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雞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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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寒石城內富戶不算太多,但也不少,所以即使已經到了晚上,大街上仍然可見來來往往的行人,兩旁店鋪燈火輝煌,散發出橘黃朦朧的光。
白天緊緊關著大門的那家道觀此時果然被人堵了個水泄不通,李安生擠了好半天都沒擠進去,幹脆半躺在了一棵樺樹下。
足足等了近四個時辰,道觀的香客才變得少了一些,李安生這才看清了不夜觀內的擺設陳放。
三座大殿,分別供著道家三位道君,然而讓李安生覺得臉紅的是,供奉著三位道君,他一個也不認識,在書上也沒翻到過,所以少年在走過大殿的時候嘴裏一直嘮叨著,“見怪莫怪,不怪不怪。”
直到李安生逛完最右邊的那座道堂,轉身欲離開的時候,一位光頭道士坐在門檻上正好擋住了他。
那道士閉著眼,李安生繞過去不是,不繞過去也不是,隻得傻傻站在那,等了半天也沒見道士要起開的意思,便道,“道長,還請讓一下路讓我過去。”
光頭道士睜開一隻眼,懶懶道,“你之前怎麽不說要我讓開?”
李安生覺得有些好笑,道,“方才我是怕打擾到你,不好意思開口。”
道士點了點頭,旋即又閉上了雙眼,“唔。”
李安生心中疑惑重重,便再次問道,“道長?”
道士腦袋晃啊晃,晃啊晃,就是沒有要挪開的意思,像極了李安生白天才在街上一家店鋪中見到的不倒人,怎麽扭推它折磨它都屹立不倒。
李安生望了眼已經跑到了正頭頂的月亮,他得回去了,不然師兄醒來後發現自己不在該著急了,於是少年就繞開光頭道士走了出去,已經走到道觀門口的李安生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下,目光猛地凝住。
先前那個光頭道士已經倒在了地上,枕著滿頭鮮血,死不瞑目,目光匯聚之處恰恰是李安生。
青衣少年倒吸一口涼氣,向其他兩間道堂看去,偌大個不夜觀,竟是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和那位將將死去的光頭道士。
李安生屏住心神,一手掐訣,另一隻手則摸向了木劍。
少年郎身後有人影來回走動,歎息道,“施主,道家清淨地,不得見血這種戾氣的東西。”
李安生猛然回頭,一黃袍老道拿著把掃帚,在院子中掃著並不存在的落葉,沙沙作響。
李安生忽然又聽到了猶如千丈地牛使勁踩踏大地時發出的咚咚聲,不能說震耳欲聾,但聲聲響徹少年心肺,恍若雷鳴。
少年郎根本沒有回頭去看,電光閃石間身體向前傾去,猶如大魚翻身,浪花滿天,很快又沒入江底。
一抹白光在李安生原來站的地方倏然閃過,直衝道觀窗門飛去,門窗金光大放,白光就像撞到了堅硬如石的東西,無力掉落。
李安生腳下生風,回身就是一劍,棗木劍尖竟是迸發出些許金光,在黑夜中格外耀眼,猶如一條赤炎蛟龍,氣貫長虹,劈荊斬浪,少年郎瞳孔微縮,麵前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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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生左手握拳,靈聚拳頂,對著闃其無人的空氣揮出了上百拳,同時木劍迅速刺過,少年郎旋轉起棗木長劍,反身又是一劍劈去,勢如暴發山洪,不可擋。
李安生做出這些反應不過一刹那,發現終於並無異樣後棗木劍直指黃袍老道,麵如冰霜,“道長,這是怎麽回事?”
放下掃帚的老道眸中光彩絢麗,驚歎連連,“這位小施主好身法。”
李安生全身靈氣暴躁起來,湧至四肢百骸,目光冰冷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是怎麽回事?”
李安生提著木劍走向老道,冷眼相觀,後者拍了拍手掌,道觀內跑出幾十個道家弟子,不由分說,七手八腳抬起李安生隔著大門就給扔了出去。
大街上尚有三兩路人,李安生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少年郎才狼狽地爬起來,一張熟悉的臉就出現在了眼前,“師弟?”
李安生連忙打了打褲子上的泥,幹咳了兩聲,道,“師兄不是在睡覺嗎,怎麽又到這兒來了。”
張記寬掖了掖鬢角的發絲,笑道,“睡了這麽大會也不困了,幹脆就來找你了。”
李安生將木劍收入劍囊,摟過了粗衣少年的肩膀,笑嘻嘻道,“我沒事,走吧,回客棧睡覺去。”
張記寬放心道,“那就好,你可不知道,師兄快擔心死你了。”
李安生重重拍了拍張記寬的雙肩,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囉囉嗦嗦,娘們似的,快走吧。”
張記寬點點頭,多走出了一步,李安生的金黃木劍穿胸而過,粗衣少年睜大了雙眼,低頭盯著木劍,又抬起頭,神色陰狠,道,“師弟,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李安生並未回答,催動還插在張記寬胸膛深處的木劍,猛地向上一提,嘶,粗衣少年被整個開膛破肚,不甘地倒了下去,“你……你什麽意思?”
