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麵都市.哥白尼

    米哈伊爾.夏克列夫正緩慢的踱步在密集的電腦桌和服務器之間，這是一幢老式建築頂層的一間大約60平米的房間，在原本的設計圖上顯示這裏是會議室，而顯然，這裏雜亂排布的辦公桌和電腦說明這現在離會議室的功能足夠遙遠。

    房間正中的是一張長條形的電子台麵，旋轉的地球模型和一張華盛頓的衛星地圖正以三維投影的形勢漂浮在台麵的上方，而在台麵的基座處，有一道向下延伸的，窄窄的血跡，血跡的終點處地麵的一團暗色印記可以讓人猜到這裏曾有過一具屍體，而事實也是如此。

    在30分鍾前，這座環形山外圍的郊區建築還是某個組織的基地，大部分本地人都很清楚這個所謂的公司是個幫派組織，主業是夾帶走私物品進入月麵，在背街小巷裏販賣違禁品，替某些燈紅酒綠的娛樂中心看門之類的，符合哥白尼市作為一個法外之地形象的傳統套路。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這裏的頂樓向外發射的密集的電子信號和超過銀行級別的網絡數據加密明確的告訴來自地球的情報人員，那些屬於黑社會的雜活也不過是幌子，這裏所涉及的情報深度必然遠超過一個小型黑社會所能做到的。

    於是情報統合部的米哈伊爾帶著他的同行們，擠在一輛月麵黑社會常用的電動廂型車裏來到了這裏。

    哥白尼作為一個曆史比地球聯合更加古老的半獨立地帶，早已因為盛行的自由主義和秩序維護者的匱乏而成為了一片法外之地-----同時也是情報活動的天堂。龐大的，已經成型的情報網絡正在時刻不斷的交換和吞吐著來來源不同，去向不同的信息和資料。更糟的是，這個係統是去中心化的，就像是地球曾經的恐怖集團一樣，沒有一個節點是中心，有的隻是互相聯係著的組織，每一個小組織聯係著其他組織，而它們都在幹同樣的事情。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蛛網，有無數蜘蛛端坐其上，彈撥著蛛絲來交換信息，每一隻蜘蛛都可以被取代或者殺死，但是你拆不掉這張網。

    “隻是暫時做不到罷了，我們暫時需要它的存在。”米哈伊爾盯著那架小型無人機從建築外圍拍到的畫麵，如此的向著他的部下解釋道，“地球暫時無暇同時也無意結束月麵，以及宇宙其他角落的混亂。聯合軍很清楚那些傭兵團，廢物商，在碎石帶和小型殖民衛星發展的走私或者海盜組織的存在，其中的一些野心不小，”他向著天空做出一個抓住的手勢，“但是他們和plant比起來，什麽都不是。”

    米哈伊爾和他的人是在12小時前到達的月麵，原本整個地球聯合在哥白尼的情報能力大都是來自藍波斯菊在月麵的渠道，而在地球上對logos動手的時候，那些打著波斯菊烙印的情報節點顯然不再被信任。於是這個被從土耳其的偏僻基地拉上的宇宙的東歐人必須進行一次快速的行動，打下一根屬於自己的釘子，而情報統合部選擇將他調任月麵，顯然因為他做得到。

    這次行動幾乎沒有交火，在聯合的失能武器和煙霧彈掩護下，沒有穿軍用級防護裝置的突擊小組依然快速的壓製了頂層之下的所有樓層。唯一的威脅來自頂樓，那也是這個組織的情報中心，一名被無人機的紅外掃描預先發現的，身著半身護甲的重裝兵正在那裏巡邏，這個目標可能是一名調整者同時他的重裝備很可能可以使他免疫震撼彈和失能氣體。而同時小組必須盡力保護頂層的計算機和服務器陣列，因為那裏的情報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因此過於激烈的交火是必須被避免的。

