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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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的玉指已經覆上了唇,岑灝再也說不出話了。
“你好殘忍。”柳墨一字字敲擊著岑灝的心,他反複默念著這句話,心道:我若接受,才是殘忍,才是殘忍啊……
柳墨哭得累了,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將岑灝往外一推:“我知道了,今日之後,我不會有妄念了。”
岑灝見她這般說,心裏卻仍是擔心,小心翼翼地輕輕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道:“也許你命裏之人出現了而你未發現他也未可知,也許,他還在路上。”
柳墨扯出一抹苦笑:“這麽想把我推給別人?”話說出口,她自覺失言,不再多說,往前走去。
岑灝苦歎一聲,目光落在轉角處前方兩女孩兒身上,她們停下來等著自己,不禁喟然:不知她們小姐又是什麽樣的女子……
沈嵐在樹上,一動也不動,葉子在手中稍一鬆點便要落了。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覺得眼中看到的一切叫心口酸痛不已。沈嵐後悔極了,就應該跟得近些,好聽聽他們究竟說了什麽,也許,還會提到自己。
還是,她根本就不該跟出來?
沈嵐明明是感覺地到柳墨對岑灝是不一樣的,明明知道岑灝這般優秀,她也這般美好……
沈嵐的視線很模糊,臉頰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直到前麵的影子不見了,她才舔了舔嘴角,喃喃道:“好鹹啊。”
說著三個字便像抽了她全身力氣似的,整個人倚在樹幹上,思緒飄渺,眼淚不止。
“岑灝騙了我嗎?騙了我嗎?……”沈嵐自己對自己說話,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他說他對我動了心了,在很早以前……他……她哭了,為什麽哭了?……是我嗎?”沈嵐心裏糾纏了千千萬萬個死結:“他為她擦淚,他們……他們……”
沈嵐一個不穩,整個人往樹下掉去,輕功都忘了施展,本能地用手去抓樹幹,隻為自救,但縱使手掌被刮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衣袖也被撕成了兩半,她還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後背生疼,疼得發麻,麻地不知道疼了。
岑灝和柳墨隨著兩名少女來到了湖邊,殘陽如血,半落西山,餘暉照耀,波光粼粼,煞是奪目。湖中建有一閣,清雅秀麗,無繁雜修飾,可惜太遠,以岑灝之力,也不知是否能踏波而上。
應琴道:“二少請在此等候,時機一到,便可見到我家小姐了。”
她目光流轉,對柳墨道:“柳少門主請盡早回去吧,小姐隻點名要見二少,恕奴婢不能帶你前去。”
柳墨一聽,心中極火,一個小小的丫頭竟對自己如此無禮,若不是覺得她家小姐許是重要人物,她定早已出手教訓一翻了,當下卻隻得忍住怒氣,道:“本少門主既然來了,就不會隨便就走了,你們家小姐想來也是聰明人,對我應予怎樣的待客之道,她不會不明白。”
柳墨今日本就有氣,誰料這丫頭說出這樣不待見的話,隻動動嘴皮子已經是很大的忍讓了,畢竟,柳墨的地位在江湖上也沒什麽人敢得罪,不過,即便她再有情緒,也懂得大局為重,況且,千麵門的度量不該小的。
應弦忙道:“少門主莫氣,是我這妹子無禮了,不懂得變通,因為小姐當時隻讓我們跟著二少,故而應琴也一根筋,想不通了。”
柳墨冷哼一聲,不去理她。
應弦道:“二少請耐心等候。”她瞧了瞧天色,太陽已落山,不久便可見到湖上升月了,又道:“女婢二人就此告退。”
岑灝也不多問,拱手道:“多謝兩位。”
見兩人走遠,岑灝才道:“你說前方是福是禍?”
