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回答，她“葉瑤是我朋友，我住她家有什麽問題？”

    “她不是個好人！”

    “物以類聚，她不是好人，我也不是！你和那些經常混在夜總會的狐朋狗友，都不是什麽好人！”

    喬禕一挑眉梢，“現在緩過神了，有力氣吵架了？不過，我可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在這樣萬籟俱靜的夜，望著遠處昏黃的路燈，也許是因為她在身邊，他不自覺褪去了一身的刺，轉而流露出些許脆弱之色，喃喃，“這段時間，我過得並不好……”

    辛安以為自己聽錯了，緩緩側過臉去，居然在喬禕眼裏看到了淡淡的憂鬱。她知道他承受了很大壓力，一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突然就要承擔起整個喬氏的責任，還要擔心重病的父親，他心裏也是挺苦的。在蜜罐裏泡大的天子驕子，不比得她，其實抗壓能力並不怎麽行。

    整個喬氏的責任，隻要給時間，喬禕會慢慢承擔起來，他心裏的苦，其實都是因為喬肅然的病。這一點，辛安很清楚。所以，她也很少在他麵前提起喬肅然。

    “醫生說，我爸的病情又惡化了！”喬禕歎了口氣，渾身說不出的疲倦，一手捏了捏眉心，“所有的辦法都想過了，但情況越來越嚴重！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會……”

    “現在也有很多得胃癌的通過積極治療，保持健康的心態，也能活很久！生死有命，人都逃不過這一關的，但多活一天是一天，爸不會向病魔妥協！”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喬禕苦笑，“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我最想見到的是你！我回到家，麵對著空蕩蕩的房子，滿腦子都是你！我也想過，在結婚最初那幾年，你一個人守著空房，心裏有多難受！”他望向她，眼裏有一絲愧疚，“辛安，我曾經是不是真的傷你很深？”

    過去一千多個日夜的孤寂、心酸、淚水，在辛安的記憶中已經逐漸變得模糊。然而，它確實是存在的，是在那一千個日夜裏，她慢慢對他死心。不管她曾經是懷著怎麽樣的滿腔熱情深愛著他，到現在，已經徹底涼透了，像死水一樣！

    “我以前，真的很混賬，是不是？”

    “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不容易……”辛安笑了笑，“我以為，你一輩子都意識不到這一點！你固然人渣，但我也有不好的地方，那時候不懂事，以為單方麵的付出一定會有回報！後來才知道，一廂情願那麽傷人！傷了你，也傷了我自己！慶幸，這個錯誤就要結束了。”

    “可我不想結束……”

    辛安怔了怔，在喬禕眼裏看到了一股執著，絕不僅僅是一時衝動說出的話。

    喬禕爭取道：“既然過去我們都有錯，那不如將它扯平好嗎？我真的很累了，我需要一個人陪在我身邊，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這幾年不管怎麽爭吵，怎麽互相折磨，你始終是最了解我的那一個。我已經沒有力氣去重新遇到一個人，去了解、去磨合，我隻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守著這個家！”

    “是，我了解你！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認識你到現在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哪怕是細枝末節。我了解你，比了解自己更深。可是，你了解我麽？不說別的，你知不知道我幾點睡，幾點起床，開的什麽車，平時發短信用習慣用什麽標點符號，穿幾碼的鞋子？”

    喬禕啞然，他竟然連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就連她車的牌子他都不知道，因為從前他根本不屑去知道關於她的任何事。

    “和一個了解自己的人在一起確實會輕鬆很多，可那隻是你單方麵的。坦白說，我已經過了為一個人奮不顧身，哪怕單方麵付出都會覺得很幸福的年紀，我經不起那樣的消耗了。你想找了解你的人，我同樣想，我是很自私的，我不想再付出了！”

    “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慢慢了解！那些，隻需要時間，隻要我有決心，就一定能……”

    辛安搖搖頭，“不說別的，我出軌了，光是這一點，你就接受不了！即使你現在說能，說扯平，我也不會相信。將來你碰我的時候，你不會想起我和另一個男人做過同樣的事情？你非把自己逼瘋不可！”

    “以後的事我不想去想！”喬禕煩躁地打斷她，“我隻知道，我現在要你陪在我身邊！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已經開始需要你！你和他的事情，我會那麽介意，不僅僅是因為所謂的自尊心，而是因為我在乎你……我早就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女人！”

