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麟點點頭。格陵說的對，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容易惹人懷疑。

    當然，明著不能有動作，但暗中卻是沒那麽多限製。以燁麟暗中掌控的力量，他想要調查完全有能力不被人發現。

    皇帝薨了，是被毒害的。但是對外公布，卻是說皇帝是操勞過度突發急疾，說白了，就是過勞死。

    反正打死也不會承認一代君王是被毒殺的。皇室也是要臉的好吧。

    隔天，守孝哭靈開始了。

    皇帝……噢不，是先帝的屍身已經入殮了。

    入殮後，停靈靈堂。偌大的宮殿中，正殿、側殿、偏殿，黑壓壓的全都是人。

    皇室宗親、朝臣、命婦都得要為先帝哭靈。一幹皇子及其妻小，按照長幼順序跪在最前頭。格陵跟在燁麟的身後半步，心中煩悶。

    時辰一到，眾人齊聲哀嚎，場麵十分壯觀。

    哭靈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結束，可以休息一下。諸如格陵燁麟這一類有修為的，跪靈堂哭靈是沒什麽難度的，頂多半個時辰下來，也就膝蓋發酸而已。

    後頭沒有修為的文官，以及他們家的女眷可就艱難了。跪了那麽久，膝蓋都跪得沒知覺了，站都站不起來，需要人攙扶。

    一些年邁的老封君更是挨不住，半個時辰裏已經有三個被抬下去的了。剩下的更是麵無人色，昏昏欲墜。

    要數最累的，莫過於太子了。別人哭完靈還可以休息，但是他哭完靈後還需要跟朝臣們去議政。

    不緊要的地方奏折可以堆一堆緩一緩，但是有重要的事務卻是不得不立馬處理。當然，除了政務，主要是朝臣們從昨日起就一同請旨，希望太子盡早登基，安定民心。

    還是那句話，國不可一日無君。

    先帝喪事要辦，而且得隆重地辦。太子的登基儀式也要準備。

    兩樁大事下來，禮部官員幾乎是跑斷了腿，忙得天昏地暗。

    不過，其他大臣們並不可憐禮部官員。誰讓平時最清閑的就是禮部呢，幾乎是閑到天天喝茶閑磕牙的地步了。

    平時裏禮部官員有多清閑，現在就有多忙碌。

    先帝走得突然，太子的登基儀式已經是禮部官員加班加點去準備的了。但真正準備好過後，也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太子順理成章登基為帝，年號建業。史稱建業帝，明年便是建業元年。

