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他在車裏麵裝了滿滿一車禮，載著我朝著我家進發了。他媽媽沒跟著，因為他姐姐跟姐夫今天要去看他媽媽，家裏得有人接待著。

    路上，姚倩茜在微信上發了個短片給我，還以為是祝福短信呢，結果點開之後才發現是許辰毅在路上下跪的視頻，姚倩茜還告訴我，這視頻已經在網上瘋傳了，你家許辰毅現在是網紅了。

    我看著視頻愣了好久，他要知道了這個肯定會生氣的吧？

    “怎麽了，看完了這表情？”許辰毅忽然開口問我，我下意識地把往後一藏，然後刺啦一聲，他踩了刹車，把搶過去了。

    隨著他搶的動作，叮咚微信的提示聲又響了起來，我忐忑地看著他把拿著看著，姚倩茜那麽不喜歡許辰毅，自然也講不出什麽好話來吧？現在許辰毅被這片子炒火了，她還不幸災樂禍個夠……

    然而許辰毅看過之後，什麽也沒講，默默把還給了我，踩了油門繼續前行了。

    詭異，相當詭異！

    我低頭看了看，發現姚倩茜最後一句話是這麽說的。

    ——其實那姓許的也不是那麽爛，你跟著他也許還不錯。

    我去，姚倩茜竟然幫著許辰毅說話了，她這是被盜號了，還是轉性了，實在是太詭異了！

    至於下跪風波何等猖獗，我是回到我家之後，才知道的。

    我跟許辰毅進門之後，我爸聽著動靜出來，掀門簾的時候看著我跟許辰毅，立即出來將我拉倒一邊，“你知不知道家裏的電話從二十五開始都要被親戚給打爆了？”

    我訝異怎麽回事，我爸瞄了瞄許辰毅，把他的給我看。

    剛開始並沒發現什麽異常，打開那些短信才發現，全是一些，浪子回頭金不換啊，誠心改過啊，給個機會啊神馬的話。甚至於小年跟初一這兩天發的祝福短信都沒忘了帶一句，一家人差不多就得了，人家都當街跟你們下跪了……

    “你媽都快被那些電話逼瘋了。”

    看著那些短信，扭頭看了看許辰毅，他這是開了外掛吧，以前是我媽一個人逼他，現在全家親戚都幫著他逼我媽呀！

    我爸進去之後，我走到許辰毅跟前。“你故意的吧，現在全國人民都被你收買了。”我忽然覺得那天許辰毅是故意跪的，他絕對是打了張同情牌，而且還是張很大的同情牌。

    “你覺得就這麽段小視頻能在媒體上引起那麽大的轟動，隻靠我的顏值行嗎？”

    “什麽意思？”

    他搖搖頭，很無奈地歎了口氣。“想想跟娛樂圈有關的，我得罪過什麽人。”

    他這一說，我才想起小年晚上他質問我跟宮洺的事兒，我去，難道這是宮洺炒出來的？

    許辰毅往屋子走去，我忙跟上去。“你不生氣啊？”

    他腳步一斂。“生氣！”

    我也覺得，他這麽要麵子的人，盡管別人都在幫他勸我媽，但他還是被指指點點的，這滋味兒不好受吧？

    進了屋，剛把東西放下，我媽還在那兒板著個臉。“老程，咱家的麵不多了，不夠某些人的飯。”

    “行了，大過年的你還這樣，跟誰慪氣呢！這站著的是你閨女跟女婿，肚子裏還有你外孫呢！”

    “我跟誰慪氣呢！”

    我媽甩著胳膊進了裏屋，我跟我爸小聲支吾著，問我奶奶在吧，我爸點了點頭，我跟著進了裏屋，奶奶聽到動靜正往外走，看著我，也沒管我媽，把我拉了進去。

    許辰毅在外麵跟我爸聊天去了。

    在屋裏我相當自豪地跟我奶奶說我懷了孩子，實際上是說給我媽聽的，我覺得她不給我麵子，至少得給她外孫子麵子吧？結果我媽在邊上聽了直接給我來了句。“真不害臊，還有臉說自己懷孕了，你證件齊全嗎？沒結婚證將來孩子連戶口都上不了，哭都沒地兒哭去！”

