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沒有開燈，隻有手機屏幕上發出的一點燈光。

    傅厲行將婚禮上這一場鬧劇，看的清清楚楚。本來就微蹙的眉心，在黑暗之中，越擰越緊，最後陰沉得如暴風雨來臨那般恐怖。

    知道那老家夥陰險，但沒想到會陰險到這種程度，連自己的兒子都一並坑了，實在夠狠！

    關了視頻，傅厲行撥了一個號碼。“找到那個人了嗎？”

    “還沒有。”

    “已經兩天了，你就是這樣的辦事效率？”質問的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悅。

    “抱歉，總裁，我們已經盡全力搜查了，那個人很可能偷渡到泰國去了，查起來沒那麽容易。您再給我一點時間……”

    “盡快。”傅厲行掛了電話。

    他心裏很清楚是誰幹的，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燈突然亮了，眼睛一下不適應光線，傅厲行感到很刺眼，微微眯起瞳孔。

    “你怎麽不開燈？”辛安走了進來，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漉漉的。

    傅厲行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她很輕，穿著一身粉紅色的睡衣，像個可愛的洋娃娃。坐在腿上，輕飄飄的一點重量都沒有。都懷孕了，還這麽輕，傅厲行有些心疼，暗暗發誓要把她養胖一些。

    接過她手裏的毛巾，給她擦頭發。

    “你這幾天好像有很多心事，問你，你又不回答，我很擔心你，我不想你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裏，自己承擔。”

    “沒有，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我是一個男人……”

    “男人又怎麽樣？男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也需要人關心和安慰。”辛安環住他的脖子，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想替你分擔。”

    “你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其餘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別擔心，嗯？”

    辛安乖乖點頭，她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能力的。也許她確實不該為那些事情心煩，因為她煩惱也沒什麽用。與其自尋苦惱，倒不如放鬆心情，對寶寶的健康也更有好處。

    “時間不早了，你先去睡覺吧。”

    “你呢？”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那我陪你，沒你在身邊，我睡不著。”辛安像無尾熊一樣賴在他身上。以前本來就很黏他，懷孕後更是，哪怕在一個房子裏，隻要不在一間房，不能親眼看著他，她還是會沒有安全感。

    “睡不著？哪種睡不著？”傅厲行捏起她的下顎，力道很輕，指腹婆娑著她的肌膚，目光灼灼，幾許輕佻之色。“是很‘餓’的哪種睡不著嗎？”

    辛安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嬌嗔著。“你……討厭啦……”

    撒嬌的小孕婦，愈發有韻味了，烏黑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v領睡衣露出白皙光潔的肌膚，眼前的“美景”，叫傅厲行暫時忘記了煩惱，沉醉其中。那一陣陣的芬芳，誘惑著他的神經，叫他情不自禁地壓下去，吻上了她的鎖骨，慢慢往下吻。

    辛安仰頭，手指緊張地抓著他的襯衣，試圖推開他。“別這樣……你不是說過，以後會減少次數嗎？昨晚已經……”

    “昨晚才三次，還不叫減少次數？寶貝兒，你太迷人了，多少次都要不夠……”傅厲行吻著她的心口喃喃，好像在對她的心髒說著甜言蜜語。辛安渾身麻軟，想推開她，可是又使不上勁，潛意識裏好像不想真的去推他。

    就這樣，逐漸沉淪其中。

    一切結束，她渾身疲軟地癱倒在他懷裏，像隻慵懶的貓咪，粉嫩的小嘴小口小口地呼吸著。

    傅厲行抱起她回到房間，輕輕放到床上。辛安抱著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而他，坐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麵容時而危險，時而柔情。緊抿的嘴角，沉澱出堅毅之色。

    ……

    喬禕丟下幾百個賓客，直接開車趕往醫院，一路飆得很快。那風風火火的架勢，好像要找人拚命一般。走廊上的醫生護士，都給他嚇得紛紛避開。

    他一腳踹開房門，“嘭——”地一聲巨響。

    裏麵的下棋的老人嚇得棋子都掉了，而喬肅然隻是不悅地抬了抬眉梢。

    “滾出去！”喬禕衝那老人咆哮，他立即跑了。

    “你這樣算什麽？橫衝直撞的，像話嗎？難道我沒教過你，什麽是禮貌？”

    喬肅然當然清楚喬禕是為什麽事而來，但隻是很平靜地落了子，扯了扯嘴角。“這個時間，你的婚禮不是還沒結束嗎？怎麽？來請我過去？”