    建業帝登基後，太子妃被冊封為皇後，居中宮，掌鳳印，管理六宮。

    也有兩個太子側妃被冊封妃位，為一宮之主。剩餘的受寵的妾，則是封嬪及以下位份。

    先帝的皇後，也就是太子的親娘，榮升太後，居壽康宮，頤養天年。

    而建業帝的兄弟們，不論成年與否，統統封了王爺爵位。

    原先成了親開了府的兄弟們，是按長幼稱呼的。如今建業帝一口氣給全部兄弟賜了爵，還賜了封號。

    燁麟封號為豫，即豫王，格陵則是豫王妃。

    而懷靖，身為建業帝的同母胞弟，封號則是“昭”。昭，日明也。可見太子對弟弟還是十分重視的，才會賜下這個字。

    至於光熙嘛，他的封號是“敬”。

    建業帝給他賜下這個敬字，其實是有深意的。敬字，一般被解釋為恭敬。許是之前光熙的表現太過搶眼，表現出了自己的野心。

    所以建業帝才挑了這個字給光熙，真正的含義是希望光熙“恭敬謹慎”。

    建業帝登基後沒幾天，先帝的孝期過了，便葬入了陵宮。

    當然，先帝被毒殺的事件自是不會不了了之。

    建業帝仍是太子時，貌似宅心仁厚，但是一上位，立馬就表現出了強勢的一麵。

    借著先帝被毒殺一事，建業帝清掃皇宮，拔除了先帝嬪妃一脈又一脈的關係網。這些奴才，或是秘密處置，或是打發出宮。

    一朝天子一朝臣，宮裏的奴才同樣如此。

    先帝的女人不少，建業帝以後的女人也會越來越多。後宮當然地方有限，先帝的女人當然是要妥善解決住宿問題的。

    極個別先帝嬪妃，之前和太後不和，被建業帝隨便安一個目無尊卑的罪名，打發到庵廟裏青燈古佛。

    當然，無子無女還沒背景的妃嬪，也有為先帝殉葬的。

    至於那些有兒子的妃嬪，封太妃，搬入各自王府中由兒子們贍養，稱是享受天倫之樂。

    太妃們的俸祿每年會照給，但不住在宮裏，總歸是省了伺候的奴才的一份開支。

    慶妃娘娘呢，往日還算低調安份，太後給了她一分體麵，封為了慶太妃。她所出的靜思公主，被建業帝封為了長公主，賜長公主府。

    太後還給了慶太妃選擇的餘地，她願意住後宮也可，隨著靜思長公主住也可以。慶太妃當然是毫不猶豫選擇了隨女兒住。

    隨著新帝登基，先帝葬入陵宮，風翊帝國翻開了新的時代篇章。

    此時，距離先帝薨逝已經一個月了，建業帝也已經登基半月。

    豫王府內，主院裏。格陵正撐著腦袋在思索先帝被毒害的事情。

    建業帝查這事兒查了這麽久，一開始雷厲風行處死了所有養心殿的奴才，後來秘密鏟除後宮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這事兒自然瞞不過燁麟。

    因為燁麟也在後宮安插了幾個眼線。不過，也有兩個倒黴的被牽連了，喪命深宮。

    這麽些天過去了，先帝被毒害一事一直都沒出了強有力的解釋和說法。很可能時間一久，就連建業帝也不在意這件事了。

    因為他已經清理了皇宮，自然而然地會放鬆警惕和戒備心。

    但是，毒藥總不會是從天而降掉到了先帝的嘴裏去的，下毒謀害也總會有個過程。

    燁麟有心調查，甚至懷疑養心殿的奴才會不會被收買了。可惜的是，養心殿的奴才們已經被建業帝處死了，燁麟縱使想要調查，也已經無從下手。

    這事情讓燁麟鬱悶了幾天，在豫王府中暗罵建業帝是笨蛋，竟然這麽冒失斷了調查的線索。

    要燁麟來說，養心殿裏的奴才，挨個兒嚴刑拷打，總會有人忍受不住刑罰而鬆口。隻要成功撕開了一個突破口，後續自然就好調查了。

    當然，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了。知情人很可能已經被處死了，丟到了亂葬崗裏。

    此時，格陵靠坐在窗邊小榻上，撐著下巴問道，“夫君，先帝被毒殺一事基本是沒了下文了。可是我一直想不透，凶手殺害先帝的動機是什麽？”

    先帝對女人略微薄情，但對兒子們多還是不錯的，燁麟已經是其中待遇最差的那一個了。真的會是哪一個皇子，為了皇位謀害先帝嗎？

    燁麟坐在桌案後辦公著，聽到格陵的問題，他並沒有抬頭，隻是把問題拋回給了格陵，“咱們不如忽略掉動機，直接猜測誰會有嫌疑好了。”

    “唔……”格陵發出了思索的聲音，片刻後，她雙手一攤，說道：“所有皇子都有嫌疑，隻有你除外。”

    燁麟當然除外。先帝死的那一夜，是格陵燁麟的洞房花燭夜啊。燁麟辛勤耕耘，與格陵纏綿一夜，除非他有分身之術，否則有個錘子功夫去毒害先帝啊。

    先帝足足有二十個皇子，最小的才六歲。也是因為這嫌疑人範圍太廣，格陵一直毫無頭緒。

    燁麟寫完了東西擱下筆，與格陵說道：“為何要把所有皇子列為嫌疑人呢？年幼的幾個皇弟們可生不出弑君這種念頭，咱們不如去懷疑他們的生母。”

    要燁麟來推測，排名從十三往後的皇子們都還未成年，也沒有娶妻開府。連半點勢力都沒有，他們沒有能力，基本生不出奪位的念頭。

    真正有可能成為凶手的，是排名十二以前的皇子們，以及……他們的母妃。她們是宮中老人，有自己經營多年的人脈資源和勢力範圍。

    建業帝也真的是一個豬腦袋，自以為清理了皇宮，又打發了先帝的一眾妃嬪就能高枕無憂。殊不知調查線索都是被他親手斬斷的。

    要燁麟說，凶手一日查不出來，就等於是懸於建業帝頭頂上的一把匕首，隨時可能掉落下來，結束建業帝的性命。

    除非殺害先帝的凶手就是建業帝，否則他不可能高枕無憂。

    想到這裏，燁麟又忍不住罵了一句：“現在的皇帝也真是一個蠢貨啊！”