    我媽說話真的是！

    把腦袋一轉。“我不想跟你說話！”

    我奶奶拍著我的背嗬嗬地笑著。“傻孩子，一點話都聽不出來，你媽這是讓你趕緊跟孫女婿領證呢！”

    我聽了往我媽那邊看了眼，她還在端著臉跟我耍脾氣，裝著沒聽到奶奶剛講了什麽。我也沒吭聲，出去提許辰毅買的東西，擺到裏屋來，故意提高了嗓門。“奶奶，這是許辰毅買給你的補品，你沒事兒就多喝點這個。”

    “又亂花錢，咱家啥沒有？我這麽大年紀了，吃啥喝啥都是一腳踩進了棺材，給你媽吧，讓她多吃點。”

    “奶奶！”我摟著她打斷她的話，我媽聽著臉色也不好看，起身走出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歎了口氣，那別人都勸她了，我也帶著許辰毅來了，她怎麽還生氣呢？

    “去跟你媽好好說，她不就要個台階嘛。”奶奶推了推我，把我從裏屋趕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我媽從她的房間裏提著幾個禮品盒出來了，出來剛好跟我打了個照麵，什麽話也沒講，可是我好怕她一甩手，把東西扔在地上，再衝我嚷嚷一句，把這些東西拿回去，老娘不要。

    忐忑地看著她，她一句話沒講，提著東西進了西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是空著的。

    “嬸，我姐夫來了嗎？怎麽你們都不告訴我一聲啊，姐夫！”佳穎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還沒進來就咋咋呼呼地在外麵喊。毋庸置疑，許辰毅來我家，最開心的莫過於這丫頭。

    我媽沒吭聲，佳穎就自己跑進來了，看到許辰毅激動地衝過去抱住了他。“姐夫，你都不去看我！”

    “咳咳，程佳穎，這男人是姐的，你注意點分寸！”

    佳穎衝我吐了吐舌頭，然後興奮地跟許辰毅問：“姐夫，我有禮物嗎？”

    “有，當然有，沒誰的禮物也不能沒二小姐的啊！”講著話許辰毅就變戲法似的給程佳穎變出了個首飾盒，她打開，是一條手鏈，看著顏色像是銀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白金的，尼瑪，他都沒送過姐首飾呢！倒是讓這丫頭搶了先！

    沒講什麽，出去幫我媽做飯去了，所謂做飯呢，也就是默默地做飯，一句話都不講那種。

    說我跟我媽還真是親生的，她不講話我就不講話，死活不講話那種。不過，後麵她說做什麽菜的時候，看我浪費糧食就忍不住了，開始嘟囔我，然後做菜的時候，又跟我講許辰毅的壞話。

    “這麽大手大腳的花錢，你都不管管他？”

    我隨便應了一聲哦，然後就沒講啥了。

    大伯、大伯母跟雨若和她老公一塊過來了，就在我家這邊吃的飯，雨若笑的很開心，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佳穎跟我偷偷講過，大伯母私底下偶爾會跟她講，她要是像點雨若就強了，可雨若就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餐桌上，許辰毅跟雨若的老公從現貨原油談到期貨，又從股票談到電子網盤，這什麽東西我也不懂，不過我爸似乎感點興趣，男人的話題總是跟女人不一樣。

    不過許辰毅跟他們聊著，也沒忘了我媽這邊，相當恭敬地站起來，掏出張卡從桌上推過去。

    “爸媽，這是當初你們給諾諾的陪嫁，我現在一分不動還給你們，當然，這不是我要把她還給你們了，是我覺得你們這麽大年紀不容易，以後我得跟諾諾給你們養老，得我們孝敬你們。”

