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意識到秦方白可能誤會了什麽，他略微苦笑了笑，沒有立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轉而道：“一起吃個飯？”

    秦方白注意到孩子們正很安靜的呆他們講話，也就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晚飯是四個人一起吃的，珞珞對秦方白始終很畏懼，即便他再怎麽溫柔，她還是不敢對他表現出親近。宸宸就更嚴重了，他自始至終都和曲靖靠得極近，原本並不粘人的一個孩子，莫名變得粘人。

    秦方白知道，孩子們要親近他還需要一些時候，也就沒有太強求，可即便如此，心裏還是愧疚的，愧疚於沒能陪伴他們。

    曲靖甚至邀請秦方白住到家裏去，秦方白有話要問他，也就沒有推辭。

    等把兩兄妹安頓好了，兩人在書房相對而坐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曲靖泡了茶，推給秦方白。後者沒接，直直的望著他，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曲靖勾了勾嘴角：“秦先生還愛無恙？”

    秦方白沒有作聲，曲靖又道：“你在車上問的那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我愛無恙，即便自己再怎麽難受，也不會想要傷害她。我們之間，更不存在鬧翻的問題。”他端了青花瓷茶盞輕啜了一口：“我不想她為難，所以先選擇了放棄她。她太善良，大抵是覺得對我太過愧疚，所以哭得厲害。”

    秦方白不解的皺著眉頭：“五年前她懷著我的孩子，卻因為愛你不顧一切跟我離婚，甚至不顧一切的讓我孩子喊你爸爸。你現在放開她……”

    “秦先生，你可能弄錯了一件事。”曲靖苦笑道：“從始至終，我不過是她跟你離婚抗爭的擋箭牌！”

    秦方白眉頭皺得更緊：“如果不是因為愛你，她為什麽……”

    “秦先生真的不知道答案麽？”曲靖反問。

    “如果是因著我先跳水救許清曇的話，未免太過。”秦方白了解蘇無恙，她不是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她有可能會鬧幾天，事實上，她也帶著孩子回了北莊，理論上說，她從北莊回來之後，他們之間的問題她會想通，會迎刃而解，可事實卻是……

    “無恙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曲靖回想五年前，她哭著告訴他，秦方白和許清曇滾床單的時候，他心一軟，就答應了她的所有要求。他不打算把自己摻和進來，他一直都是個理智而自持的人，他看得很清楚，蘇無恙並不愛他。哪怕是後麵失去了記憶，她信任他，依賴他，可卻感受不到她的愛。

    “秦先生除了跳水救許清曇之外，再沒有做過對不起無恙的事嗎？”在和蘇無恙結婚之前，他和許清曇交往過，他愛許清曇，誰都能理解，可他在知道無恙懷了他們的孩子之後，還和許清曇……就不可原諒！

    “我不明白曲醫生的意思。”秦方白緊皺著眉頭，他很認真且仔細的回想了那陣子發生的事，的確有好幾次許清曇都給他打過電話想約他，甚至還和無恙一起逛商場，可無論哪一次，他都態度明確的拒絕了她。

    “秦先生還記得那天，在無恙落水之前發生過什麽嗎？”

    “我被許清仰叫去，介紹了幾個生意場上的人，說對淩安的一些項目很有興趣。在裏麵一聊就聊了好一陣子。當時還被人借走過一陣兒。那是……”秦方白也不是個笨蛋，怎麽那麽剛好，他的被借走，他在裏麵又呆了那麽久，甚至還有好幾個演出的人靠過來鬧騰著要拍照，蹭得他一身的香水味，無恙還對那香水味十分過敏。

    “我可以人格擔保，我沒有做過對不起無恙的事！”秦方白起身道：“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我先告辭了。”

    一回到酒店，秦方白就聯係了徐玲：“幫我查五年前，許清仰生日的那天，億舍酒店發生過什麽，尤其是蘇無恙身上，發生過什麽？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徐玲應著，收了電話。現在秦方白也知道他們之間的誤會了，蘇無恙已經選擇好了麽？

