分開。我管你以前什麽樣子,用我的標準裁剪下來的就是好的,不符合標準的就扔掉。是不是很武斷?因為動剪子了,用刀了。”

    楊合徽啪啪鼓著掌,“老鹿說的精彩。尤其裁判教練的比方,很貼切。”

    “喲,楊老師,別捧他,老鹿這人捧不得,一旦讓他高興了,他能跟你扯上三天三夜。還有就是不管什麽事,他都能跟教育扯上邊,跟家長掛上弦。”強仁在一邊撇著嘴,一幅很不屑的樣子。

    楊合徽微笑點頭,“強老師,你說老鹿能扯上三天三夜,我有同感,也深受其害。”

    鹿鳴輕哼了一聲,“我一百多斤呢,你想捧就能捧得動的嗎?看你美的,你想捧我,我還怕摔著呢。”

    強仁嗬嗬一笑,“臭得瑟的是你。行了,不跟你磨牙了。老鹿,我問你,你家小子多大了?兩周?三周?”

    “兩周了,怎麽了,你想幹什麽?”鹿鳴戒備地說道,“你家蘭蘭比我家小子可大接近一周吧,那不行,他老爹不同意,再說他老爹跟蘭蘭媽還不清不白的,這怎麽好弄?”

    強仁嘎嘎笑道,“去你的老鹿,你想什麽呢。我想問你,你說了這麽多,在家裏你怎麽教你小子。不會外邊呱呱叫,回家是熊包吧。”

    鹿鳴抬手指著強仁,眼睛卻看向楊合徽,“老楊,老強這人陰險吧,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把我那點事兒都抖落出來不可。”

    強仁抬腿虛踢了鹿鳴一腳,“快說,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就是大嘴巴,牆上蘆葦嘴尖皮厚腹中空的貨色。”

    鹿鳴一拍大腿,“老強,你就狠吧你,你連主席老人家引用的句子都搬出來了,看在主席的麵上,就向你透露一二,你給我把耳朵支楞起來,好好聽著,不給你點厲害,你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鹿鳴狠狠地抽一口煙,凝眉蹙額,作苦思狀。

    楊合徽看著鹿鳴作苦思狀,忍俊不禁。

    強仁抱著膀倚著牆輕輕晃著,雙瞳中幸災樂禍的光在鹿鳴身上逡巡著。

    “啪,”鹿鳴雙掌一擊,“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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