    格陵忍俊不禁笑出了聲。最近燁麟幾乎是天天都要罵建業帝幾次，諸如白癡、蠢貨、豬腦袋等一係列貶義詞，都被拿來形容過建業帝了。

    “夫君，你覺得……會不會就是太子策劃的這一切啊。畢竟他都做了十七八年的太子了，有沒有可能是他心急了，想早點登基？”

    燁麟卻是搖搖頭，“從那日他臉上的悲戚神色看來，他情緒倒是真實。從前我們都以為太子宅心仁厚，後來才知道他是韜光養晦。表麵上中規中矩毫不突出，任由昭王和敬王搶他的風頭，一登基手段卻是不俗。可見他一直在故意藏拙。”

    燁麟的分析有理。反正他已經是太子了，隻要他不犯錯，沒讓皇帝生出厭棄情緒，他就不可能被廢。皇弟們就是再如何蹦噠，也翻不過他去。這樣雖然顯得中庸，但是也讓先帝認為他沒有野心，不會對自己不敬不孝。

    皇帝嘛，隻有開國皇帝才是雄心壯誌的，後麵的繼承人，能守成不昏聵的，就已經算是明君了。哪來那麽高要求，要能開疆拓土？

    像先帝這種，滅了神佑拓展版圖的，已經足夠史官奮筆疾書歌功頌德了，名垂青史不在話下。

    格陵又問：“可……若不是建業帝自己動的手，那真正的凶手，豈不是在為建業帝做嫁衣？”

    燁麟也是撓了撓額頭，歎息道：“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啊。真正的凶手竟然如此好心嗎？”

    夫妻二人在屋內冥思苦想。

    近日來，他們閑著沒事兒做，就會把這件事拎出來頭腦風暴一番，權當是開發腦力了。

    “夫君啊，在先帝死之前，你覺得除了太子，還有誰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呢？”格陵提出了一個問題。

    燁麟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自然是昭王和敬王啊。昭王溜須拍馬的功夫一流，又有皇後及其母族撐腰。如果建業帝沒能登基，昭王會有很大的可能性問鼎那個位置。”

    “還有嗎？”

    燁麟又道：“還有？敬王唄。光熙那家夥，之前的表現一直不錯。能討先帝歡心的人，他也是榜上有名。他的妻族是一門二侯的蕭家，真要爭搶起來，他戰鬥力不俗啊。”

    “嗯嗯。”格陵點點頭，依然看著燁麟。

    她是示意燁麟繼續說。

    燁麟突然之前得瑟了起來，“還有就是你夫君我啊。師父留給我的勢力十分強大，若我有心，也能去爭上一爭。可惜……”

    格陵追問：“可惜什麽？”

    “可惜我被你勸過之後，就對那個位置不再感興趣了。你說的對，我隻是一時被憤怒蒙蔽了雙眼，其實我壓根兒就不感興趣。”

    做皇帝有什麽好的。比狗還累，更被一群禦史們以檢察朝廷為由，窺視著皇帝的私生活。

    花心一點，接連寵幸女人也不行，要克己克欲。

    專情一點，連續寵愛一妃也不行，要雨露均沾。

    懶散一點，休沐歇朝幾日也不行，要勤政愛民。

    勤快一點，日日勤勉朝議也不行，要勞逸結合。

    所以，還有比皇帝更難做的職業嗎？做皇帝的人，能長命的沒幾個，都是過勞死的，不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殫精竭慮的，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史官寫成了昏聵無能的君主。

    所以啊，做皇帝所能享受的，和所要付出的是東西是相對等的啊。

    還好燁麟及時醒悟。

    不過，這也和醒不醒悟沒關係了。先帝走的那麽突然，幾乎是殺了所有皇子一個措手不及。

    格陵發出一聲歎息：哎……真是白瞎了她之前獻給先帝的九轉還魂丹啊，人都死了，也不知道丹藥用沒用。

    咦……

    格陵突然感覺自己的思路豁然開朗！

    九轉還魂丹，或許就是一個突破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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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就祝大家雙旦快樂吧！hiahiahia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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