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愛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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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方遠也發現了那幅畫的漏洞,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薄涼下樓時還能聽到向大娘幾個人在討論:“攝影師最近是很忙啊,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去拍啥美景去了…”

    “這都第三天了,不會發生啥事吧?”和米阿大叔有點兒擔心的道。

    然後亨利看到了正下樓梯的薄涼,搖著尾巴就奔過去打招呼。薄涼摸著它的頭回應,又對眾人說:“不用擔心方遠,他可是會功夫的人。”

    向大娘就問:“你咋知道?”

    薄涼就把那天在工商所門口看到的見義勇為說了一遍,店裏人這才都放下心,一邊感歎一邊繼續井然有序的各自忙碌去了。

    而此刻,那位頗讓人關心的方遠同誌,正窩在客棧出門必經之路的一輛黑色大眾裏啃麵包喝礦泉水。他深知自己已經暴露了的事實,雖然不能再近距離監視,遠距離還是可以執行的,不過這個年輕的老板娘還真是…夠敏銳的…

    方遠又看了看手機,再次糾結要不要給boss打電話報告‘已經暴露’的進程。

    他的匯報電話打進華成領導人的手機時,蘇景淵正被人梨花帶雨的指責始亂終棄,句句情深愛切,字字深情不舍。

    “…我知道,她走了你心裏愧疚,爺爺走了…你心裏難受…我可以等,等你多久都可以…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送我出國?她已經死了,埋在你們蘇家的墓地,你已經不欠她了啊…如果是因為爺爺,因為答應了爺爺不能娶我…”夏靈暖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眼淚,嚶嚶道:“淵,人死不能複生,我們不能為了死去的人蹉跎我們的一輩子啊…”

    老板椅上低頭看著手機那人忽然抬手製止她的聲音,而後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笑的愈發溫暖道:“沒關係,不用刻意瞞她,確保她安全就可以了。”

    看著眼前與上一秒冰天雪地完全不同的景象,夏靈暖如遭雷擊一般,忘記了哭泣忘記了掩飾,徒然站起身子走向辦公桌,盯著他柔和的臉不可置信的問:“你移情別戀,你愛上了別人?所以你才不肯娶我的對不對?那個是誰?你愛上了誰?”

    蘇景淵從容的掛了電話,歪頭看著她:“如果她沒死,我或許會娶你,跟你過一輩子,可能這一生都不會知道失去她有多疼。”看著夏靈暖一寸寸褪去血色的臉,他忽然覺得暢快,勾起唇角輕嘲“是不是後悔太早在緋月上動了手腳?是不是在想‘如果晚幾天,再殺了她就好了’,對麽?”

    周遭所有的空氣都在凝聚變冷,驟然凜冽起來的氣氛讓夏靈暖控製不住的瑟縮發抖:“你在說、說什麽…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什麽動手腳,什麽殺…這樣可怕的詞,你怎麽、怎麽能說得出口…”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在蘇景淵淺笑冷漠的眼神下,漸漸就隻剩下驚恐,連最初的不甘與憤怒都全然想不起來了。

    蘇景淵隻是笑,淺笑雙眸裏流露而出的冰冷讓室外的陽光連半分溫暖都發揮不出來。

    夏靈暖在他目不轉睛的微笑注視下,忽然如情緒崩潰一般,癱坐在潔白如雪的羊絨地毯上,放聲大哭。“我隻是愛你…我有什麽錯…這麽多年…從我負氣離開,到現在…你流連花叢也好,假戲真做也好,我都沒有停止過一刻愛你…為什麽你會愛上那個人?我又哪裏…比不上她…”

    “你一定不記得…多少次雷雨天,你迷迷糊糊的問我‘小暖,是不是又驚醒了?’…蘇景淵,你那時問的‘小暖’不是我啊…我從來…就沒有怕過雷啊…可因為是你,隻要你在我身邊,我認下了就好…可你為什麽…在那個雷雨天,選擇了她?”

    在她的嚶嚶控訴中,蘇景淵隱約想起那個夏天,暴雨天繁多的京城,他經常…一個人在失眠的深夜,將車停在在勿念莊外,隔著幾千米的距離汲取奢侈的溫暖跟寧靜。他從來不曾真正去打擾過她的安眠,唯獨那一次喝醉…看到她在噩夢裏掙紮,感同身受一樣的…痛苦的無以複加。

    二十八歲的蘇景淵,依舊固執的有些病態,認定了夏靈暖,便再多的在意、牽掛、難過、甚至心痛,也都不會去承認。在這些交雜煩亂的情緒裏,他隻清楚的感受到了生氣與憤怒,來自與蘇暖,以及一切打她主意的男人。

    ‘…你要是是認真的,我可以成全你’

    ‘…不管她有多少從前,她姓蘇,到死,都隻能是我蘇家人。’

    在那個夜裏,他對楊萬裏說過的話,每一句都記得清晰無比。因為它們字字帶刺,從他的心頭劃過,帶起的都是血淋淋的不舍。那時他以為咬咬牙,狠狠心,就可以將她推給別人——直到那件事,他遲來的醒悟,原來任何人、任何程度的的認真,都不能將她從自己的手裏帶走…他隻是在拖。

    愛情…它原來是這麽折磨人的東西。

    看著跪倒在辦公桌邊哭泣不止的那個女人,他的感覺很複雜。痛恨中夾雜著一點同情,同情裏又夾雜著一點兒厭惡,厭惡中…又夾雜著一點慶幸。他說:“不要辜負我對你最後一分的容忍,從我眼前消失。”

    他的聲音平靜如水,沒有起伏波瀾,卻讓夏靈暖所有的情緒都戛然而止。她抬起頭,仍抱著一絲幻想的問:“你會殺了我麽?”

    他說“會”,微笑一如窗外的陽光明媚,眼底深淵暗光湧動,試圖掩蓋那一隻因瘋狂而略發興奮的凶獸。他將視線移向遠方,兀自說道:“或許,你也該體驗一把車毀人亡。”

    這時有人推門而進,往常細微的扳動把手聲落在夏靈暖的耳朵裏,帶動了那根被蘇景淵的冷漠氣場震到的神經。她機械的循聲望去,撞上了董靜媛略帶驚訝的眸子,瞬間有什麽在心湖裏裂開,她踉蹌著爬起來,奔向門口,麵目變的猙獰扭曲:“是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