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厭惡這樣的自己，如同我厭惡青城一樣。

    但軍營裏卻流傳開，南陽皇帝想要給青城擇選駙馬的消息，我聽聞之後，心裏有種莫名的憤怒。擇日，我便回了南陽的帝都。

    那日正是青城的生辰，南陽舉國為她慶生，而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青城殿外了，鬼使神差的，有一種力量推駛我進去，於是，我便進去了。

    萬花叢中，姹紫嫣紅，我一眼便看見了花叢中的青城，她驀然回首，黑漆漆的眸子裏帶著些詫異，有一點像受驚的小獸。

    卻，美的傾國傾城。

    南陽皇帝開口問我，我這才意識到，我剛才竟出神了，我開口，那夜迎娶青城的夢卻驀然浮現在腦海，我本能的回答，竟想說，我想迎娶青城。

    但話到一半，我猛然醒悟，青城這樣表裏不一的蛇蠍女人，是我最厭惡的，我如何會要，驀然改口，將青城改成了曲裳。

    南陽皇帝拒絕了我，一如我所料。

    即便曲裳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但，生在帝王之家，卻依舊有利用的價值。

    我故作氣憤離開，但對自己卻越發痛恨，對於青城，我本應該是厭惡之至，但每每總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幹擾著我。

    卻不想在路上遇上了她，我不允許自己回頭，但青城喊住了我，我用了所有的冷漠看著她。

    她一如既往的慌亂，好像我很可怕一般。

    “那個，爵，爵哥哥，你不要衡器，我一定會讓父皇同意你跟曲裳姐姐的親事。”青城的聲音很輕，小心翼翼，卻很好聽。

    但怒意卻驀然席卷上來，讓我憤怒，但我壓抑著：“為什麽？”

    “因為，你們兩個本來就是兩情相悅的，不，不應該拆散你們。”

    憤怒驀然濃鬱，越發洶湧，讓我想要將眼前這個女人抓起來，狠狠的質問她，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會覺得我和曲裳是兩情相悅，竟還說不應該拆散我們，還要幫我們去求情。

    這些話，不，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我空前的憤怒，讓我想要將她整個撕碎了，但，憤怒到了極點，我反倒平靜了。

    “謝謝。”我道，然後轉身進了沁芳軒。

    曲裳從裏麵笑盈盈的走出來，我知道，青城還站在原地，我的心是憤怒的，但我將我的衣服披到曲裳的身上，和曲裳進去了。

    我是憤怒的，但我知道，即便青城是南陽皇帝最寵愛的孩子，但，這一件關乎南陽未來的事情，南陽皇帝是斷然不會答應。

    他，絕對不會將曲裳嫁給我。

    我以為這件事情會不了了之，卻不曾想到青城竟慫恿南陽那皇帝將曲裳嫁到西決去和親。

    還是立刻。

    曲裳是我的朋友，是在南陽唯一對我好的人，我理應生氣的，但我更生氣的卻是對青城，對她這種表裏不一的行為，明明做了壞事，卻還要欺騙我，還要對我說沒有。

    我生氣，很生氣。

    但令我更不曾想到的是，青城比我所想的還要惡毒，她竟去跟南陽那老皇帝告密，致使曲裳絕望自盡。

    曲裳的死讓我徹底醒悟，那年初遇青城，那溫暖純真的笑容是假的，是從未存在過的，而這些我一直對青城抱有的一絲希望，也徹底斷了。

    南陽皇帝將我關了起來，準備暗殺，我沒有意外，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而在他將我關起來的時候，我便已經做好了應對準備。

    其實，早在幾年前，我便已經有了一支死士，不需要其他，隻要他們，我便可堂而皇之的回北央。

    但，我不曾回去。

    我預料了一切，卻不曾預料到，青城竟將我放回北央，好像，我總能想到一切，但青城，卻永遠不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我已不對她抱有任何希望，我對她恨之入骨。

    因為她，因為我自己，害死了曲裳，南陽唯一待我好的朋友。

    回到北央，我沒日沒夜的整治北央，提升北央的國力，我沒有別的念頭，唯一的念頭，唯一的動力就是，踏平南陽，讓青城再也無法驕傲，無法欺騙我。

    而我做到了。

    那一年，我率百萬雄兵兵臨南陽。南陽的皇帝老了，南陽的兵力也衰弱了，就好像一隻苟延殘喘的可悲獵物，隻要我一用力，它便死無葬生之地，但，我沒有這麽做，我要青城親眼看著這一切，我要她跪在我的腳邊，求我。

    她，來了。

    “爵哥哥，好久不見。”青城對我微笑，那微笑平靜而美好，竟一如當初，讓我想要將那笑容徹底撕碎。

    “青城公主，我們有這麽熟嗎？”

