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父親在得到灰燼使者後，才踏過了我現在正在糾結的這一步。”

    達裏安·莫格萊尼麵對陳默的問題，並沒有感到詫異，而是耐心的解釋了起來。

    這個問題在銀色黎明，甚至是白銀之手都很少有人能夠問出，答案更是幾乎沒有人能夠答得上，如果達裏安·莫格萊尼不是灰燼使者亞曆山德羅斯·莫格萊尼最寵愛的幼子，被父親早早就告知了關竅，也難以搞得清楚。

    “聖光並不僅僅是一種能量……它是一種哲學，一種信仰，是會隨我們自身的信念而改變的，如果你墮入黑暗，甚至連你的聖光都會變成暗影。”

    這一點陳默很清楚，聖光是會因催化劑{信仰}發生反應的，當然，光影轉換絕非達裏安·莫格萊尼所說的那麽簡單，一般來說，如果不經複雜的轉化儀式，隻有死亡才能一蹴而就，將兩種性質完全相反的能量調換過來。

    “實際上，最強大的聖光，絕不是沒有自我、純粹的存在於宇宙中的神聖能量，而是與自我合一，已經成為自己之道的信念之光，聖光與我一體……這就是我將要踏出的這一步。”

    達裏安·莫格萊尼說道，他似乎微微笑了下，“是的，我認為純粹的聖光是沒有自我的，偉大的法奧認為聖光本身有著意誌……但是，我認為聖光隻是有著傾向而已，就如同邪能有著破壞、毀滅的傾向，聖光能量天生就傾向於治療、守護。”

    但我的聖光完全不偏向於治療、守護啊……

    陳默暗暗吐槽，聽起來自己的聖光反而是有些偏離正道。

    陳默的銀色麵具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因此達裏安·莫格萊尼也就自顧自的講了下去。

    “實際上，即使是這種治療、守護的傾向，到底是天生還是後天因為人類內心對正義、善良的向往，強加於聖光，使其發生了異變……也是一個未知的謎題，因為人類所能感受到的聖光，必然是已經經過了信仰的共鳴。也許一個天生充滿陰暗信仰的種族所呼喚的聖光就與人類的聖光截然不同，偏向於毀滅和破壞。”

    達裏安的話，讓陳默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聖光是一種惰性能量，這就意味著除非它已經充滿了空氣的每一寸，密度達到了凝成實質的地步，否則人類是很難感應到它的，因此人類必須通過信仰，才能夠接觸這一神聖能量。因此但凡是人類所感應到的聖光，都已經被信仰催化過了。

    “嗯，話題扯遠了，如果讓大主教知道我的這番偏離正道的言辭，他恐怕會狠狠的訓誡我。”

    達裏安·莫格萊尼微微露出了一個苦笑，不過，從神情上可以看出，他並不感到畏縮或者動搖，甚至沒有絲毫懷疑自己的道路是否真的偏離正道。

    陳默心中默默點頭，達裏安·莫格萊尼的實力之驚人，已經半步傳奇，這樣的人物是絕不會懷疑自己所走的道路是否錯誤的……實際上，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對錯之分了，即使是聖光也有無數種形態，並不是隻有一條路可以晉升。

    聽達裏安·莫格萊尼的話中，教會的大主教肯定是堅持聖光是有自己意誌的……這是聖光信仰深入七國基層的基礎，一種沒有人格的能量是不足以撐起一個宗教的，而達裏安·莫格萊尼作為灰燼使者的幼子，貿然發言反駁這一教會的根基，無異於二五仔，是肯定要被重重責罰的，即使是銀色黎明也護不住他。

    “無妨。”陳默說，“此言出你口，入我耳，並無第三人知。”

    達裏安·莫格萊尼仔細看了看他的麵具，然而，銀色麵具下當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還有聖光。”

    達裏安·莫格萊尼說道，“聖光無所不知……說真的，你不像是血色十字軍的檢察長，在我記憶裏，即使是一名普通血色戰士，聽到我如此言辭，也是會勃然憤怒的。”

    這不是廢話嗎？陳默心想，布麗琪特的“人類聖光正統”論就是建立在聖光有著自我意識，有著“至大、至善、至為正義”的立場上的，這是團結血色十字軍，建立絕對信仰正統的重要一點，血色的戰士人人謹記，誰要是在他們麵前說聖光沒有意誌，甚至沒有傾向，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當然，血色的戰士能不能打得過達裏安·莫格萊尼就是另一回事了。

    “讓我們回到力量的話題上，信仰的話題太敏感了。”

    達裏安·莫格萊尼並沒有糾結，他看了看窗外已經向西方逐漸落下的夕陽，說道，“當我們聖騎士走到這一步，將自己與聖光合二為一時，遇到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什麽是聖光，什麽是我？”

    “真正在後麵一點遇到問題的聖騎士，我沒有見過，因為有這個問題的人，也走不到這一步。”

    陳默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大部分走到這一步的人，遇到的問題都是前者，什麽是聖光？”

    達裏安·莫格萊尼說，“牧師有牧師的道路，聖騎士有聖騎士的道路，牧師的習慣是踐行自己堅持的聖光之道，例如法奧大人的“三美德之道”，數十年後，也不再需要辨析什麽是聖光了，傳奇水到渠成。”

    “聖騎士也可以選擇這一條路，但我們許多人往往沒有這樣的耐心。”

    達裏安·莫格萊尼笑了笑，“我自己就沒有這樣的耐心，如果我知道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我一定會立即去解決它……我的父親也沒有法奧大人那樣的沉穩睿智，數十年如一日的堅守自己的聖光之道——戰爭改變了他很多。

    在生死之間，父親的許多觀念都會發生翻天幅度的變化，甚至對踏出那一步的想法都改變了，他那時把我看得比下一步重要的多……如果不是灰燼使者，父親已經走不出最後一步。”

    達裏安·莫格萊尼看向陳默。

    “你是伊森利恩大人的繼任者，應該也知道灰燼使者的來曆。”

    陳默點點頭，巴紮納爾告訴了他那把傳奇聖劍的來曆，甚至包括了洛丹倫人不知道的根本隱秘。

    它在被鍛造之前，曾經是一塊充滿了邪惡黑暗力量的寶石，甚至灼傷了當時還不是傳奇的亞曆山德羅斯·莫格萊尼的手掌，讓觸碰到它的部分全部失去了生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