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寒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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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景淵跪在父親麵前,再次請求:“請您讓我娶她。”

    這一刻,蘇國成覺得好笑。他顫抖的指著一道門之隔的裏間:“你知不知道,那裏麵躺著誰?又是因為什麽躺在了裏麵?”他把診斷書甩到他臉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愛玩我忍了!可你現在在做什麽?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麽毀在你手上了!”

    診斷書上的名字寫著蘇暖。

    他的心髒一縮,拿著診斷書掀了兩次才掀開,‘宮外孕’三個字清晰入眼,他噌的站起,“這個孩子不能要!手術,得馬上安排手術!”

    蘇國成看了他煞白的臉,“你還要娶外麵那個女人?”

    “這是兩碼事兒!”

    蘇國成搖搖頭:“我不同意…”

    “那你想讓我娶誰?董婧媛麽?”他整句話都是咬牙擠出來的,盯著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不懼不退:“我不會娶董婧媛!當初如果沒有她,小暖她不會一走十年!不管你信不信,當初都是她引誘我發生的關係!我再混賬胡來,也知道那是我哥的女人碰不得!”

    “就算…那件事是我們大家冤枉你…但是這件事…”蘇國成的手在抖,拄在拐杖上不停的抖:“我不能讓你重複我跟你母親的老路…我不能答應…”

    “那就讓我娶她!”

    “娶蘇暖!”

    “你瘋了?我為什麽娶一個晴人?”

    蘇國成終於忍不住,照著他的小腿一個拐杖抽上去,“婧媛不好?啊?那個姓夏的又哪裏好?十年不見,你知道她長成什麽樣兒?蘇暖…你以為她稀罕…”

    “蘇伯伯。”

    病房裏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暖穿著病號服站在門口,寬肥的衣服將她趁的格外纖弱。她朝蘇景淵笑了笑:“歡迎回來。”又朝老人鞠了一躬“謝謝您。”

    她的臉色蒼白,聲音飄忽,整個人給人一種無力的感覺。

    看著她又瘦成巴掌大的臉,蘇景淵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剛撿到她的那一段時間…她瘦了。這樣想著,就呢喃出口:“又沒有好好吃飯麽?”

    蘇暖霎那間,就聽見比心碎更加破碎的聲音。他竟然還有心思管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嗬,她心下冷笑,嘴角掩飾不住的溢出幾分冷嘲:“手術完我會把肉補回來的。現在,能不能請你出去,我想跟蘇伯伯單獨談談。”

    她聽見了!

    她都聽見了?

    莫名的心虛一閃而過。蘇景淵看著她的臉,緊接著煩躁來襲。她在笑?為什麽?他下意識抬腳,就見她驀地一退,那一步像踩在他心髒上一樣,疼的鑽心。他不可置信“你躲我?”

    “對。”她沒有否認,實話直言:“我現在無法麵對你,也無法履行晴人職責,請你讓我跟蘇伯伯單獨談談。”

    他冷臉盯著她好半晌,終究沒擰過她堅決的態度,說了聲“好”,身形卻釘在原地。他明明想離開這間叫人壓抑的病房,卻抬不起腳。

    蘇暖看著他的冷酷變成皺眉困惑的樣子,忍不住歎笑,走過去,像之前的無數次一樣,推著他往外走,“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還要這樣推著才能出去…”

    她的聲音明明很輕柔,卻像嚴酷的刑罰,一下一下戳在他心上。她比自己小那麽多,居然說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麽?

    病房的門打開,夏靈暖焦急的臉龐映入眼簾,他猛地一個激靈,再回頭,見到的隻有6011的門牌。

    “淵,你怎麽樣?”夏靈暖上下摸著他的身子,眼裏噙滿焦急的淚水:“伯父他有打你對不對?怎麽能這樣…你都二十八的人了…哪能動不動就打…”

    “夏小姐眼淚來的真快。”董婧媛說完,挑著嘴角問蘇景淵:“這個女人,就是你決定放棄風花雪月的女人?眼光真是越來越差。”

    聽到這個女人的冷嘲熱諷,蘇景淵回過神,冷冷橫眉:“你沒有權利置喙我的事。”

    “喲,我們蘇二少真是越長大越有個性了。”她將兩人上下一掃,就靠在了牆壁,抱懷問:“你的那個替身戀人還好麽?聽說差點死了呢。”

    “閉嘴。”

    “你怕她知道?”董婧媛歡快的笑了起來:“怕什麽呀,你怕夏小姐知道她在1號住了四年麽?你居然想對我動手麽?”

    擋在她麵前的是南兆臨,握住了蘇景淵胳膊的也是南兆臨。“這裏是醫院,還請兩位安靜。”

    夏靈暖也是緊緊抓著蘇景淵的另一隻手,怯怯道:“算了吧淵…就當為了我們未來的孩子積福…”

    孩子。

    蘇景淵的眼瞳隨著心髒一縮,抿了抿唇,牽過她的手,愧疚溫柔:“我讓司機送你回西山,這裏的事…”他頓了頓,摸了摸她的頭“我會處理好給你一個交待。”

    “淵不回去麽?”

    “爸還在裏麵…”

    “那好吧…”夏靈暖乖巧的點點頭,踮起腳來吻上他的額頭,笑靨如花:“我在家裏等你。”

    “……好。”

    目送蘇景淵跟夏靈暖膩歪的離開,董婧媛不禁嗬笑:“我以前…從來沒發現他可以絕情到這種程度…”

    “那也是拜你所賜。”南兆臨說完,也靠在牆上“婧媛,夠了…不要再為難他了…”

    “為難?”她不解,又及其認真的道:“我沒有在為難他啊,小哥…的確是因為我們才死的呀…”

    “小哥的死不怪任何人!”南兆臨撫上額頭,青筋跳的快要爆裂。他咬牙“小哥根本不知道你跟他發生過什麽!小哥的死是意外!你能不能從病態裏走出來?!”

    董婧媛仰頭看著走廊上的燈,笑的幾許蒼白:“他知道的…出事的前一夜,他還讓我好好照顧景淵…他是知道了…才會這樣說的…”

    過去總在她回憶最不堪的位置,打上死結,遺忘不了,卻又解不開。

    南兆臨看著這樣的董婧媛,話就不知從何說起。她沉浸在‘害死’未婚夫的陰影裏一沉十年,自己都不想走出來了,旁人說的真相再多,她又能聽得進去幾句?

    她三十一歲了,還要為那場意外固執的贖罪多少年?她知不知道,被她美名其曰的贖罪,其實隻是她給自己找的不結婚的理由?隻是她給自己找的可以捆綁蘇景淵的理由?

    十年了,她上竄下跳的折騰了十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