    青城卻還是微笑：“青城見過北央尊貴的皇上。”雖是這麽說，但她卻沒有絲毫的卑謙，驕傲的依舊是那個南陽最受寵愛的公主。

    “不知青城公主來朕這裏有何指教。”

    “我是來和皇上協商兩國的戰事的。”到了此刻，她竟還能笑，我深深痛恨著這樣的笑容，當年，便是這樣的笑容迷惑了我。

    我不看她，看向外麵的夜空。

    我要她意識到，那個強大的南陽已經不存在了，而她的公主身份隻要我願意，便立馬消失的一幹二淨。

    “皇上，隻要您肯和我們南陽停戰，不管皇上您有什麽條件，我們南陽國都會答應。”

    “青城公主說笑了，朕想要的，朕會自己去拿，又何必你們送。”這個女人，居然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局勢，居然還敢這般跟我說話。

    “皇上您說的是，隻要皇上您踏平了我們南陽國，一切都屬於皇上您的了，又何須多此一舉，致使，隻要皇上您願意撤兵，青城願意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

    “是，任何事情。”

    我看著她：“但，我根本看不出青城公主，你的誠意何在。”今天晚上，我就要徹底的毀了這個女人的驕傲。

    我要讓她清楚的知道，現在，南陽不再是霸主，她的父皇也不是，而她，更隻是我手中的一隻螞蟻，我想要她活，便活，要她死，便死。

    我看見她痛苦的掙紮，她美貌的臉上毫無遮掩的呈現著疼痛，她緊緊握著拳頭，但最終慢慢放開，在我麵前跪下。

    看著我腳邊的青城，我是愉悅的，但，在這愉悅下，還有一種感覺迅速的閃過，但我不需要知道那是什麽，我所要的便是摧毀南陽，剝奪這個女人所有的驕傲，讓她再也不能虛偽的笑，讓她再也無法欺騙害人。

    她跪在我的腳邊，卑微的將她驕傲的頭磕在地上：“皇上，隻要您肯放過南陽國，不傷害無辜的百姓，青城願意為您做牛做馬。”

    我笑了，但，這樣的羞辱還不夠：“北央的宮女都不如朕的意，朕想找個女奴好好的服侍朕，不知道青城公主有沒有好的推薦？”

    她將頭磕在地上，但我還是清楚餓看見她雙眸裏深深的痛苦：“要是皇上您不嫌棄，讓青城來做皇上的女奴吧。”

    “青城可是南陽國的公主，自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朕如何能收！”我要看這個女人卑微，再卑微的樣子，我要讓她再也無法虛偽絲毫。

    “青城隻願做皇上您的女奴，隻想活命，其他的，青城什麽都不想。”

    “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我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她比幾年前更加的消瘦了，但，這些根本不夠，我要的是她絕對的卑微，我要的是斬斷她所有的依靠羈絆，尤其是那個顧一，她滿眼唯一能看見的人。

    我要讓她，再也不能看見他，不能時時刻刻的想著他，再也不能。

    探子回來向我報告南陽皇宮裏發生的事情，我聽著，冷然，那個該死的女人，還真是視顧一為寶貝，為了顧一的安全，就是獻出她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

    但，我不會讓她死，一切，沒有那麽簡單。

    戰場。

    我看著她走入戰場，她穿著一身豔紅的長裙，和戰場上的鮮血顏色一模一樣，但又完全不一樣，她身上即便那麽紅，卻依舊幹淨

    這樣的感覺，卻是我最厭惡的。

    南陽的將士看見她，紛紛勸阻她回去，對她異常疼惜，一如這些年我所看見的那般，南陽上下，都寵愛著她，那麽那麽多人愛她，她，根本就不缺愛。

    可這些，我很快都會全部撕碎，一絲不剩。

    我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向我走來，然後在萬千將士的注視下，向我跪下。

    詫異，震驚，他們南陽的那些將士不能相信，激動的要她起來，但她依舊跪著。

    這一回，她很好的將痛苦都掩藏了起來，她當眾道：“尊貴的王，請您接受青城的投靠。”

    南陽的將軍們急了：“小公主，你在說什麽啊！”

    “青城小公主，你快起來啊！”

    “快起來。”

    我卻笑了：“青城公主，你是南陽國百姓的驕傲，怎麽開這般玩笑。”

    “尊貴的皇上，青城不曾開玩笑，您是高貴的皇上，隻要您願意，不稍片刻就能攻下南陽，那時候，青城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青城還如此年輕，不想就這樣死去，還請尊貴的皇上能接受我，免青城於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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