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電影院，除了我倆周圍就幾個觀眾在看著，空蕩蕩的周圍，就好像為我們倆開的專場一樣，可實際上也沒差吧，他買那麽多張電影票，也相當於包場了。

    我躺在他懷裏，手冷就伸到他衣服口袋裏，這樣的生活真美。

    從電影院出來，他故意說周圍風景挺美的，非要拉著我去散步。說他傲嬌受沒錯的吧，想幹嘛都不直接說，非得找個借口拐彎抹角地表達，傲嬌受！

    寒風凜冽的街上，他給我掛上口罩，我幫他掛上，他的懷抱那麽溫暖。

    經過一個地道橋，看到一個老乞丐，髒兮兮的衣服坐在個瓦楞紙片上，摟著自己，頭紮得特別低。

    一瞬間心裏緊巴巴地難受，明天就是小年了，他是不是沒有家人，是不是連團圓飯也吃不上，現在都晚上十點鍾了，天寒地凍，他這麽大年紀，還坐在地道下麵乞討。推了推許辰毅，跟他使了個眼神。

    他沒說什麽，摟著我走過去，在乞丐麵前放下了一枚硬幣。

    就一塊錢，我覺得他好小氣，至少應該拿十塊給他吃頓飯吧，不管這老乞丐是不是騙人的，他麵前一塊錢都沒有，而且現在地道橋裏冷冷清清的，根本一個行人都沒有。

    從兜裏摸出十塊錢來，我正打算遞給老乞丐，許辰毅卻抓住了我的手，相當嚴肅地跟我講：

    “程諾，你必須清楚，我們幫助別人，不是理所當然的！我幫他們，多或者少，他們該對我們感恩，但我們不欠別人的，不幫別人，也不該被責怪，也無可厚非。你不能濫用你的同情心，很多錯誤是你的善良縱容出來的，你得學會拒絕！”

    他當著老乞丐的麵講了這樣一番義正言辭的話，是讓我很尷尬的，也是讓老乞丐很尷尬的，所以老乞丐什麽也沒說，從地上爬起來，拄著根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

    撞了他一下，心裏很難受。“這些話你就不能出了地道橋再說嗎，人家那麽大年紀了，多傷人啊！”

    他箍著我，口氣仍舊嚴肅。“我不給你個深刻的教訓，你永遠記不住，下次還會做同樣的傻事！”

    抬頭瞪了他一眼，眼睛酸酸的。“我就是看到他想起我爺爺。”

    他臉上的嚴肅散去，滾動了下喉結，緊緊地摟著我。“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慢慢地環上他的腰，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現在感覺很幸福，以及，爺爺，對不起。

    從地道橋出去，坐進車子裏，開了暖風，吹了好一會兒，凍僵的身體才複蘇過來。

    他並不著急開車，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發了好久的呆。

    我在邊上看著，橘黃色的小車燈暈出溫暖的光，這個人連走神的樣子都這麽好看。

    “你在想什麽？”

    他扭過頭來，抱著脖子往後一靠，懶懶的，很自在。“就是忽然覺得我們倆現在這樣，很像剛認識的時候，現在這個點，這種感覺，挺像第一次我載你的時候。”

    翻著眼睛想了想，沒什麽印象，我隻記得我跟他是前年十一月左右認識的，當然能記到這個時間不是因為我記性好，是因為做的項目有時間標記。

    我這個人是比較懶，對什麽都不上心，而且我也完全沒想到自己能跟一個大經理有什麽瓜葛，後麵他做的事更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誰能想得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北漂女跟一個官三代的大經理能發生什麽故事？

    對了！

    我扭頭跟許辰毅問道：“許辰毅，咱倆身份這麽懸殊，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他一挑眉，過來幫我係上安全帶，然後下了狠手，使勁兒捏了下我的鼻子。“你這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啊，該想的不想，不該想的瞎想。”

    咬著牙揉著自己的鼻子，狠狠地瞪著他。擦，老娘怒了！“你妹的，不知道疼啊，哼，我決定了，以後你要敢嫌棄我，我就拋棄你，反正也不是離了你活不了！”

    話音一落，我發現他的臉變黑了，然後抱著我在嘴上狠狠地教訓了我一番。

    “以後還敢說這樣的話不？”

    斜了他一眼，注意我的嘴型，我在噘著嘴！

    “許辰毅，你欺負人！”

    “那再親一口。”

