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很快就來到了升平殿，大殿稀稀拉拉還沒來幾個官員，皇室中人反而是他們兄弟倆最先到。

    侍女領著四人座落。

    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蕭萱湊了過來，和格陵聊天。格陵與她說著蕭冰在雪原上的英勇事跡，她時而輕笑時而擔憂。

    很快，人漸漸多了起來。一聲“陛下駕到”後，年宴拉開了帷幕。眾人趕緊回了各自的位置，不敢再繼續攀談。

    “陛下萬福金安！”一幹朝臣起身，山呼行禮。

    皇帝隨和地擺了擺手，說道：“眾卿平身，請入座。今日是年宴，也是家宴，大家隨意就好，不用拘束。”

    “謝陛下隆恩。”

    眾人都坐了下來，但實在是不敢隨意。

    皇帝的話隻是客套話，他才不是讓你真的隨意呢。一些官場老油條心裏想道。

    蕭萱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在了光熙的身旁了，還調皮的對格陵投來電眼。格陵低笑一聲，這位六王妃，果然是十分有趣呢。

    原本大家都挺拘束的，但是酒過三巡後，酒精上腦，就連皇帝都雙頰坨紅了。下麵的臣子也多如此，隻是行為上還算克製。

    皇帝年紀大了，等到他腦袋發暈了，才在寵妃的陪同下，被內侍帶下去醒酒了。大殿內的氣氛才重新熱絡起來。

    格陵一直都沒有碰酒，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讓人抓住她的小辮子。因為她身份特殊，周圍的皇子公主們都會對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二弟，你喝多了。”

    那一邊，有些許混亂發生。不少人被吸引去了目光，也有人是看好戲的心態。

    懷靖也沒看清勸他的人是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甩開了他，“我沒……醉！”

    太子被二皇子甩開，後頭的太子妃和一眾內侍及時扶住了太子，否則太子的屁股少不了和地板來一個親密接觸。

    格陵看了一眼，低聲問燁麟道：“二皇子竟然如此失態？”

    燁麟瞥了瞥那邊，說道：“懷靖向來會溜須拍馬，一直都很得老家夥的喜愛。最近他得了煉藥大會場地監工的職位，尾巴直接翹上天了。”

    格陵點點頭，“他連太子都敢推，誰說他不是膨脹了？”

    “懷靖這段時間風頭很盛，不少兄弟都看他不順眼，樂得看他出醜。至於太子，宅心仁厚，他倆又是親兄弟，太子不會和懷靖計較的。”燁麟語氣淡淡地說道。

    隻是，光熙他嘴角的笑意是怎麽也忍不住了。

    自從獵殺者的事件後，他被抬回了神風城治療，功勞沒掙到反而落了一身傷。燁麟不得喜愛，便宜多讓懷靖撿了，別提光熙心裏有多怨恨了。

    太子重新站穩，感覺到周圍那些意味不明的眼光，他擔憂地勸說道：“二弟，你真的喝醉了。二弟妹你快送他回府休息吧。”

    太子妃也是附和道：“是啊二弟妹。別一會兒父皇回來了，看到了二弟失態就不好了。”

    二王妃撇撇嘴，“太子妃沒聽見嗎？王爺說他沒醉，我哪敢擅自做主。萬一王爺生氣了，被怪罪的也是本王妃啊。”

    太子妃皺眉，似有不悅。

    平日裏二王妃沒少和她抬杠過不去，總之妯娌之間相處的很不愉快。

    二王妃是個強勢好麵子的，又愛處處壓她一頭去表現。要不是太子總是勸她不要和二弟夫婦計較，太子妃早就翻臉無數次了。

    二皇子此時還提著酒壺，要往高台上走。高台上坐著的都是後宮嬪妃，且都是得寵的或是位份高的，皇後也還在場。

    皇後娘娘此時皺著眉頭。吩咐內侍將懷靖給拉住，否則萬一他衝撞了哪位妃子，陛下震怒之下，皇後娘娘也保不住二皇子。

    懷靖被攔住了，沒往高台上去，卻掉了個頭往下頭踉蹌走去。

    二王妃始終坐在座位上，冷漠地看著二皇子發酒瘋。沒人知道這兩夫妻是怎麽一回事兒。

    搞得二皇子丟臉了，不關二王妃事情一樣。

    二皇子迷迷糊糊的，路過了燁麟麵前，愣了一下又退了回來。“十弟，咱們兄弟二人許久沒有好好聊天了吧？來！咱們兩個今晚不醉不歸，喝！”