李安生又是十幾劍砍去,劍劍及骨,把張記寬砍了個血肉模糊,吐了口唾沫,道,“你不是我師兄,我不殺你殺誰,我師兄自小體格就弱,根本禁不起我那麽一拍,而且我來不夜觀他根本就不知道,令我好奇的是你的身份。”
地上的屍體就那麽杵在那兒,李安生從屍體身上跨了過去,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道觀,少年郎堅信不疑。
不夜觀門前,圍觀的一群青稚道士有的搖頭喪氣,有的興高采烈,“看,本道長說啥來著,這少年沒那麽簡單,本道長明後兩天的功課就交給你們了哦。”
院中的黃袍老道對著死去的光頭道士輕輕吹了口氣,後者像遇到烈火的大堆秋季幹柴,劈裏啪啦燃燒起來,很快就燒了個一幹二淨,連骨渣都不剩。
回到酒庵後,張記寬果然還在床上做著春秋大夢,鼾聲如雷,李安生一路披星戴月般往回趕,此時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少年郎倒不是怕自己殺錯了人,而是擔心既然那人能變幻成張記寬的模樣,證明應該很早就跟蹤著兩人了,這也正是李安生著急忙慌往回趕的原因,粗衣少年手無寸鐵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那人若是想害張記寬,可就壞了。
幸在那個已經死在李安生手上的陌生殺手的目標不是張記寬。
李安生有些犯起愁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從偏僻地邪的深山老林裏來的二境修士,往年都很少與人為伍,皆是山中狼虎做伴,幾何時起冒出這麽多雨後竹筍般的死敵?
少年怎麽想也想不通,索性閉眼入眠,一夜無話。
翌日李安生是被炸鍋般的吵鬧聲亂醒的,兩個新來的客人為了爭一處院落互相噴吐唾沫,和潑婦罵街沒啥兩樣,叉腰橫眉,淨揀難聽的話罵,不然生怕吃了大虧。
吵得李安生是再也沒能睡著,紅著眼使勁關上院門,震天響,酒庵掌櫃也不說來管一管,李安生取出木劍,趁著東方還沒散去的那些珍稀紫氣練起劍來。
門外那兩人吵了有一個多時辰,然後消停了喝碗茶的功夫,大到不能再大的叫罵聲就又鋪天蓋地而來,最後兩人貌似都被店掌櫃趕了出去,其中吵架兩人中穿金戴銀的那位俏公子願意出一百兩銀子住那間僅餘的客庵,另外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也不好惹,一看就是某地大賈,還是有錢就怕花不出去那種,所以沒等俏公子把話說完就把價錢提到了兩百兩官家白銀,第一人年輕氣盛自然不會認慫,當場開口,“五百兩銀票,這酒庵你王少爺我住定了!”
中年富商在人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行商做事一直遵循著一點,那就是什麽都能輸,但氣勢上決不能輸,因為商人覺得銀子沒了還可以再從天下百姓身上賺,那口精氣神要是輸了可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了,所以富商狠狠剜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俏公子,“一千兩白銀,我王某人今天就是要住這間房子!”
俏公子登時大怒,手中折扇都撕了個稀巴碎,“兩千兩!”
最後原價三十文錢一晚的酒庵客房被富商以四千兩白銀的低廉價格拿下,看著不知道是哪家豪閥的敗家公子垂頭喪氣地走出酒庵大門,商人喜得合不攏嘴,道,“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李安生覺得很新奇,酒庵掌櫃卻對此見怪不怪,打了個哈欠就把厚厚一摞銀票塞進了抽屜,看都沒看一眼,店東家這般動作,卻把剛剛參加過一場爭排麵大比獲勝的富商看得嘴角一陣抽搐,心在滴血啊,要賣多少貨才能掙到這些銀子啊。
李安生對外麵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隻是當聒噪的雜音消失後,少年覺得神清氣爽,不言而喻。
東海邊有個國家叫遠方,遠方之人個個皆重承諾,不管是口頭協定,還是天地宗師為證的那種,遠方人視之如命,失諾,就好比要了他們的命。
你要試著從這個世界中得到這個世界給予不了你的東西。
人死後可以說是離開了這個世界,但認為死後就萬事皆空是不好的,有多少人曾想到過死後會去另一方天地,如若一死俱斷,那這個世界豈不是還沒很多人想的大,又怎麽可能裝得下萬千不同人?
因此李安生堅信,修成仙神後也絕不會隻有仙神,定還會有其它,少年想去看看仙神外的世界會是什麽樣子,所以在這之前李安生一定要先修成仙神。
大道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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