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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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一陣發黑,血壓都上來了,心說這怎麽可能呢,明明是追著老太太跑進小區,怎麽變成我背她了。
看來我錯了,這老太太就是一隻鬼,有影子的鬼。老話兒說死鬼壓人,重如千斤,難怪我一路跑過來,腰酸背痛呢。
不過我還有一點想不通,如果我背著老太太,那跑我前頭的老太太是誰,難道是幻覺?或者說是另一隻鬼?
我心髒噔噔跳著,已經不敢想下去了,這青天白日的,怎麽哪兒都是鬼,還叫不叫人活了。
銅錘嚇壞了,趕緊把我從地麵上拽起來,說你小子怎麽一驚一乍的,跟哥說,到底咋回事。
我哆嗦著嘴角道:“哥,我攤上大事了,那老太太是鬼。剛才我一路追著她過來的,可監控裏卻是這個熊樣子,我恐怕活不了了。”
銅錘吃了一驚,看我不像開玩笑,臉色也沉了下去,關閉電腦後,叫我坐在椅子上慢慢說。
好不容易碰見一個親人,我就竹筒倒豆子,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最後把身份證拍在桌子上,說你看吧,我的照片變成了黑白的。
銅錘聽完經過,臉上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又看看我的身份證。嘟嘟囔囔來了一句:“俺的親娘啊。”
他信了七分,可依舊皺著眉頭,說九成你別害怕,天塌了有武大郎頂著呢,我一臉便秘狀,他頂著,那還不全死嘍?
可緊接著,銅錘瞪圓了眼睛:“九成,你剛才說在天地銀行幫東家看鋪子,哪個天地銀行?”
我沒精打采的說興華南路十字路口那個,離這兒不遠。
銅錘倒退了兩步,好像見了鬼似的,說:“九成你聽俺的,趕緊離開那兒,那地方不幹淨啊。”
我心裏咯噔一聲,說怎麽不幹淨,你是不是聽說過什麽。
銅錘咽了一口吐沫,顯得很緊張,可沒等說話,他胸前掛著的對講機響了,一個外地口音的小夥子在喊:隊長,隊長,趕緊來人工湖,淹死人啦!
銅錘麵色大變,摘下對講機,說我馬上就到。
淹死人可是大事兒,屬於安保範疇的,銅錘的腦門子出汗了,弄不好,他都會受牽連。
我也挺驚訝的,好端端的怎麽會淹死人?
後來我尋思,我剛來就出了人命,會不會跟老太太有關係,她可是鬼,很可能是她把人害死的。
銅錘說九成你等俺會兒,俺先去處理一下,你的事兒,咱們回頭在合計。
我說這事兒很蹊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銅錘攔住了我,說人工湖那兒不定多亂呢,你就別攙和了,在這兒等俺消息。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了警衛室,然後急匆匆走了,十幾分鍾後,一輛救護車開進了小區,又過了會兒,來了一輛警車。
看來真是鬧大了,也不知最後怎麽處理,估計開發商和物業都脫不了幹係,銅錘也得來個失職。
我一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我一拍腦袋,不能再等了,出來的時候鋪子沒鎖。
我找了紙筆,給銅錘留了電話,然後打車離開了海天別苑,等回到鋪子後,發現沒人光顧,也沒丟東西,這叫我心安不少。
可同一時間,我就想到了銅錘那番話,他說鋪子不幹淨,叫我趕緊離開這裏。
這鋪子的確有很多古怪的地方,比如蠟燭,比如二樓的櫃子,但這幾天都算平安,況且我還拿著人家的錢呢,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還是等銅錘的電話吧,他應該知道一些什麽,等了解清楚在決定去留。
眼看到正午了,我點燃了一根白蠟燭,蹲在地上,眼看著燈芯燃燒,一滴滴蠟油落在燭台上,也落在了地麵。
除了第一天出現‘快跑’兩個字,後來的這三天都沒有動靜,但我心裏犯嘀咕,因為很多事情我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所以我又撥通了東家的電話,想要問個明白。
這次電話打通了,東家喘著粗氣,說:“我這裏很忙,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
他的語氣非常凝重,並且我還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嚇得我手一哆嗦,手機掉在了地上。
東家到底幹嘛去了,他不會殺了人吧?
等我再打過去,已經無法接通了,我不死心,一口氣打了十幾個,還是沒辦法取得聯係。
後來我也沒轍了,坐在椅子上瞎尋思,我現在想不通的就三個問題。
第一:老太太跟我有什麽仇怨,為什麽要屢次刁難我。
第二:東家的身份,他懂得很多,不知不覺就能叫你沉浸其中,可越是這樣,我越看不透他。
第三:天地銀行的問題。東家說蠟燭必須點,櫃子死活不能打開。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關聯,櫃子裏真是菩薩嗎?