    不過米哈伊爾的小組還是解決了他，懸停於窗外的低可視度無人機用一道非可見波段的激光標記了那個對手，接著在開門的同時，在計算機係統的預設程序下，一枚破甲彈頭的智能步槍彈藥在那個激光光點的引導下穿過了剛被打開一條可以穿過子彈的縫的鐵門，穿入了厚重的複合材料頭盔，最終的結果便是那道房間正中的台麵下延伸的血跡。而在此時，大門還沒有打開到可以從內部看到外麵的程度，但是早已得到警報的剩下的部分成員第一時間使用自動武器進行了反抗，他們很清楚這絕不是一次普通的黑社會鬥爭，能夠襲擊一間情報販子的據點而沒有被消息靈通的他們提前察覺等於在告訴他們狀況的嚴重性。但是他們的第一輪射擊除了在門上打出了少量彈痕並擊中了防彈玻璃之外並沒能起到什麽效果。然後從門縫裏扔進去的閃光震撼彈和智能機槍塔壓製住了剩下的反擊。

    現在的米哈伊爾正在困惑的端詳著3維投影而出的華盛頓地圖，這是這個據點在近期被瀏覽了多次的一份資料，顯然和他們近期的生意有關，他能猜到其中一些標識是某些組織在華盛頓的據點，但是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月麵活躍的牛鬼蛇神的數量，那大量的，不同的標誌物說明現在盯著大西洋聯邦首都的並不是和從前一樣的，隻有東亞歐亞兩家老冤家，而是大量的，心懷鬼胎的，由大規模而缺乏控製的宇宙開發產生的組織。這裏大量的數據還需要有人來分析，同時月麵的其他情報販子會注意到這裏換了一個主人，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而其中很少少數的，能夠意識到這背後的主人是誰，並意識到他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頭兒，總部的保密聯絡。”他的副官拿著通訊器走了過來。

    “這裏是灰雁，行動已完成。”

    “很好，我知道你們需要人手，很快會有補充人員，但是還有新任務。”傳來的就如同他預料的一樣，是情報統合部在月麵的負責人丹的聲音。

    “新任務？”

    “華盛頓有兩個人溜上了太空，方向是月麵，你得盯著點。”

    “哈，聯邦調查局的人出漏子了？”米哈伊爾顯得有些幸災樂禍，“是波斯菊的人？什麽時候到的？”

    “一個是，一個不是。如果他們沒有繞路的話，一個小時前到達的月球。波斯菊的那位就是小艾茲拉爾，但是另外一位，盯著就好，不要動他。”

    “這又是什麽？”

    “很微妙的情況，米夏，很快就會有人去告訴你具體情況的。”

    “好吧，我有個你應該感興趣的情況告訴你，”他打開終端，拍下了那副地圖，然後傳給了他的上級“你們在華盛頓布置似乎有幾個漏洞，如果地球上的幾個機構沒有注意的話，可能會有麻煩。”

    “見鬼，他們確實碰上了麻煩，你要是早點給我看這個的話，地球上的家夥就不會漏掉那兩個人了。”話筒那一邊的丹明顯的歎了口氣，這張遲到的圖像已經標注了那個隱藏了很久的穿梭機發射點，那個在聯合的眼皮底下建立的發射場幾乎是一次性的，因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降落和重新發射功能，但是地麵方麵很擔心附近是否還藏著類似的東西。

    “頭兒，網路上出現了一點緊急情況。”副官打斷了東歐人的報告，他指了指牆上的終端，然後點開播放出了一段在月麵公共網路上的視頻，那是一艘戰艦，正在環形山的外側升起。頁麵一側的標記顯示著這段視頻的播放量正在不斷的快速攀升，月麵的人們都在以極大的熱情關注這這一事件。

    “丹，你還在嗎？我想我們已經不用花時間去找艾茲拉爾了。”羅伊對著通訊器說，他眯起眼睛，看著並不清晰的網絡視頻上，那艘緩緩升起的戰艦側舷有著一個模糊不清的標記，那顯然不是地球聯合，也不是zaft。

    “怎麽了？你們找到了艾茲拉爾？”

    “他一點都沒打算躲，長官，你可以看看月麵的視頻網站，我想你記得波斯菊在月麵有幾家垃圾場和修理場進行違禁品運輸，但是他們這次的違禁品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網絡視頻被同步到了大屏幕上，經過軍用級的圖像還原軟件處理之後，在場的聯合軍情報人員倒吸了一口冷氣，戰艦側舷的模糊印記是藍波斯菊組織的標誌，那艘戰艦似乎視下方的拍攝者如無物一般抬起了艦艏，然後主發動機發出了足以讓注視者失明的噴射光。