    講著話他倒了一杯酒，不是酒盅，是酒杯，一杯白酒。

    “飯桌上，男人說話的誠意得用酒說明，所以這第一杯，我什麽也不說，先表示誠意。”講完他咕嘟咕嘟地把酒喝了完了，一杯酒，一滴不剩。

    喝的有些急，被嗆到了，我拽了拽他的胳膊，用眼神跟他示意讓他悠著點，他好像答應了，又好像沒答應。可當著這麽多人又倒了一杯，然後又舉起來跟我媽講道——

    “媽，我一直想跟諾諾複婚，但是我們沒直接去登記，就是想尊重您二老的意見。您是諾諾親媽，也是我親丈母娘，這以後是一輩子的事兒，我們要是在一塊了，得不到您二老的祝福，這一輩子都不心安，媽，這杯酒，我還是幹了，求您同意我跟諾諾的事兒！”

    講完他又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幹淨了杯子。我看著心裏都發怵，他喝完眼睛也有點泛紅了，放酒杯的時候，人還有點不穩。

    我扶著他，他卻穩了穩自己，把我的手推開了。

    “媽，您要是覺得我誠意夠了，您就喝一口酒，不夠我再繼續喝。”

    手摸到杯子，緊緊地攥著，這事是兩個人要共同承擔的，憑什麽要他一個人在這兒灌酒。

    在他又要倒酒的時候，我去搶他手裏的酒杯跟酒瓶子。“媽，你要覺得這事幹的不對的話，我倆都有錯，我跟他一塊喝！”

    酒瓶子沒搶過來，許辰毅把我按在座位上，衝著我罵了句。“一個女人家家的，懷著孩子，喝什麽酒，坐下！”

    我奶奶舉起了杯子打了個圓場。“小毅想喝酒，奶奶陪你喝，來，咱們幹杯。”

    我奶奶這一舉杯子，我媽也跟著拿起了杯酒，喝了口，臉上終是笑了。

    許辰毅喝大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在我屋裏睡了一下午，到晚上才醒過來。也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在我家才有了其樂融融的年味兒，一家人坐在我奶奶屋裏閑聊。

    佳穎又來我家這邊玩，不知道聊起什麽了，說手氣這事兒，說起這個我相當自豪啊，直接講了我那次抽獎直接摸了個蘋果6s的事兒，在座的人每一個人相信這是事實，佳穎還說我扯牛皮。

    我就撞了撞許辰毅的胳膊。“他跟我一塊去的，不信你問他啊！”

    “咳咳，是，是這樣！”

    我媽：“明顯他在配合你演戲，演得還一點都不像，現在連我都知道，就算是真有大獎，那也是抽獎的地方內定的，輪得到你抽？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喝了那麽多年墨水，學了個屁啊！”

    我爸保持中立態度，不發言，我奶奶就在一邊笑。

    程佳穎沉默著思忖了一會兒，眨著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辰毅。“我就是覺得，堂姐，你跟我堂姐夫在一塊，你的運氣永遠都能好到爆！”

    “這話什麽意思，是誇我呢還是誇許辰毅呢？”

    許辰毅摟著我，解釋著。“誇你，誇你，我這麽好的男人都被你套牢了，可不就是誇你有本事嘛！運氣爆表啊！”

    他一提這個，佳穎也來了興趣，很正經地問我。“堂姐，要是看上了個男的，怎樣才能跟他有個完美的邂逅呢？”

    “這還不簡單，你就騎一自行車，直接朝他撞過去，絕對完美！”

    佳穎想了想，不置可否。“這樣不大好吧？”

    “簡單粗暴，有什麽不好？”

    許辰毅打斷我。“別聽她的，都什麽思想啊，男的喜歡的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

    佳穎：“姐夫，你教我啊！”