    “那段視頻是你叫人放的？”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口吻，喬禕又上前一步，死死握緊拳頭。“藥是你讓人下的，視頻是你錄的，也是你安排人婚禮上放的！”

    “一派胡言，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喬肅然起身，身子好像還有些虛弱，咳嗽了兩聲。拿起茶杯，喝了兩口茶。

    “下藥的事情，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不是我幹的？”

    “你還狡辯？”喬禕眼裏冒出了火光，“那天我聽到你打電話，要偷渡一個人去泰國，我偷偷去了那個地方，找到了他。你以為，他真的走得了？如果不是我，他已經被傅厲行的人帶走了！他親口承認，是你讓他在辛安的湯裏下藥。”

    喬肅然沒料到會被喬禕查出來，但既然做得出，他也不打算再抵賴。“沒錯，就是我！”

    他親口承認，對喬禕的打擊很大。

    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驚人的事實，所以之前他忍著沒有質問喬肅然。但沒想到他更過分，居然偷偷拍下來，還在婚禮上播放！

    “你怎麽能這麽做！”

    “為什麽不行？”喬肅然反問，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會這麽做，還不都是因為你太懦弱？但凡你有點出息，還需要我去替你操心那些破事兒？”

    “你這樣是害了辛安！你口口聲聲說多疼她，可結果是怎麽對她的？”

    說到這，喬肅然就來氣，“我對她好，她呢？她出軌的時候，非要離婚的時候，有念我們的舊情嗎？像她那種養不熟的白羊狼，我也不必對她客氣！”

    “我倒是覺得你很可笑，她給你戴了綠帽子，你不想著怎麽報複她。我幫你出頭，你還來責問我，這是什麽道理？”

    “我不需要你用那麽卑鄙的手段幫我！”喬禕痛心地說。“從小到大，我一直把你當成榜樣，在我心裏，你一直是一個耿直磊落的人，但我沒想到你會用那麽卑鄙的伎倆去傷害一個女人！”

    喬肅然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如果我像你說的那樣，你以為喬氏能有今天的規模？說到底，我做這麽多事，都是為了你。我想辛安回到你身邊，所以才給她下藥，沒想到你居然不要！你以為你那樣做是正人君子，但其實是懦弱愚蠢。我喬肅然，怎麽會有你這麽個沒用的兒子？”

    “而且，我這樣，不正好給你解決了江碧琪這個麻煩？你不是不想娶她嗎？婚禮上那麽一鬧，她還有臉嫁給你？”

    喬肅然不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相反為這個一石二鳥之計感到自鳴得意。

    但被兒子這樣劍拔弩張地針對著，還是不可抑製地刺痛了他的心。

    “我說過，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我隻是想在死之前，為你鋪好路。你喜歡什麽，我就幫你搞到手。難道這樣有錯嗎？”

    喬禕冷笑，眼裏閃動著淚光。“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自以為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一廂情願塞給我，可是你沒有考慮過，我想不想要。更沒有想過，這樣會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是我對不起辛安在先，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她沒有對不起我，你沒資格報複她！而且，我很愛她，你傷害她，也是在傷害我。就算真的讓你下藥得逞了，你以為我這輩子心裏會安寧？”

    “她本來就該是你的女人，你碰她又怎麽樣？”喬肅然振振有詞，“這個社會，誰和你講良心？勝者為王，才是生存法則！如果你想要，那麽，就不惜任何代價搶到手。否則，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喬禕感到一切都很荒唐，閉了閉眼，嘴角的苦笑充滿了酸澀的意味。

    “是，我沒用，我一輩子都做不到像你那樣通過害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至少在感情上，我做不到！”

    “這件事到此為止，但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需要你的‘好意’。我的事，以後也都輪不到你來管！還有，你再敢傷害辛安，別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丟下這句話，喬禕奪門而出。

    喬肅然先是怒不可竭，之後怒氣慢慢轉化為心痛，捂著心口坐了下來。胸膛裏，激蕩著一種強烈的窒息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喘不過氣來。

    他頹然地倒回沙發裏，像缺氧已久的魚一樣，仰著頭大口喘氣，好像隨時可能斷氣死掉。臉色，越來越白。

    醫生跑進來看到這樣的情況，急忙進行搶救。

    ……

    午夜。辛安睡得很熟，傅厲行卻一直沒睡著，坐在陽台上，看著桌上的手機。

    屏幕亮起，手機震動起來。

    他立即接通了，“找到他了？”

    “晚了一步，他沒有去泰國，而是偷渡到文萊去了。監控器沒有拍到他的臉，但還有另一個人在場……親自送他上船。”

    “誰？”

    “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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