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的話，喬禕沉默片刻，突然就冷冷地笑了起來。“所以你今晚做這麽多事情討好我，都是為了那五十萬？我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葉茵，你做事還挺有計劃性的，做那麽多，都是為了達到目的。”

    “別說得那麽難聽好嗎？我也是為了救人。”

    她已經覺得夠難堪了，他還要這麽諷刺她。

    “救人？他和你沒關係，你為什麽要救他？”

    “他和我是沒關係，可是，那怎麽說也是一條生命，他父母都不要他了，他很可憐。”

    “世界上那麽多可憐的小孩，你可憐得過來嗎？難道你每一個都要去救？那要多少錢才夠？”

    “我沒有那麽聖母，但是我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喬禕涼涼地扯了扯嘴角。“管，你有能力管嗎？你拿得出五十萬？別自不量力。”

    “所以我想問你借！”

    “借？就你現在的工資水平，你要還到什麽時候？一輩子？下輩子？你不吃不喝存錢還我？”

    她的臉色已經發白了。“你那麽有錢，五十萬對你來說隻是吃幾頓飯的錢，現在卻能的救一個小孩，難道人命還不如你揮霍重要？”

    “是，我有錢，但就算我有錢也沒有義務那麽做。”喬禕反駁道：“我的錢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是，那是你的錢，但是我希望你有點同情心。”

    “那你真是高估我了，同情心這三個字，從來不在我喬禕的字典裏。而你，空有同情心，沒有錢，也沒有用。在自己沒有能力的情況下，別整天悲天憫人把自己當做救世主，那樣很可笑！”

    他走到吧台邊，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灌下。

    葉茵跟了過去。“我不相信你是那麽冷血的一個人，你在和我賭氣是不是？”

    “我沒有和你賭氣，但是，你確實讓我很不爽。之前我們吵架吵得那麽厲害，我處處避著我，和我說話也很不耐煩，兩句不和就開始和我吵，今天卻給我煮麵吃，還那麽關心我。我以為你轉性了呢，結果隻是為了救一個跟你沒關係的小孩。葉茵，我對你那麽好，你不屑一顧，對一個毫無關係的小孩卻那麽緊張，你說你是不是不識好歹。”

    “那是一條人命啊，如果你不救他，他會死的。”她著急地爭辯道。

    “死就死，反正人遲早都會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樣。”

    他竟然說出這麽殘忍的話……葉茵骨頭縫裏都充斥著冷意，她不願意相信自己愛的是這樣一個冷血的男人。

    她以為，他隻是脾氣壞了一些，但至少還是有一顆仁慈之心的，她一直都這麽想，可是，現在他讓她感到很失望。

    “你真的是這樣麽想？”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和我，將來都得死。”

    “可那是將來，那是幾十年後的事情。如果你肯幫他，可以給他一條新的生命，你……”

    “夠了！一個為達到目的而取悅我的女人，沒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談這個。”喬禕重重擱下酒杯，轉身離開。

    “喬禕！喬禕，你等一下。”她拉住他，“就當我求你了好不好？救救他吧！你想要我怎麽樣都行，隻求你救他。”

    “怎麽樣都行？那如果我讓你現在脫光衣服取悅我呢？”

    她呼吸倏然一緊。“你非要讓我這麽難堪？”

    “那讓你難堪？那你又什麽時候給過我好臉色？你隻有求我的時候才會討好我，你有考慮過我是怎麽想嗎？我是你的男人，而不是你的取款機。”

    一記大錘猛地錘下，葉茵後退了兩步，睜大眼睛。“取款機？你就是怎麽看我的？你認為我和你在一起隻是為了你的錢？”

    “我沒這麽說，但是，你確實很需要錢，需要我的錢，難道不是嗎？你一邊依附著我，一邊又要給我臉色看，我這是花錢遭罪受！”

    這幾句話對葉茵而言機會是致命的傷害，一對情侶吵架鬧脾氣很正常，可是，如果她隻是他***的一個女人，甚至隻是***，那麽情況就另當別論了。花錢買的女人，自然沒有資格和他生氣，還要處處取悅他。

    他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在他心裏，她隻是那樣的定位。

    她感到非常非常的心寒，整顆心就像泡冰水裏麵，冷得很痛很痛。

    閉了閉眼，壓下對自己的那些憐憫和自嘲，眼淚泛著淚光，嘴角卻勾起了冷笑。“是不是我脫光衣服取悅你，你就會給我五十萬？”

    喬禕皺眉，握緊了拳頭。她這樣侮辱自己，更令他感到心痛。“你竟然為了一個陌生人……”