    我立即抿上嘴巴，他才放開我，坐好，係著自己的安全帶低聲嘟囔著。“你就不受寵，對你好點就蹬鼻子上臉，以後就對你差點！”

    “你敢！”

    我瞪著眼睛，凶惡的眼神對著他，某人在邊上卻咯咯地笑開了。尼瑪，又那我開涮！

    至於向輝、阮雪梅等人，許辰毅回去之後問我，就一點不記恨他們嗎？我特麽當然恨了，我恨的壓根癢癢，看到他們就堵心，可我也懶得報複了，狗咬了人，人總不能跟狗一樣再還咬一口吧？

    我真沒對他們做什麽，但許辰毅可沒那麽簡單放過他們了，而具體他對他們做了什麽，我也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的。

    二十九小年這天，他開車載著我跟他媽媽去了他舅舅家。他的舅舅挺嚴肅的，據說是什麽局的局長，以前跟許辰毅結婚的時候就見過一麵，沒什麽印象了，現在也不大認識。

    我怯怯地喊了句舅舅，沒別的話了。

    我比較喜歡許辰毅的外公，他外公年紀大約有八十多了，可身體還算硬朗，一頭銀白的頭發，皮膚很白，看起來特別和藹。我從一開始見到他外公就挺喜歡的，這次再看到，還是很親切。

    去跟外公問好，他看了我，摸了一張卡出來，塞到我手裏，我覺得自己不能拿，非要還給他，結果許辰毅走過來。“讓你拿著就拿著，給我兒子的又不是給你的！”

    外公也笑眯眯地往我肚子上瞄了瞄，我很不好意思地把卡放進了口袋裏。然後外公又說，等孩子生出來抱來給他瞧瞧，滿月的時候還要發紅包。

    他一提這個我才想起來，當初我跟許辰毅結婚的時候來看望他，他也給了紅包的，我不好意思拿，可又不得不拿，回去之後直接丟給了許辰毅。

    從外公身邊起來，我找機會拉著許辰毅跟他講悄悄話，這以後不是孩子生出來，每年都要過來領紅包吧？他很平淡地點了點頭，嗯，家裏是有這個傳統，從小到大，他都是一路領著紅包過來的。

    我不由鬱悶，上下把他看了一遍，一句話脫口而出。“怪不得你這麽花。”

    “嗯？”

    看著他瞪眼睛，我趕緊改口，沒說什麽。

    他媽媽走過來，很不開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拉著許辰毅到一邊問他現在都來這兒了，還不趕緊跟他那幾個表兄弟們去搞下關係，現在進官場還來得及。

    許辰毅相當鬱悶地推開了她，滿是無奈地講：“媽哎，我不好官場那套，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沒說膩了呢？過了年我都奔四了，你現在讓我去，太晚了，從今天起，你就徹底打消這念頭吧！”

    他媽媽看了我一眼，跟我使眼色。“程諾，你勸勸他。”

    我搖了搖頭。“阿姨，這事我都不懂，要勸還是您勸吧。”

    他媽媽聽完我的話，張著嘴驚訝了幾秒鍾，更不開心地走開了。

    一晚上，他媽媽的臉色怪怪的，吃飯的時候大家說起我來，她都沒什麽興趣，就應付性地講一句。

    到後來吃過了年夜飯，我被許舅媽安排進房間的時候，許辰毅告訴我，我才知道。他媽媽是嫌棄我喊了許辰毅的舅舅跟外公，卻還是喊她阿姨生氣了。可我鬱悶啊，我現在跟許辰毅還沒複婚，那不喊阿姨喊什麽。

    外麵的人在守歲，許辰毅的幾個表兄弟在搓麻將，有人敲門進來問他要不要去，他搖了搖頭，說要陪我睡覺。他表兄弟就說睡什麽睡，大過年的，出來樂嗬樂嗬，他還是搖搖頭，說他們在抽煙，對孕婦不好，他得留這兒陪我。他表兄弟留給了他一個沒出息的眼神，很鄙視地給我們關上了門。

    我沒什麽感覺，就是覺得這個人在拿我當擋箭牌。

    去給我爸打了電話，在我爸的調節下，跟我媽講了幾句話，但是我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我爸欲言又止的聲音給掛斷了。

    陌生的環境讓我很不適應，但是邊上躺著某個人就好了一些。

    靠在他懷裏，不知道他想起什麽，忽然跟我問了句。“那天你在法院抱宮洺那小兔崽子的時候，跟他講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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