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單膝跪地，如求婚一般，誠懇地望著她的眼睛。微微屏息，身體顫抖著，緊張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這一幕，葉茵曾經在腦子裏幻想過無數無數次，這一刻真正來臨，她的感覺卻與她幻想的大相徑庭，所謂的驚喜，更多的是驚和慌，是不知所措。

    “我……我……我不知道……”她腦子裏亂作一團，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回答。這太意外了，一時間真的消化不了了。“也許、也許你對我的隻是……隻是師生情，是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我之前也交過幾個女朋友，我知道什麽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但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像你這樣強烈地吸引著我。小茵，你不需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種，我真的很喜歡你，甚至可以說我愛你。”

    “……可是，我們以前是師生，就算我畢業了，這種關係也不會改變。”這是葉茵顧忌的一點，那一層身份，就像烙印一般烙在他們身上，永遠會被人指點議論。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而且，師生戀何嚐不是一段佳話？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和愛好，除了戀人的身份，我們還可以是老師和朋友，這樣不是很好嗎？”

    “就算撇開這層身份不談，我、我配不上你。”

    也許幾個月前，葉茵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是現在她已經不幹淨了，她好髒，怕他嫌棄她。

    “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女孩兒，怎麽可能配不上我？”

    “可是、可是……”

    “你說那麽多理由，都隻是借口嗎？是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你有喜歡的人？”

    “我……我……”

    葉茵想說她其實也喜歡他，可是這句話在嘴邊，怎麽都說不出來，因為她心裏，已經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喬禕！

    剛剛在他表白的第一時間，她想到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喬禕的感受。她知道這樣很瘋狂，可這就是她的第一反應。

    她喜歡喬禕嗎？她不知道，可是他是她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人。而且她之所以沒有預想的那麽開心，也是因為喬禕。

    葉茵快要瘋掉了，恨自己不爭氣。不是明明一直在期盼這一刻嗎？可是為什麽當它來臨的時候，她卻充滿了抗拒和顧慮？

    她猶豫的眼神讓慕白很失望，他不懂得推敲女人的心，可是葉茵的情緒太明顯了。如果她喜歡他，就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葉茵不敢看他的眼睛，扭頭望向窗外，卻看到喬禕和蘇黛在接吻。他們短暫的親了一下，然後喬禕就扶著蘇黛離開了。

    耳畔“嗡——”地一聲，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的打擊。

    喬禕和蘇黛？

    他不是否認了他們的關係嗎？可這個吻算什麽？

    葉茵，你真傻，他是玩弄感情的高手，而你在感情方麵隻是一隻可憐的菜鳥，他說沒有隻是騙你的，而你居然傻傻地相信，還自以為很了解他？所以，他們不是男女朋友，而是可以隨便接吻上床的朋友？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從來沒有這麽傷心過。

    葉茵傷心地低下頭，看著眼前的慕白，還單膝跪在她麵前，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想，她大概是犯了這世上很多女人都會犯的錯誤，明明好男人就在麵前，也看得到，但就是不想選，反而喜歡壞男人，飽受折磨。那就像一個魔咒，毀了很多女人的一生，而她決不能讓自己像她們一樣落得悲劇的下場。

    慕白溫柔體貼，他們有共同的理想和愛好。就像他說的，是師徒是朋友，他們的未來會很幸福。關鍵在於，她能不能狠心斬斷對“壞男人”的感情，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時間的痛苦，總好過痛苦一生。她和喬禕沒有可能，也不合適，或許慕白可以幫助她斷掉牽掛，畢竟她以前也很喜歡他不是嗎？

    葉茵逼自己下定決心，迎上他的目光。“慕老師，我覺得自己很普通，配不上你，可是……你的感情並不是單方麵的，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我也一直偷偷暗戀著你。”

    “真的嗎？”慕白驚喜地睜大眼睛。

    “嗯。因為師生關係，也因為你太完美而我太平凡，我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感情。我從來不敢奢望，你竟然也喜歡我。改變現在的關係，是一種冒險，也許將來分手後，我們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相比為沒做過的事情後悔，我寧願為做過的事情後悔。我，願意當你的女朋友。”

