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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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平起身, 隻覺得頭痛的要命,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 才聽到管事來喚門。
她在屋中答道:“知道了, 這就起了。”
管事聞言退去,清平一掃屋中,視線停在那扇窗戶上,她依稀記得昨夜窗戶是開的,如今卻已經關了。除此之外, 一切都如尋常那般,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她不由疑心昨夜之事是自己做了個夢, 穿好衣服後自去暖籠中倒水洗漱。管事原本帶了人要來服侍, 都被清平製止了,她問道:“昨天住在府上的客人,如今可還在?”
管事道:“還在的, 那位客人已經起了好一會了。”
清平感到有些奇怪,李宴怎麽還不走,賴她府上做什麽。但心中想歸想, 她也不能真把人家趕出去。隻能在心中期盼李宴快點走,免得相看兩相厭, 覺得糟心。
那廂李宴坐在廳中,下人們將早飯端上。她歇了一夜,如今正精神,早早便起來了,本想在園子後頭隨意走走, 未想到天又下起雪來,隻得作罷。既然無事可做,她先是撿了幾本書隨便看看,架子上的書都是遊記之流,李宴對這些不感興趣,隻是略感訝異,書應當是主人自己選的,難道李大人喜歡看這種書?
她自覺對清平有更進一步的了解,心裏有些高興,反倒是認真看了看。
清平探頭往屋外一看,外頭竟又下起雪來,而且越來越大,剛剛被掃開的路又鋪上一層雪。她靈機一動,對管事道:“這雪天不大想出門,便在屋中用膳就是,你去陪陪客人,免得怠慢了。”
府中沒有男主人,內務全由清平說了算。管事雖覺得這於禮不合,但也沒有說什麽,自去廳中與李宴賠禮,隻道是大人身體不適,不便走動,在屋中休息了,請她自便就是。
李宴心中頓時有些失落,她何嚐不知道這是推諉之詞,到底是清平不願見她罷了。想到從前在禮部之時兩人相處的情形,一時間百味陳雜,她心知回不到從前,清平也不可能那樣對自己了。
想到這裏,她也覺得沒什麽繼續呆著的理由了,午飯也沒吃就告辭了。
清平聽管事說這事時頗有些心不在焉,隻是嗯了一句,道:“任她去吧。”多餘的話也沒有了。
她在書房中坐著研墨,在暗櫃中翻出了之間記錄舊事的紙張。整個宅院都在暗衛的監視下,她也沒擔心這東西會被人發現了。拂去紙上落著的些許灰塵,她抬手劃去幾個錯誤的猜測,又將辰州之事的推斷重新寫在一張紙上,並在一起對照著看。
在辰州時無意間聽到的那幾句話一直在她心中揮之不去,若是要追究起,應該是孫從善推行新法所致,按照她原本的計劃,第四年就應當在整個雲州推行,這是在州會上早已經定下的,州牧薑瑉親批,命其他兩郡郡長協助。
如果不是邊疆戰事告急,如今新法在雲州應當成效初見了。接下來就該慢慢在其他州推行,要是雷厲風行些,十年便能遍及六州。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丈量土地,依照每家每戶的人口分配。稅也要照著土地畝數來收,那些世家大族也得如此,需得將近十年來的賦稅一並交清了,若是無力繳納,需由官府出麵將其土地以市價賣出,以所得的銀兩抵去拖欠的賦稅。因是開國時顧念世族多有襄助,賦稅多有減免。但自承平以來,世家兼並土地尤為嚴重,百姓為避重稅,主動將土地並入世家名下,直至本朝,甚至有些地方上千畝良田,隻能收到百畝的稅,長久以往,國庫空虛在所難免。
如是推行新法,要說折損最大,世家大族首當其衝。想要轉移朝堂中的關注,雲州戰事再起實在是合適不過了。作為推行新法的主場地雲州一旦遭遇不測,誰還來能顧及什麽新法,若是真打起仗來,沒個兩三年恐怕難平。不過雲州遠在天邊,再亂也波及不到中原腹地,於其他五州而言,隻要西戎人不打進來,便依舊是太平盛世。對世家大族而言也免去了一場無妄之災,更別提削藩之類,藩王也不必再憂心,實屬皆大歡喜。
清平麵無表情地取來一張新紙,寫了幾筆後又塗了,這些想法畢竟隻是推測,但不知為何,她憑直覺感覺,這恐怕便是一切的起因了,至於其他的事情,說到底還是與這事脫不開來幹係。
她有些出神,轉念想的卻是,楚晙知道這一切嗎?
先前孫從善來京述職,也曾到信王府上拜會過,楚晙到底知情與否,清平也不能輕易定論。她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來,孫從善身邊的文士,那名姓賀的女人。如今想起來,這人身份來頭她一概不知,隻不過是孫從善信任的緣故,清平不作他想。城破之後,這位賀先生又是去了何處?
清平如同醍醐灌頂,霎時想通了所有關竅,賀先生在孫從善身邊呆了這麽多年,孫從善極為重視她的意見,事事都要先與她商量。這人的確是個人材,博古通今,卻不知怎麽被孫從善拉到安平這等偏遠之地,甘心做個門客?
她當即就想去查賀先生的下落,但又很快冷靜下來,安平郡城破後,原來的人都遷到其他地方去了,郡衙中的文書也應該不在了,人海茫茫,又該去哪裏找。
思來想去,清平還是打算回辰州再探探,看看還有什麽消息。
她如此打定主意,這幾日都在府裏看書養傷,做了回不問世事的隱士。恰巧近來下大雪,也不易出門,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那日她在窩在書房,管事來報,說是後園的梅花開了,今日雪停,可去踏雪賞梅,走動走動。
清平對這等風雅之事一概不感興趣,但管事顯然是話中有話,身側還站著之前回府時所見的那女人,她放下書,立刻明白過來。這宅院牌匾上說是寫著李府,但到底還是姓楚的。
她換了身厚棉袍,披著大氅,想了想又添了個手爐,這才慢悠悠地晃到後園。這府中她也從未細逛過,如今粉妝玉砌,冰天雪地中也別有一番風情。那女人也不催促,隻是跟著她走,並不做聲。
清平逛到後園,那裏原本是有個小湖,現在已經結冰了,被雪一覆,仿佛到處都是一片白。湖上有一涼亭,本是用於夏日臨水觀賞之用,如今卻坐了個人,擁著小火爐,架著什麽東西在燒。
清平忿忿地想,這分明是她自家的院子,姓楚的放著皇宮不住,總跑過來和她擠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當然是追你了,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