    等待結果的兩個小時之內，秦方白絲毫沒有睡意，哪怕才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時差還沒有倒過來，他也沒有絲毫困意。

    他做了各種猜測，他和蘇無恙之間是不是因為誤會而錯過了彼此。

    一個半小時之後，徐玲來了電話，他聽見電話鈴聲的那刻，指尖微微顫抖。

    “說。”他握著，手心裏冒出絲絲汗意。

    “五年前在億舍酒店，蘇小姐曾親眼目睹您和許小姐去了許小姐在億舍酒店的房間，並且，看到了您和許小姐之間的暖昧。”

    果然是誤會！他那天根本沒有去過十三樓！

    “查那個男人！和許清曇曖昧的那個男人！”

    “查到了，是個話劇演員，曾經和許小姐共在一個劇團。”

    秦方白握緊的手又鬆開，許清曇演得一手好戲！蘇無恙本就不確定他愛的是她，她隻當自己是個替身，是許清曇的替身，因為這個原因，就把他送上許清曇的床？蘇無恙從沒有愛過他麽？如果愛他，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被下了藥的他和別的女人？

    秦方白揉了揉眉心：“再查一查，蘇無恙離開樂市去法國前，發生過什麽事？”

    這在徐玲的意料之外，在她看來，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容忍自己愛的人出軌前任，有這一個理由，蘇無恙離開他十年八年都正常。

    但還是應著去查了。

    秦方白一夜未睡，次日上午才又接到徐玲的電話。她在那邊不太敢說事情的經過，也不太確定自己能真實的說完，蘇無恙當時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壓力？“秦先生，您讓查的事，結果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

    徐玲收了電話，驅車去了秦家別墅。

    蘇無恙剛吃過晚飯，正和外婆在小區裏散步。曲靖說那邊都處理好了，他和兩個孩子溝通過，秦方白的出現，並沒有對他們的日常生活造成多大影響。她一向相信曲靖。

    徐玲車子開進小區，就看見蘇無恙挽著外婆的手臂，走在路燈下。兩旁的法國梧桐枝繁葉茂，兩人的身影偶爾被路燈拉得老長。

    徐玲緩緩的跟在兩人身後不敢靠近，也不知道秦方白此刻看到那些結果會是什麽反應。

    遠在重洋那端的秦方白用冷水狠狠的潑了自己一把，他自詡愛她，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她是怎麽站在走廊裏，聽著裏麵的聲響的，那一刻，她是不是還想到過死？

    他想起那天早上，他衣冠楚楚的到錦繡小區，站在她的樓下說順路過來看看她，她又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喊住他，才沒有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

    在發生車禍的那個瞬間，她又是以著多堅強的心，才能保護住兩個孩子，而僅僅隻是失去了記憶？相較於她還活著，她失去記憶又算得了什麽？

    他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呆著了，他想見到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

    秦方白連著三天沒有合眼，即便是在飛機上，他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心如死灰的站在醫院走廊看著他離去的情景，當時他為什麽會覺得她的表情那般決絕？當時他為什麽什麽都沒有發覺？

    他們之間會分開，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麽被一個女人設了一個又一個局而不自知？他以為這一切的一切，隻有自己傷得最重，卻不知道，那個瘦瘦弱弱的女人，當初以著怎麽樣的心理承受能力承受了這一切。

    秦方白回到樂市，是北京時間的八點整，他甚至沒有讓徐玲來接機，自己打車回了秦家別墅。他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日程安排，他要在她出門之前見到她！

    才下車他就大步邁入了庭院，還在門口就大聲的喊：“蘇無恙！蘇無恙！”

    客廳沒看到人，廚房裏沒有，次臥也沒有。她出去了？去了哪裏？

    楊姨買菜回來，他捉著楊姨的手臂，劈頭蓋臉的問：“蘇無恙呢？”

    “說是今天要和外婆去仙公山拜拜，一大早就出門了。”

    得到答案的秦方白一刻都沒有停留，風一樣的出了門上了車，轟的一聲開了出去。

    楊姨探出頭來，隻看見車子開得飛快，她不禁想，先生莫不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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