    “我不知道，太複雜了！”辛安不願往深了想，“其實，我挺明白你現在的處境，爸的事情讓你很煩惱，很脆弱，你需要一個人陪著你！人都是這樣的，有一個共度難關的人，困難也就沒那麽嚴峻了！你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麽狼心狗肺，爸對我很好，我會回報他，這段時間我會陪著你。離婚的事，等他病情好一些再說！”

    喬禕很受傷，神色抑鬱，“所以，你一定要離婚？”

    沉默，代表了肯定。

    喬禕陡然間覺得自己很可笑，大半夜跑到這裏，放低身段試圖挽回一個變了心的女人，有意義嗎？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什麽都可以解決，但一個人的心如果變了，就真的挽回不了了！他隻能慶幸至少現在他們之間還有他爸作為聯接，至少還有婚姻在，一旦離婚，他和她就真的徹底結束了了。

    鼻息間一股濕意，喬禕都記不得上次為一個女人傷心是什麽時候了，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隻是造化弄人，他居然會為一個曾經最不屑的女人傷心。

    氣氛太沉重，壓得辛安呼吸困難。“今晚謝謝你給我買藥，我暫時不想回家，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推門下車，喬禕也沒有阻攔。

    辛安沒回頭再看一眼，徑自上了樓。葉瑤出來上洗手間，看到她進門，奇怪地問。“你出去了？”

    “嗯！”

    “羅密歐來了？”葉瑤笑得很賊。

    “什麽羅密歐？”

    “就是傅總啊！”

    辛安翻了個白眼，沒理她，進了客房。窗口正對著外麵，她坐在那看了好一會讓，喬禕的車才走，鬆了口氣。

    關了燈，沒看到不遠處的樹蔭下，一輛黑色商務車停了很久。車內的煙頭，一閃一閃，車門邊地上，橫七豎八都是煙頭。

    ……

    過了兩天，辛安被沈琳叫進辦公室。她看她的感覺有點兒奇怪，總分神猜測沈琳是不是真和那個唐南裏出軌了。站在喬肅然親人的角度，辛安自然對她有意見。可同是女人，她自己也出軌了，沒什麽臉麵從道德方麵去批判她什麽的。

    “天和建築那件事，我已經找他們董事長談過了，那批不合格的材料都換了，新的報價單也交給了財務，沒問題了！”

    辛安隔了幾秒回神，“意思是要繼續和它合作？”

    “嗯！”

    “我反對！對方的行為可以夠得上商業犯罪了，我們理應追究他的責任！”

    “你非要把事情鬧大？”沈琳態度不怎麽好，看得出今天是在忍辛安，才沒直接發脾氣，“天和建築是我們的承包商，你告他，不也等於讓外人知道我們這邊公司有問題？現在世紀集團擱淺項目已經招人非議了，我們應該盡力把事情壓下去，而不是鬧得更嚴重！”

    沈琳這個理由一點都站不住腳，辛安自然反對，“好！就算不告他，也應該立刻停止合作！”

    “我選它自然有我的理由！”

    “這個項目一開始是我負責……”

    “那又怎麽樣？你要真這麽有責任心，就不會丟給我，現在我經手這件事，你又來插手，逞什麽能幹？”

    “我沒有逞能，我和金先生見過麵，他對這件事意見很大！如果我們繼續和天和合作，說不定他會徹底終止合作！”

    沈琳扯了扯嘴角，“少搬出金先生來嚇我，你去找他，就說問題已經解決了，合作可以繼續了！”

    “我不！”辛安直接了當地拒絕，“隻要繼續和天和合作，就有隱患，同樣的事情難保下次不會發生，我拒用不靠譜的承包商！”

    “現在我是上司，你是下屬，你照我說的做就是，誰給了你反對的權力？”沈琳以權壓人，“要不你就直接去跟總裁打小報告，說我濫用職權，要麽你照做！”

    “你明知道總裁現在的身體……”

    “那就是沒問題了？”沈琳急於結束這番談話，一對著辛安這張臉，她就特別有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總之，你的工作就是執行我的命令。除非有一天，你能坐上我的位置，否則在此之前，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明白了沒有！”

    辛安也知道爭取無用，現在沈琳擺明了就是要袒護唐南裏到底了！也許她和唐南裏之間，真的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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