    “該死，”夏克列夫能聽到話筒對麵自己的長官拍桌子的聲音，

    “雖然我不確定艾茲拉爾是不是在上麵，但是多半在的，按照他張揚的性格。”

    “這事隻能交給軍方了，希望他們還有靠得住同時有足夠戰鬥力的戰艦。那麽你接下來除了調查那些波斯菊據點的行動之外，就注意找找第二個目標。”

    對於月麵的居民來說，這次夜間什麽都沒有發生，稍微消息靈通一些的可以知道這裏發生了一次司空見慣的，一家社團吞並了另一家的狀況；但是對於情報海洋上的販子們來說，這是一支新的力量，而且是有著強大戰鬥力的力量加入了他們的遊戲。

    情報統合部暫時打算陪他們玩這場遊戲。

    幾天之內，情報統合部的這個點已經借助盤踞在這裏的那家情報販子的遺留渠道獲得了不少消息，勉強讓聯合軍在哥白尼的情報收集達到了開始清洗波斯菊之前的水平的80%，而部分情報同樣印證了聯合軍對於波斯菊的調查行動是個正確的選擇，他可以證明有相當部分的情報被隱瞞了而從未到達聯合軍的分析部門。

    米哈伊爾在終端上給幾份資料打上了勾，將他們傳送到位於托勒密的總部，然後是地球的分析部門，其中的一份有關於有組織的情報收購活動，可以確認有人在收購地球聯合軍所有的ms的資料，無論是開始量產的還是試驗中的，而已經可以x係列的部分資料已經被那個不知名的買家獲得了，聯合有必要對此提高警惕，無論這位買家來自zaft還是來自某個傭兵海盜一類的組織；另一份報告則有些曆史了，那是從戰爭尚未開始的時候直到半年前的，藍波斯菊控製的走私渠道的一部分記錄，因為現在的地球聯合對於那艘藍波斯菊的戰艦，以及它可能擁有的性能很感興趣。而第三份報告裏，情報統合部找到了一個可疑人物的藏身處，雖然那間藏身處一直有人持續的支付房租，而且鄰居可以證實過去也有人出入，但是情報表明裏麵現在住著的那個人的出現時間，恰好和地麵要求他們調查的那個人上太空的時間吻合，這個人沒有出現在哥白尼近期的常規入境記錄上，而部分盯梢者的報告也說明此人並不太熟悉月球生活，生活習慣可以模仿，但是低重力下的移動方式的區別依舊可以被看出破綻。

    “............因此，這間藏身處的使用者是失蹤的大西洋聯邦公民吉姆.拉赫爾的可能性很高。”

    丹.弗裏茨對於這份報告的用詞嗤之以鼻，他也知道這是前線人員推卸責任的表現，這個作戰果斷的東歐人顯然不會轉性變得婆婆媽媽的。這種謹慎的寫法顯然在表示著既然你們後方這麽看重這個人，同時又態度這麽微妙，不如把決定權直接交給後方。丹知道對方的意思就是他能確定這是那個目標，但是確認目標的報告最好讓丹這個上司來寫。

    “頭兒，軌道觀測站的急報，plant有船出港，而且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丹放下寫了一半的命令，然後轉向走進來的通訊兵，“什麽意思？”

    “plant的大型艦船一般都會等待衛星旋轉到港口朝向外側的角度，而非朝向地球的時候才會出港（小型穿梭機或者ms不在此列），以避開我們的光學觀測，至少讓我們難以分辨數量和類型。但是這次那艘艦船明顯沒有等待到合適的角度就出港了，這次緊急出港被觀測站判定為值得關注的事件。”隨之而來的是經過通訊中轉之後傳來的幾張照片。

    雖然咋一看上去不過是模糊的光點而已，但是丹一瞬間想到了幾種可能性，然後他的目光再一次轉到了一邊，投向了那份有關吉姆.拉赫爾議員的報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