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瘦俊朗的麵孔頓時變得漲紅，“騰”的站起來，拳頭握得緊緊的。“你說什麽？你再多說一個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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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打我嗎？”易林夕冷笑連連。“你敢碰我一下看看，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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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他怎樣？”我一邊拉著秦瘦，不讓他衝動，一邊狠狠盯著易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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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林夕居高臨下的表情因為我這句話頓時變得憤怒。“你就這麽護著他嗎？你知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齷齪，他居然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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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的員工，我的朋友，我為什麽不能護著他。”在易林夕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我厲色喝住他。“你在胡說八道一個字試試看？我現在有的是手段讓你後悔莫及，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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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林夕的嘴巴張合了幾下，最後自嘲的苦笑。“我信，我怎麽不信？我現在不就是生活在悔恨中嗎？我當初怎麽就瞎了眼，為了邢娜這樣的一個女人放棄了你？你看看我現在的生活，簡直是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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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怪得了誰？”他哪怕再慘十倍都是罪有應得，我的同情心不是救濟品，不可能隨便施舍給自作自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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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我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我自己作出來的，與人無尤。”易林夕把手指插到頭發裏，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可是我已經後悔了，我也已經在努力改正錯誤了。盼盼，我不祈求你能原諒我，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真的，我真的在努力把過去的錯誤修正過來。我和邢娜提出離婚了，即使她說自己懷孕了，我也沒有相信，我還答應她，隻要她同意離婚，我就給她一大筆錢，足夠她風風光光的過很多年。她沒有拒絕，可是我真的沒想到她突然就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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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頭看著我。“她把自己吊死在客廳的水晶燈上，一大早起床我就看到她的屍體在上麵晃蕩，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盼盼，我現在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以前是夢到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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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那不是你的孩子！”我嚴厲的更正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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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重點，隻要我認為他是我的孩子就行了。”易林夕似乎陷入了自欺欺人的怪圈裏出不來，始終認為寶寶是他的孩子，不肯相信我離開他之後迅速找了另一個男人，並且為他孕育孩子的事實。他停頓了一下，繼續把自己痛苦一股腦兒的傾瀉出來。“以前夢到的是……的孩子，邢娜死的時候我夢到的就是她，夢到她那突出眼眶的眼睛，長長的舌頭和憋的醬紫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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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秦瘦打斷他的話，握住我有些發抖的手。“如果你約盼盼姐見麵就是為了嚇她，那我想我沒有必要繼續坐在這裏分擔你的痛苦和噩夢。盼盼姐，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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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著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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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盼，不要走！”易林夕拉住我另一邊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可這些話，除了對你，我不知道還能對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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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皺著眉頭。“這麽說，我是你情緒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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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他連連搖頭。“我隻是……我隻是太壓抑了，如果再不說出來，我怕自己會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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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你現在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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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瘦還是一個勁的拉著我要走，可另一邊易林夕又拉住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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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木門被敲響，服務員送餐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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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能拉著秦瘦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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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服務員出去之後，易林夕揉了揉自己的臉。“盼盼，邢娜死的時候真的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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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說得我心裏突突疾跳了幾下。“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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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檢報告上說的。”他捂住自己的臉。“我以為她是騙我的，體檢報告上明明說，她很難再懷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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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並不代表絕無可能！”畢竟我也是做過母親的人，這個消息是在令我感到震撼，即使再恨邢娜，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這也從側麵說明，邢娜的心腸真夠狠的，明明知道自己肚子裏懷著孩子，還選擇了最痛苦的方式來打擊易林夕，順便抹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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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娜的家人知道之後，簡直鬧翻天了，跟我提出大筆賠償的要求。”易林夕苦笑。“他們這家人，我真是看透了，眼裏隻有錢，女兒死了，他們也隻是短短傷心了一會兒，接著馬不停蹄的鬧著要我賠錢。嗬，他們要錢，我給他們就是了，反正公司現在可以開不下去了，我已經打算盤給別人了，就用那筆錢堵上他們的嘴巴，等到我身無分文的時候，他們想必也不會纏著我了吧？盼盼，到似乎，你會嫌棄我嗎？嫌棄我是個窮光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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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不，你不會的。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比窮光蛋也強不了多少，你不是也陪著我以前熬過來了嗎？盼盼，我想清楚了，我們還年輕，努力幾年，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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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浮現出憧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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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皺著眉頭打斷他的話。“請不要把我加到你未來的人生計劃裏，有句話我說過很多次，自從你為了拋棄我邢娜之後，你就沒機會了。所謂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種苦頭，我吃過一次就足夠了，還沒蠢到吃苦為樂的地步。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邢娜在遺書裏說，我的工作室是你資助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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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林夕楞了一下。“我不知道啊！這個真的不是我說的，我怎麽可能和她說這樣的話，被她鬧的不夠嗎？也許是她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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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把自己的猜測寫到遺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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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話我不信，可易林夕堅持說不是他說的，邢娜又死了，死無對證，我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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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這裏，我已經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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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走了，你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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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易林夕挽留的機會，我拉著秦瘦起身走出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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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料理店到停車場的路上，即使我心裏亂糟糟的，卻也能發現秦瘦偷偷打量了我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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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不說你的風格。”我心情不佳，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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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瘦又看了我一眼。“盼盼姐，我發現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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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了？“變了不好嗎？如果還像以前一樣傻兮兮的，死心塌地的把自己的所有托付在一個人的身上，我可能連骨頭渣子都被啃沒了。”我自嘲的笑了笑。“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的代價，真希望你不要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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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瘦皺著眉頭。“所謂的成長，就是必須變得心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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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子，在拐著彎說我心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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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頭失笑。“每個人的經曆不同，而我經曆過的事情太對，讓我對有些人再也心軟不起來了。還是說，你希望我給易林夕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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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瘦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不是，從以前對你，現在對邢娜的態度就知道，他這個人，心太冷，太自私，這樣的人，就算短時間內能抑製自己的本性，可一旦時機合適，他很肯定會故態複萌的。這就是所謂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他，你可千萬不要心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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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都勸我不要對易林夕心軟，剛才又為什麽會因為我對易林夕的態度而覺得我心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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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年輕人，矛盾得很，我發現自己和他們都有代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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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著，秦瘦猶豫了一下，又開口。“盼盼姐，你不會也對我……我們，那麽心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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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說什麽？我側頭看著他，見他越來越緊張，不由得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你們都是我的好員工，好夥伴好朋友，又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為什麽要對你們心狠呢？你的潛台詞是，你未來，或者說現在已經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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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斜著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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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瘦頓時緊張起來。“怎麽會？我永遠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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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過認真，讓我沒了開他玩笑的心情，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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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覺得我的態度太敷衍，秦瘦更加著急。“真的，我保證！我可以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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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能站住腳步，也很真正的對他說:“不用你發誓，我是真的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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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定看了我幾秒鍾，才裂開嘴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太陽下快晃花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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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我肚子餓了！”仿佛回應我的話般，我的胃部發出一陣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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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瘦大大咧咧地摟住我的肩膀。“走，我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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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高腿長，被他這麽帶著，我幾乎要小跑才跟得上。“哎哎，你慢點，你想夾著我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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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哈哈大笑。“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話雖這麽說，但到底還是放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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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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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麽說說笑笑到了停車場我的車位旁，我打開保險開門正要上車的時候，腳下突然一重，好像又什麽東西拖住了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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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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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得差點倒退幾步，一個紫黑紫黑的小人正緊緊抱住我的腳踝，仰著頭朝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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