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恙嚇到了，用盡全力掙開他。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的話，外婆一定會很危險。

    “不是你給我下的藥嗎？既然不想離開我，為什麽要說那些傷人的話？”身體裏的藥物在發揮作用，他的神智卻從未如此刻般清晰。

    “蘇無恙，你到底要做什麽？”他吻著她，含糊不清的問。即便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他也不願意放開她，一點都不願意。他聞著她的味道，品嚐著她的唇，不給她一絲一毫的退卻。

    “你放開我！”蘇無恙用了力氣，但秦方白扣她扣得極緊，根本不給她機會。

    “秦方白，你弄疼我了。”她掙紮著，對於他絕望似的吻，一陣陣心悸。

    他不為所動，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她離開！

    蘇無恙迫不得已，尋了絲空隙，一揚掌，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在病房裏回蕩，秦方白沒有料到她會打他。不是她下的藥嗎？不是她在試圖給彼此一個台階嗎？不是她想跟他複合卻拉不下臉嗎？為什麽不趁機發生點什麽，讓一切變得自然而然？他們可以不用去民政局，他們可以一起撫養兩個孩子長大……哪怕這兩個孩子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別讓我看不起你！”自從他救了一個人後，從她嘴裏就沒有聽見一句好話。她說什麽？別讓她看不起？他從很早之前就丟掉自尊丟掉一切，隻為懇求她不要離婚，隻為懇求她留在身邊，她不是該早就看不起他了麽？

    蘇無恙趁著他愣神的功夫，火速離開了病床的位置，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很快就移動到了門邊。

    她避他如蛇蠍！之前他們也曾有過肌膚之親，為什麽現在連碰一下都不行？是了，她愛上了別人！

    秦方白的臉色很不好，不正常的潮紅，不太像感冒，她隱隱覺得不對勁，想起她帶來的湯，彼時她遞給了高勤。秦母這是擔心她明天中午也離不了婚，所以想要親自動手麽？她給秦方白下藥是什麽用意？

    蘇無恙百思不得其解，隻能道：“你先躺下，我去找醫生！”

    秦方白要追出來，蘇無恙舉手阻止：“你別亂跑，在這裏等我！”

    這裏是醫院，到處都是醫生，應該會有藥可以解吧，一定會有的。

    從病房出來，她下意識就往護士站走，拐過去，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許清曇站在她的麵前！

    千真萬確，她站著！

    “無恙。”許清曇麵色和藹。她今天打扮和蘇無恙一致，全身上下無一不同，同色係的衣服和裙子，甚至連靴子都一致，如果真有不同的地方，隻有她的耳釘。蘇無恙的耳朵光溜溜的，自從懷孕後，她什麽飾品都不戴。

    她來做什麽？為什麽穿著和她一樣的衣服？蘇無恙微皺著眉，有些東西欲露未露，她仿佛在一刹那間想到了很多。

    許清曇和蘇無恙並排站著，把一旁的玻璃窗當鏡子用：“別說，我們倆還真的挺像的！”

    蘇無恙沒有說話，許清曇道：“你大概有很多想不通的吧，我跟你一一解釋？”

    許清曇看向秦方白的病房：“就是不知道方白等不等得了。”

    蘇無恙這才想起來，她是出來找醫生的。她抬腿要走，被許清曇拉住了：“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蘇無恙試圖掙脫她，許清曇力氣很大，她掙不開。

    “你不想知道，你外婆怎麽樣了嗎？”許清曇成功的讓蘇無恙停止了掙紮，她緩緩的轉過臉來，一雙眸子似染了火焰：“許清曇！”

    “你猜得沒錯。”許清曇不緊不慢的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外婆是我抓的。實話說，當時帶外婆來樂市，我就有點那個意思，不過我想，對付你應該還無須用這樣的手段。”

    當初外婆來樂市，蘇無恙的確察覺到了不對勁，卻沒有料到，許清曇竟敢做到這樣的地步。“你不怕我報警嗎？”

    “你不會！”許清曇斬釘截鐵：“當然，你大可以報警試試，警方還沒出動，隻怕外婆就沒命了。”

    “你不怕……”

    “我怕什麽？”許清曇打斷她：“你知道我這五年，在厲秣風身邊過的什麽日子嗎？我被人l奸，被人滴蠟，除了這張臉，身上沒有一寸好皮膚，我每天點一根煙，燙在自己大腿上，靠這樣的疼痛撐過來的，我為了什麽？就為了回到他身邊！”

    “既然如此，當初你就不該拋棄他！”