    “隨便你怎麽嘲笑我都好，我隻問你，是不是我那麽做，你就會給我錢？”

    “該死，你把自己當什麽了？”

    “在你說出那句話時，我在你心裏是什麽地位，你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葉茵。”他咬著她的名字，“你是不是想死？我不允許你這麽作踐自己！我告訴你，我不會任你予給予求，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死心吧！”

    說完這句話，他甩上了房門。

    葉茵苦笑，眼淚默默往下淌。

    ……

    陽光很好，但是無法驅散葉茵心裏的陰霾，去醫院的路上，她買了幾個玩具和一大束花。

    “姐姐姐姐，你來了。”小圓開心地叫起來。

    “你坐好，別***。”

    “姐姐，我們去踢球好不好？”

    “不行，你不能激烈運動。”

    小圓扁嘴。“可是其他小孩都能跑來跑去啊，為什麽我不行？姐姐，我每天一個人在病房裏，很悶的。我問過醫生哥哥，我爸媽什麽時候來接我，他們說等我病好了就來接我。你說他是不是在騙我？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可憐的眼神看得葉茵心裏發酸。“不是的，你爸媽怎麽可能不要你，你們在賺錢給你治病，很忙啊！”

    “可是我寧願自己不治病，我也想他們陪著我，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可是我沒有，他們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傻瓜！你這麽可愛，怎麽會沒人要呢？”葉茵摸摸他的頭，“你要好好治病，等你病好了，你爸爸媽媽就會回來了。在他們回來之前，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放出一道亮光。“真的嗎？你不會不要我？”

    “當然不會，不過你要好好聽醫生哥哥和護士姐姐的話，好好養病，知道嗎？”

    “嗯！醫生哥哥說了，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乖！”

    葉茵陪小圓玩了很久的遊戲，這個開朗樂觀的孩子，觸動了她內心最深的地方，就好像變成了與她血脈與共的親人，她說什麽也要治好他。

    護士走了進來。“咦，小圓已經睡著了？我還想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呢。”

    “什麽好消息？”

    “他下個星期就可以做手術了。”

    “真的嗎？可是手術費呢？”

    “已經有人幫他交了，院方說是一位姓喬的先生。昨天下午吧，他打電話過來詢問了小圓的情況，然後派人交了費，讓醫院立刻給他安排手術。我們想過很多辦法籌款，但都籌不到什麽錢，終於等到好心人出現了。”

    葉茵耳邊“嗡”了一聲，昨天下午？也就是說，在她和他提那件事之前，他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什麽都沒說，但是離開之後還是在關注著小圓。

    既然他都這麽做了，為什麽嘴上還說那些難聽的話，讓她誤會他是個冷血自私的人？

    葉茵一時間五味雜陳，意外、感動、愧疚，各種各樣的滋味都湧了上來，嘴上一直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先去忙了，等小圓醒了，你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

    “嗯，辛苦你了。”

    葉茵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喬禕去電話。

    “鈴鈴鈴……”熟悉的鈴聲在身後響起，她回頭望去，喬禕提著一個水果籃站在門口，臉黑黑的，臭臭的，還有些不自在，掐斷了電話。

    她站了起來，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什麽嗎？傻乎乎的！”喬禕語氣不善地喊道，可是葉茵突然覺得這樣的他說不出地可愛，笑著搖了搖頭。“沒、沒什麽！”

    他大步走了過來，把果籃往地上一放，看了兩眼小圓，自說自話。“腦袋怎麽這麽圓，像個雞蛋一樣，叫什麽小圓，應該叫雞蛋，臭雞蛋。”

    葉茵無語。“叫雞蛋很難聽好嗎？會被其他小孩笑話的。”

    “長了一個這麽圓的腦袋，難道就不會被人笑話嗎？本來就像雞蛋。”

    “……”好吧，看在他默默行善的份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聽護士說昨天下午你已經付了手術費，為什麽沒跟我說？”

    “哦，不重要的小事，沒什麽好說的。”

    “你救了一條人命，哪裏是小事。”

    “幾十萬一百萬的，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小事，買輛車都不夠。”

    “不管怎麽樣，謝謝你，你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

    喬禕一副起雞皮疙瘩的樣子。“我就怕你給我戴高帽子所以才不想說，你給我聽好了，善良這兩個字，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就是個壞人。”

    “……哪有人做了好事還強調自己是壞人的，你就那麽喜歡當壞人嗎？”

    “我就喜歡當壞人怎麽了？”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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