    他手中的酒壺剛剛提起，燁麟就攔住了他，語氣淡淡說道：“二皇兄，你需要的是醒酒湯。”

    “我真的沒醉！”二皇子打開了燁麟阻攔的手，說道：“今兒是過年，咱們要開心一些，喝酒也要喝得盡興。”

    說完，他自斟自酌喝了一杯，又看到了燁麟身後的格陵。他愣神，指著格陵說道：“你……好眼熟啊？是誰來著？”

    “噢！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煉藥師，是十弟的心頭好。說起來，十弟你真幸運呢，竟然和一個女煉藥師好上了。二哥好羨慕你啊……不如十弟你把她讓給二哥，條件好說。”

    格陵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二皇子指著她，無疑是冒犯她了。竟然還敢肖想她，格陵是很想一巴掌拍在二皇子臉上的，好讓他清醒一下的。

    燁麟察覺到格陵臉色的變化，他直接後退一步，然後開了大腳把二皇子給踹得倒了下去！

    二王妃愣了一會兒，但是並沒有動作，更別說上前維護二皇子了。

    周圍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十皇子這麽生猛？竟然在年宴上毆打十皇子，真的是把那位女煉藥師捧在心尖上了？

    二皇子被踹中了肚子，倒地前吐出了不少汙穢物出來，倒地後便捂著肚子滿地打滾。

    “清醒了嗎？”燁麟語氣淡漠。

    但是高台上的皇後見自己的小兒子被打，如何能毫無反應呢？

    她厲聲喝道：“老十！你放肆，竟然敢在宴會上公然打人！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光熙此時已經出列，他對皇後拱手，說道：“皇後娘娘請息怒，十弟他不是故意的，隻是二皇兄他實在失態，丟了皇室規矩。”

    “老六，你不要為老十開罪。他在宴會上明目張膽的打人，可曾把本宮放在眼裏，可曾把陛下放在眼裏！”皇後怒聲指責。

    升平殿內，歌舞已經停了下來。沒有人繼續推杯換盞，都在看皇後娘娘要如何為二殿下做主。

    光熙頓了一下。總之老十打了二皇子，他心裏是樂開了花的。無論如何也應該替老十辯解幾句的。

    燁麟不驚不懼，轉過了身子，對皇後說道：“皇後娘娘，我分明是在幫二皇兄。格陵她是身負煉藥大會奪冠的希望，深得父皇重視。今日二皇兄冒犯格陵，要是父皇知道了……”

    話未說盡，但是該表達的燁麟都表達了。燁麟真的是在救他，格陵一怒，一會兒保不準就毒死懷靖了。

    皇後臉色一黑。

    事實上，她是知道這個女煉藥師有多被陛下看重的。陛下本還動了念頭，要納她為妃。甚至在自己死後，可以扶她做繼後！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她才不能輕易揭過這事！

    “先將十皇子拿下！等陛下回來了，再由陛下定奪！”皇後喝聲說道。

    燁麟才不會乖乖被抓呢，他已經做好準備動手了。說真的，他連皇帝都敢叫板，還會怕區區皇後？

    五六個內侍就要圍過來。光熙再次開口：“皇後娘娘，老十打人固然不對，但是二皇兄醉酒失態您也不管，任由他鬧事得罪人。父皇知道了您也脫不了責！”

    坐在更後排朝臣堆裏的蕭冰也是上前來勸說道：“請皇後娘娘收回成命。”

    燁麟是她師弟，她怎麽可能坐視不管。

    蕭萱也是如此，她的丈夫和妹妹都替燁麟求情了，她也跟著上前來跪下求情。

    好好的一個宮宴，因為二皇子醉酒鬧事弄成了這樣一副場麵。說來說去，確實是讓皇室蒙羞了。

    高台上，慶妃娘娘的座位離皇後不遠。事情發生後，她一直在注意著下麵的動態，她看到十皇子踹二皇子的時候，倒是嚇了一跳。

    慶妃娘娘端坐著，適時開口道：“皇後娘娘，請容臣妾說一句公道話。二殿下確實是醉酒失儀了，推了太子殿下不說，方才都差點要闖上來。況且大殿上這麽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是二殿下先冒犯人家格陵姑娘的。”