    學業上的成就、事業上的成就，所有的成就加起來，都不及此刻的幸福感，慕白原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這一刻心髒才活過來。“謝謝你，小茵，我、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好好疼你，不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

    慕白將她擁入懷中，葉茵可以感覺到他的激動，他將她視作珍寶。遇到一個這樣的男人，這樣一份愛，她應該感到開心，她也很努力想要感到開心，可是為什麽，越努力，心情就越暗淡？

    ……

    喬禕開會開到晚上七點，出了會議室才收到葉茵的短信，說晚上有約，不能給他做飯。他有點兒無語，想請假就請假，有這麽自由的女傭嗎？本來還滿心期待回家逗弄自己的小寵物，這會兒，免不了有點失落。和她住了不到半個月，他就已經完全習慣了她的陪伴，甚至回家成了他一天中最期待的事情。按理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相處，他很快會膩，但是居然沒有，反而越見越想見，跟著了魔一般。

    喬禕暗笑自己是中了蠱吧，不然怎麽會這麽“饑渴”，好像一刻都離不開她似的。

    她跟別人約會，讓他餓肚子，像什麽話？他當然不會允許。拿出手機剛要催她回家做飯，屏幕亮起來，閃動著一串陌生的號碼。

    “是喬少嗎？”對方小心翼翼地問。

    “哪位？”

    “我是愛慕斯西餐廳的經理，蘇黛小姐在我們這喝醉了酒，一直嚷嚷著要打電話給你，所以我隻能冒昧打擾了，您能過來接她嗎？”

    這才七點就喝醉酒？那女人是瘋子嗎？喬禕掛斷電話後，立即趕往餐廳。

    到的時候，蘇黛已經醉趴在桌子上，手邊有幾個空酒瓶。那種酒很烈，一個男人都未必能喝這麽多，她這是找死嗎？

    “蘇黛、蘇黛？”喬禕叫了幾聲，她沒回應，他沉聲質問道：“你居然讓她喝這麽多酒？不知道攔著嗎？”

    經理縮了縮脖子。“我們攔過了，可是、可是蘇小姐說如果我們再攔她，就拆了我們的店，所以……”

    “shit！”喬禕捧起她那張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臉。“蘇黛？”

    她緩緩睜開一絲眼縫，打了個酒嗝，粗著嗓子問。“你是誰？”

    “喬禕。”

    “喬禕？嗬嗬……不可能，那個、那個王八蛋才不會管我的死活，唔……他又不喜歡我……是我一廂情願……”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別碰我……我、我不認識你……”她嘴上嚷嚷著，可是身體軟得跟棉絮一樣，一點勁都使不上，喬禕一手扛著她走出了餐廳。

    “好、好顛……別、別，我……我要吐了……”

    她推開他，扶著電線杆狂吐起來，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喬禕看她這麽自虐，心裏自然很不是滋味。在他最痛苦的那段時間，喝醉酒，都是蘇黛送他回家照顧他。現在，她卻為了他傷心。

    他已經很小心翼翼處理他們的關係，就是為了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然而還是辜負了她。

    感情，往往是最傷人的，不愛，無論怎麽處理都是傷害。

    等她吐完了，喬禕才扶起她。“好點了沒有？我的車就在對麵，能走過去嗎？”

    “你……喬禕……是你嗎？”蘇黛的眼睛分外紅，不知道是被酒精熏的還是她淚水。“你是喬禕？”

    “嗯。”

    “你、你走……我不想你看到我這麽難看……我現在一定很狼狽對不對？我又臭又醜，你一定很嫌棄我吧……”

    “不是，我沒有。”

    “你一定在笑我對不對？嗬嗬……我也笑我自己，不是很不屑感情嗎？為什麽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喝酒，好難受……可是，不喝，我更難受……”蘇黛說話醉醺醺的，卻有一種濃烈的感情。

    “我、我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卻這麽痛苦……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覺，我再怎麽努力，你也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朋友……我、我該放手的，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嗎？明明纏著你讓你討厭，明明是作踐自己，可我還是忍不住……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大小姐脾氣，我、我說話不分輕重，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啊……我有什麽不好，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我也可以很溫柔……你喜歡那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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