    “我當然不想拋棄他。他是多好的一個男人！可是我有什麽辦法？江景拿我哥的命要脅我，我能怎麽樣？”

    “所以，你就用外婆的命來要脅我？”

    “你該受的！”許清曇道：“方白現在愛你！他全心全意愛著的人，隻有你！你知道他怎麽說，他說，如果我再接近他，再打擾你的話，就要申請禁止令！”

    “我怎麽都無法相信，他還是當初深愛著我的男人！他一定是在報複我，報複我當年背叛他，報複我當年做的一切，報複我間接害死了他父親。可是不是！他看我就跟看陌生人一樣，或者就跟看他公司裏的任何一個oa小妹一樣。”

    蘇無恙動了動唇，許清曇笑道：“他那麽愛你，偏偏你根本不信。蘇無恙，你對自己沒信心！是你放棄了他，怪不得我！”

    “所以，那天在億舍酒店，我聽到的都是假的？”蘇無恙後退了半步，背抵在牆上，緊捂著唇。

    “沒錯！自始至終，方白都和我哥在一起。當然，期間他的被我哥的職員借走了。至於他身上沾染的和我一模一樣的香水味，的確是那幾個商演小姑娘帶進去的，我夠大方，每人送了一瓶，為了吊男人，都迫不及待的往身上噴呢。”

    蘇無恙聽不下去，她轉過身就要往病房走。許清曇沒拉她，聲音卻異常的冷：“你不想要外婆的命了？”

    蘇無恙生生刹住了腳步：“你敢往那邊走一步，我立即就下令！蘇無恙，你想清楚，是愛情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許清曇會告訴她這些，說明她早已計劃好了一切。

    “你如果乖乖的聽我話，我不但能放了外婆，還能送你出國，讓你和你的孩子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生。”

    蘇無恙像一個木偶，站在病房外。她眼睜睜看著許清曇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衣服走進病房，這一次，不再是許清曇自導自演的戲。

    秦方白被藥物控製，許清曇又是走著進去的，他不可能清醒到分得清許清曇和她……

    蘇無恙轉身要走，被人擋住去路，不是高勤，而是她從未見過的一個男人，從長相看，分不清國籍。

    許清曇溫柔的喊著秦方白的名字，溫柔的說著：“我回來了，方白，我回來了！”

    蘇無恙雙手緊捂著耳朵，她恨自己，那天在酒店，為什麽不踹開門進去看一眼？她恨自己，她們很多次吵架，她為什麽不索性挑明？她恨自己沒有信心，她恨自己沒有對秦方白說過那句我愛你。

    今天過後，一切都成了定局！

    她聽見一聲高過一聲的吼叫，不知道高勤下藥的時候，分量究竟有多少。即便拿手掌蓋住了耳朵，她仍然聽得見，可見他們的糾纏有多慘烈。

    她靠著牆，緊咬住拳頭，不讓自己發聲，眼淚成串的掉在地麵上，她愧疚得要死。他們的一切，終結在她的手裏，她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女人走向她老公的床，卻無力阻止，她眼睜睜看著她和秦方白之間越走越遠，卻無能為力。

    “砰”的一聲，門被拉開，秦方白很狼狽，手臂上流著血，臉上有著紅印，還有幾處瘀青。

    他對上門口蘇無恙的雙眼，忽然間所有的堅持都化為了灰燼，他咬著唇，死死的盯著她，一言不發。

    很好！為了逼他離婚，她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很好，真是好極了！

    許清曇從裏麵出來，同樣的，她身上也掛了彩，衣衫半褪。蘇無恙和許清曇的手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讓我等你，我在等你！你把她送進來，還穿著和你一樣的衣服……蘇無恙，你有多擔心我糾纏你？”秦方白嗓音沙啞，他抬起流著血的手臂：“我咬破了手臂，才能勉強記得你，可你……”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蘇無恙想流淚，但眼睛幹得厲害，一點水漬都沒有。他這樣恨她的眼神，他這樣如刀一般的眼神，她隻能受著。是她的錯，她隻能受著。

    秦方白腳步蹣跚的往前走，在拐角處停下腳步，緩緩轉身，對站在那裏目送她的蘇無恙道：“蘇小姐，這是你希望的。最後的最後，我滿足你的願望。誰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的愛過你。”

    是愛過你，不是愛著你，也不是愛你。

    蘇無恙感覺有把刀在剜她的心，一刀下去，卻並不馬上抽出來，而是在裏麵不斷的攪著搗著，非要將她的心搗碎了才罷休。

    一切都結束了，她和秦方白，終究成為了過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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