    我媽：“佳穎，你不是快高考了嗎？怎麽心思不在學習上，一直好奇這個，將來怎麽考大學？”

    被我媽噓了句，佳穎閉上了嘴巴。

    從我奶奶屋裏出來，佳穎還膩著許辰毅，不想走，我媽在那兒吼。“佳穎，我要鎖門了，你不會是想跟你堂姐他們兩個一塊睡吧？”

    “可以嗎？”

    “去去去，你這孩子，真不害臊！”

    跟許辰毅回到房間去，關起門來我才跟他數今天的事兒。

    “許辰毅，你剛說男的喜歡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人，是擺明了嫌棄我粗魯吧！”我挽著袖子朝他走過去，到床邊，他卻將我一摟，抱起來往床上一按。“老婆，你善解人衣。”

    “死一邊去！”

    喘著粗氣瞪著他，我是相當的嫌棄。“怎麽你就那麽招人，連佳穎這麽小一丫頭都不放過！”

    他還很無辜地跟我攤著手。“我對她好，還不是為了跟你家人處理好關係，那我要娶你，總不能以後來這邊，一句話都說不上吧？”

    我趴在他身上，埋著臉。“我吃醋了。”

    “我看，哪吃醋了，我親親。”他把我扶起來，煞有其事地扳著我的臉，仔細瞧著，我忍不住笑了。

    “閉上眼。”

    “嗯？”

    “快點，讓你閉上就閉上！”

    在他的催促中，我閉上了眼睛，結果脖子上一涼，我睜開眼睛，一低頭，看到脖子上多了條金色的鏈子。

    “金的？”

    他聳了聳肩。

    我立即去摸這條鏈子，心裏顫顫的。“媽呀，戴著這東西上街，危險係數得增加百分之兩千！”

    “操，就知道不能送你這個！”他作勢要去搶我脖子上的鏈子，我下意識地往後躲，滾到床上，落在他暖暖的懷抱裏。

    可我又想起他在餐桌上喝酒的架勢，推了推他。“以後在外麵喝酒敢像今天這樣，我就讓你當廳長！”

    “程諾，你真是！我不那樣，你媽肯鬆口嗎？”

    我愣住了，這話的意思是……

    “你在演苦肉計？”

    他繼續搖著頭，沒有講話。

    我呐呐地捏了一把他腰上的肉。“那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肺受了內傷，萬一再喝出點好歹來，我有多擔心！”

    他沒再反駁我，低頭認真地看著我。“老婆，我以後不敢了。”

    我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這保證狗屁都不是。“許辰毅，你就喜歡裝，我老是被你牽著鼻子走，根本猜不透你的心思！”

    “老婆，我真不敢了。”低頭在我嘟著的嘴上親了親。

    “哼！”

    回去之後，許辰毅把他的qq、微博、微信甚至於銀行卡密碼統統寫在一張紙上，包著所有的銀行卡都交給了我，隻講了一句話。

    “你覺得看不透我就看這些，數字化的東西簡單多了吧？”

    他在跟我表示他的坦誠，我接下他塞到我手裏的東西來，隻覺得這些東西有千斤重。網上怎麽說的，當一個男人肯把銀行卡，銀行卡密碼交給你的時候，他所有的真心就都在你手上了。

    可我覺得，這些東西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做了這個決定，有的這份心，已經夠了。

    我把銀行卡塞進他的兜裏，把那張紙撕了，他挑著眉問我。“機會隻有這一次，錯過了可就沒了。”

    我並不在意，摟著他說，“這些東西算什麽，抓住了你，所有的都是我的。”

    “算你有眼力勁兒！”

    夫妻之間需要共同財產，但更需要信任，物質再牢靠，捆綁不住感情，感情變了，一切就都沒了。我不想走那一步，我願意相信許辰毅，我也願意相信，他值得我信任。

    他的手附在我的肚子上，我跟著去摸他的手，修長有力，摸起來就很有安全感。

    上天不負我，已經給了我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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