我思來想去,腦袋都疼了,迷迷糊糊的過了一下午。
到了下班的時間,銅錘打來了電話,說你小子咋不等我,現在別墨跡了,趕緊來步行街廣場,見了麵再說。
我正好有一肚子話想說呢,打車就去了。
步行街廣場在縣城的中心位置,兩旁一水大排檔,眼看到了夏季,燒烤攤子遍地都是,見了麵之後,銅錘要了點燒烤,又拿了兩紮啤酒,我倆就談論起來。
銅錘一臉倦容,先埋怨我為什麽一個人先走,我說這事兒不怪我,就算天地銀行有問題,我也不能說撒手就撒手啊,萬一失竊了,責任都是我的。
銅錘歎了一口氣,說九成啊,你不能貪財啊,不然肯定吃大虧。算了算了,先吃點東西,今天可把俺折騰死了。
他吃了幾個串兒,喝了一大口啤酒,這才穩當了一些。
我這才想起來,人工湖淹死人的事兒,就問他怎麽個章程。
銅錘眼中有些害怕,說這件事大扯了,淹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全都泡浮腫了,那個慘啊。
我吃了一驚,要說淹死一個人還情有可原,可四個人一起死,那就不正常了。我催促他詳細講講。
銅錘說人工湖需要定期清理淤泥,維護環境。今天來了幹活兒的師傅,在清理淤泥的時候撈出了四具屍體,當時整個小區都炸了,後來經過法醫堅定,四個人的死亡時間並不一致,他們是一個一個死的,第一個死者死於四天前,第二個是三天前,以此類推,最後一個是今天早上。下午聽物業的管理們議論,這四個人的具體死亡時間,都是上午九點到十點!
這個時間段好熟悉啊,我眯著眼尋思了半天,冷不丁想起來了,貌似老太太都是這個時辰過來買紙,然後去十字路口燒掉。同樣持續四天了。
我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說兩者之間不會有什麽聯係吧。難道說老太太燒一次紙,就會死一個人?她把我的身份證弄成黑白照片,是不是也想殺我?
我趕緊問銅錘,有沒有凶手的線索,這一定是謀殺。
銅錘說鬼都知道是謀殺了,要說線索嘛,真是半點兒都沒有,也奇了怪了,你說四個人接連不斷的淹死,總得有點蛛絲馬跡吧。結果呢,根本沒有任何目擊證人,監控錄像裏也沒有畫麵,好像他們四個是突然死在了水中,所以小區裏的人都說鬧鬼了,說海天別苑的前身是墳地,孤魂野鬼過來索命了。
我現在最怕談論鬼神,因為老太太就是鬼,她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我。
同時我想起了蠟油字跡,‘快跑‘是不是在暗示我這方麵?
我不把銅錘當外人,就將心裏想的都說了,銅錘頓時擰起了眉毛,說九成啊,你這點事兒除了我信你,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以為你再講故事,要是按照我的意思,你還是趕緊離開天地銀行,那是禍根,你隻要走了,一切都會煙消雲散的。
我探了探身子,說你到底知道啥?
銅錘沉默了一會兒,說咱哥倆這麽多年不見了,還是先喝點兒吧,不喝出氣氛,俺他媽慎得慌。
他的話叫我更害怕了,我說那先走一個吧。
我倆一口氣喝了半紮,渾身就有點燥re了,吃了幾口串兒,又幹掉了半紮。
等喝的差不多了,銅錘呼出一口氣,說這個事兒得從兩年前說起,那時候俺剛當上海天別苑的保安,聽隊友說,興華南路有個天地銀行,就沒有這麽邪性的,無論是誰從那兒買紙錢,第二天家裏準死人。人們都說那不是普通的冥幣,而是陰間的買命錢,誰拿了錢,命就沒了。
我嘴角一哆嗦,難怪這幾天一個顧客都沒有,敢情天地銀行已經名聲在外了。我終於知道蘭州拉麵的小胡子為什麽說我是替死鬼短命相了。
銅錘又要了兩紮啤酒,接著喝,一來二去我倆就暈乎乎的,氣氛也就起來了。
他一拍桌子,說邪性的還在後頭,他們說天地銀行的老板也就是你的東家,跟郊區的火葬場來往密切,他經常去那裏買屍油。
我瞪圓了眼睛,買屍油?買那玩意兒幹嘛。
銅錘說具體的咱不懂,聽說是用屍油做蠟燭,做出來的蠟燭叫人蠟,上麵有邪性的咒語,隻要點一根,人就會減壽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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