    “再說，格陵姑娘確實得陛下看重。十殿下打二殿下是有不對，但是說真的，十殿下確實是幫了二殿下。皇後娘娘試想，若是二殿下得罪了格陵姑娘，導致她不願意為陛下煉製增壽丹藥……這罪名，是不是皇後娘娘替二殿下擔著？”

    慶妃娘娘這麽一說，皇後娘娘猶豫了。

    陛下老了，怕死。這幾年來為了搜尋增壽丹藥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個格陵姑娘，要是被二殿下得罪……

    說真的，陛下怪罪下來，老二吃不了兜著走。要是再讓陛下知道了自己維護老二，估計是要厭惡她了……

    想到這裏，皇後娘娘縱使不甘，也不得不權衡一下。其實這個女煉藥師對她的後位威脅並不大，但若是自己得罪了她，後果是真的要自己承擔的。

    猶豫再三，皇後娘娘也不得不妥協。她瞪了一眼二王妃，說道：“老二媳婦兒，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老二帶下去醒酒。再讓他鬧下去，明天被笑話的可就是皇室了。”

    二王妃愣了一下，隨後才慢騰騰起身，福身過後才去拉起二皇子，和丫鬟一起帶他下去。

    路過燁麟和格陵身邊時，她還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而後才離去。

    格陵挑眉。這個二王妃真的是行為怪異，她和二皇子之間，感情那麽不合嗎？夫妻之間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二皇子夫婦走了，這會兒大殿才算是安靜了下來。皇後廣袖一揮，說道：“宴會繼續！”

    絲竹悠揚響起，舞姬又重新跳起了舞來。大殿上的熱鬧氛圍這才回來。

    燁麟坐回位置上。格陵隨後，並且對剛才幫忙求情說話的蕭冰、蕭萱和慶妃娘娘投去感激的微笑。

    至於光熙，那家夥純粹就是看懷靖不順眼，故意踩他幾腳的。幫燁麟？那是順帶的。

    二皇子離去後，約莫兩刻鍾後皇帝就回來了。他的雙眼看上去清明了一點兒，酒應該是醒了七七八八的。

    他環視下方，問道：“老二夫婦呢？”

    皇後尷尬一笑，解釋道：“老二喝醉了，臣妾讓老二媳婦兒送他下去醒酒休息。”

    “年輕人也這麽不勝酒力？”皇帝玩笑了一句。

    皇後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想粉飾太平，但也清楚這事兒瞞不了，明天指不定陛下就知道了。

    但是……明天就明天，總之不要是今晚就好。

    皇帝對皇後還算敬重，雖然帝後二人已經多年不同房了。但是皇後有太子，隻要她還在世，後宮裏誰也越不到她頭上去。

    隻聽慶妃輕笑了一聲，道：“二殿下喝醉了可出了一會兒洋相，還推了太子殿下一把呢。”

    皇帝聽了，看向太子問道：“確有此事？”

    太子趕忙起身，回答道：“二弟醉得一塌糊塗，站都站不穩，所以他也不是故意的。”

    皇帝聽了，哼了一聲。太子心肝一顫，總感覺父皇好像在不滿他似的。

    兄友弟恭，這不是挺好的嗎？

    光熙見不得二皇子的過錯被他娘他哥三兩句話帶過了。本想起身進言，但是燁麟卻是凝眼看著他，對他搖了搖頭。

    光熙皺眉，這才作罷。

    其實在場的皇子，多的是看不慣二皇子行為作風的。他們也樂得落井下石，隻是他們的母妃還在後宮。今晚他們要是敢趁機踩二皇子一腳，明天皇後就敢搓磨他們的母妃。

    所以他們投鼠忌器，隻好放棄落井下石。

    唯有光熙這家夥，唯恐天下不亂，也沒有母妃需要擔憂，才敢下皇後及太子的臉麵。

    不過，燁麟還是比較擔憂慶妃娘娘的處境，所以才阻止了光熙。慶妃娘娘膝下隻有一個公主，沒有兒子撐腰。

    慶妃娘娘替燁麟出頭，燁麟自然也要替她考慮。

    要跟皇帝告懷靖的狀，啥時候都可以，未必要挑著今晚，明目張膽的去得罪皇後。明天隨便光熙要暗插懷靖幾刀，沒人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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