柳墨搖頭:“不知,有時候福禍相依,猜不透。”她語氣淡淡,看著岑灝:“但,即便如此,也得去看看,否則,連擁有福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見柳墨目光盈盈,似有所指,岑灝心中一動,無可奈何,暗歎一氣,笑道:“有時候,念想很美,卻容易傷了自己。”
柳墨雙眸一黯,道:“我自然明白,但雖知是妄念,不該再有,卻難以割舍啊。”
岑灝不再多言,不敢再多言。他以前一直覺得凡事都應該去麵對,有問題就該去解決,就像從小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對手如何強大也能冷靜下來思考,絕不退縮。但,感情一事,明知惹不起,還不起,卻還是不小心欠下了債,半點不由人。
湖上升月,水波蕩漾,黑水承台……
眼前場景令岑灝心中一驚,喃喃念道:“姣姣圓月初出雲,東風拂麵漫金鱗。黑水承台清華泄,不識落塵九天仙。”
柳墨也是心頭一顫,道:“她不會真的是第四方人吧?”
岑灝蹙眉,猶豫道:“你們不是一方人持有一句話嗎?彼此不知的嗎?”
柳墨也猶豫了:“也許是巧合吧,這樣的場景多了去了,總不能有水有月有台便是了。”
岑灝頷首,指著前麵道:“但我卻知道這裏一定是個奇妙的地方。”
柳墨順著岑灝的手指方向看去,湖麵上升起一條條木板來,木板以細繩貫之,連成橋,自岑灝腳下通往湖中亭閣。
柳墨道:“這是玄術。”
岑灝點頭:“機關玄術,借漲潮之力啟動機關,將湖底下的木板浮上岸來。”
柳墨道:“我門中人雖有幻術玄學者,且各個精通此道,但要借漲潮之力來控製機關,他們想必也有困難。”
岑灝笑道:“此人是高手啊,不見上一見,委實遺憾。”
說罷,他一腳踏上木板,怎奈木板受不住重力,向下沉去,岑灝笑道:“這主人要試我的功夫。”他立馬輕身而起,輕點腳尖,旋身而上,衣袂飄飄,隨風擺動,行波踏月,幾個起落,翩翩然立在湖中。
柳墨隨後施展輕功,步履翩躚,如蝶飛舞,魅影曼妙,如風如柳,飄落湖中。
兩人在亭閣前院落腳。
四麵輕紗為屏,隨風起舞,淡香縈繞,似有若無,青煙嫋嫋,朦朦朧朧。
岑灝道:“在下岑灝,與千麵門少門主柳墨拜訪,若有冒昧之處,還望見諒。”
沉靜一會,還以為再聽不到答複了,突然正前方二樓房間的門“吱呀”一聲開啟,傳來陣陣琴聲。
岑灝細細聆聽,猶見巍山高聳入雲,煙雲繚繞,飄忽不定。又聞山澗潺潺之聲,淙淙錚錚,幽靜深遠,明快歡樂。突而水流澎湃洶湧,蛟龍怒吼嘶鳴,山體轟動,驚心動魄。天撼地動,令人膽戰心驚。忽見風雲寂靜,空穀幽香,山清水秀,泉水叮咚。似獲重生。
樂罷,亭閣之上除了細微的風聲,竟無人開口。
閣上出現了兩個身影,岑灝認得她們便是應琴和應弦。
岑灝道:“小姐方才一曲著實令在下佩服,高山流水,猶如境內。”
他頓了頓,隻待閣內之人說話,可出乎意料,一句話也沒有聽到,連兩個少女也不曾張嘴。
岑灝幹笑兩聲,心想:這位小姐架子倒是挺大,也罷,讓我會一會她。便道:“可惜,高山有餘,流水不足。”
“此話怎講?”終於等到閣內之人開了尊口,岑灝心中一喜,道:“小姐以巍峨高山引我入境,我站在叢山之巔,一望平川,一覽無餘,心下開闊,卻時感寂寞,高山太高,無與爭鋒,反倒難過。”
“說下去。”
“流水動時洶湧,蛟龍怒吼之景叫人難忘,手法拿捏地恰到好處,可惜,流水靜時心不靜,尾音本該如泉水滴石清脆,小姐卻毀於結束,放地自如,收不回來。”
“二少今日一言,叫我更為欽佩了。”閣內之人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來,岑灝捉摸不透,不敢妄自開口,隻是客套謙虛了一翻。
“二少可知我今日為何要將你請來?”
岑灝眉毛一挑,搖頭笑道:“一路上,我一直不明白,但現在,我想我應該是知道其中一個原因。”
“哦?”閣內之人頗感興趣。
岑灝道:“小姐想見我。”
“這是什麽理由,我若不想見你,自然也不會請你到這裏。”
“那小姐能否告知為何想見我?”
“二少聞名天下,誰人不想一見?”
岑灝茫然道:“可是我卻不覺得你見得到我。”
閣內之人笑道:“你見不到我見得到你,可是,我已經見到了你。”
柳墨終於冷冷開口:“姑娘,可是我們見不到你,這樣,著實不公平,也實在不夠禮貌。”
“那少門主覺得怎樣才算是禮貌?”閣內之人瞬間語氣帶著冷冽,叫人心寒。
柳墨冷哼一聲:“自然是讓我們也見見姑娘你的真容了!”
柳墨雙手出掌,掌風呼嘯,廣袖擺動,仿若流星,玉足點地而起,欲要跳上二樓,怎奈二樓正中央那扇房門忽地關上,兩名少女紛紛退到兩邊,繼而房門驟開,一道紗帳自房內席卷出來,將柳墨身子裹住,柳墨被縛了手腳,不得不連連後退,忽然門口一道鐵欄自上頭掉下,堵住了房門,柳墨雙手打開,稍一運力,輕紗破碎,破繭成蝶,回到岑灝身邊。
她一直不願相信自己的能力還不能見上那人一麵,此人機關了得,背後究竟是何方神聖?
柳墨偷偷給岑灝使了個眼色,佯裝生氣,怒道:“她如此待客之道,你還要留?”
岑灝會意,道:“你別置氣,這位小姐想必也有自己的一翻道理,我們不妨……”
柳墨憤力一甩衣袖,道:“你不走,我走!”她一轉身,揚長離去。
岑灝待要追她,閣內之人卻道:“二少留步。”
岑灝轉身道:“為何叫我留步?”
“難道二少想走?”
岑灝聽罷哈哈大笑起來:“姑娘難道會以為我想留下?”
閣內之人道:“你不想留下也得留下。”
岑灝道:“為何?”
那人道:“我與一位朋友打了個賭。”
“難不成與我有關?”岑灝好奇地問。
“他說我留不住你。”閣內之人道。
岑灝笑道:“那你肯定不會服氣的。”
“是啊,所以,我會千方百計地留住你。不說五天,兩天也是可以的。”
岑灝奇道:“你憑什麽留住我?”
閣內之人笑道:“我會送你一份大禮的。”
岑灝眼睛一眯,問道:“可否告知?”
“我會幫你算上一卦。要知道,我的家族算的卦向來很靈的。”
“哦?”岑灝眉毛一挑,道:“那你可算得出我此時內心想做的事?”
“可我不常算卦。”閣內之人道:“因為每算上一卦便會耗我大量的元氣。不過,你的事,我不需要算便能知道。”
“哦?”
“這第一件事,便是想知道我是誰。”閣內之人自信滿滿。
“這不難猜。”岑灝淺笑道。
“第二件事就是今後如何麵對柳姑娘。”
閣內之人貌似還有心思調侃,岑灝不免苦笑:“你這兩個丫頭的嘴也太快了些。”
閣內之人笑道:“至於第三件事嘛,就是如何對付飛鷹幫嘍。”
“如何?”岑灝這會兒真的不得不緊張起來,這人,實在知道地太多,而自己卻完全對她不了解,怎能不心驚?
閣內之人道:“飛鷹幫無非是想要夜漠流沙,可夜漠流沙的地圖叫人看不懂,所以,他們想知道起點,然而,一旦被他們知道了起點,後麵將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誰都不好把握了……”
“你難道知道起點?”岑灝沉聲問道。
“我說了,會送你一份大禮。”閣內之人道:“後天,後天的太陽剛出來的那個時候,就是算這支卦的最佳時刻。”
岑灝隻得點頭,他雖然不懂得占卜算卦,卻也在書中看過,曉得其中一二。所謂天機不可泄露,說多了反而誤了事,但是,若能善加利用,便能消災避難。其中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神神秘秘,玄乎地很。
岑灝當下便決定得先留下來看看,拱手道:“那就打擾姑娘了。”
“二少,請。”應弦含笑,轉眼躍下樓來,盈盈一施禮。
岑灝便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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