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卷地風來忽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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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盛的《領悟》裏不是有句這樣的歌詞:

    “當我看到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

    我曾經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此刻我終於懂了。

    有心疼,有不舍,有悲痛。

    可是更多的,還是無奈。

    是啊,我除了心痛的看著,又能做什麽呢?

    這世間,太多的悲歡離合,太多的雨疏風驟。我們每個人肩頭都有要承擔的哀愁。除了自己,別人永遠愛莫能助。

    我們能有幸相攜著走過一段是緣,如今緣盡人散。

    未來的路,彼此珍重。

    電梯門緩緩合上的那一刻,我聽到了心底裏有某樣東西徹底摔碎開來的聲音。

    我原以為會很喧囂很刺耳。

    但事實上,真正的消亡,從來都是很靜,很輕。

    **

    出了小區,我深深吸了好幾口氣,低下頭去剛從包裏翻出了車鑰匙,就忽的感覺前方有什麽東西正急速的朝我靠近。

    猛的一抬頭,就見一輛小轎車急急的朝我駛來。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車禍時那些被撞的人明明聽到了喇叭卻還是像個傻瓜一樣呆呆的愣在原地被車撞上了。

    因為當災難真正發生的時候,往往就是幾秒的時間,而那個時候,人多半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給嚇蒙了。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距離我隻有一米不到的距離了,下意識的要閃開,四肢卻木楞得不停使喚。

    就在我眼睜睜的看著那車子即將狠狠的撞上我的時候,身後忽的竄上了個人來,大力的一把將我拖了回去。

    我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肘和膝蓋都磕破了血,但這些,和能保住一條小命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救我的那個人肯定也摔傷了,但是他立馬就爬了起來,然後抬起掛在胸前的相機,對著那張車的屁股一陣猛拍。

    驚魂未定我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想來還是一陣後怕,前前後後一分鍾不到,我就經曆了生與死的可怕和慶幸。

    等回過神來,就見剛才救了我的那個男人先是為難的看了看,又有些尷尬的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相機。

    見我怔怔的看著他,他趕緊壓低了帽簷,轉頭就走。

    然而剛走出幾步,又又猶猶豫豫的停了住,再次轉頭看了看我。

    最後大概是見我躺在地上好幾處都磕破血了,有些不忍心,終究還是上前來攙扶著我往車邊走去。

    也正是那個時候,我才感覺有些蹊蹺起來。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救我?而且為什麽還知道我開來的車子是哪張?

    我仔細的看了他幾眼,覺得實在也不像壞人,便將車鑰匙交給了他。

    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醫院後,又是拍片又是ct的那麽檢查了一通之後,除了扭傷手臂稍微嚴重一些之外,其他出血的地方都隻是皮外傷。

    還沒等醫生幫我把傷口包紮好,秋彥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一見我,幾個箭步衝上來雙手牢牢的按在了我的手臂上。手臂上剛好又有傷口,我不由得哼哼了兩聲。

    他見了,即刻緊張的趕緊放開了我,滿臉通紅的問我怎麽了,是不是傷得很重。

    說著,就開始準備叫醫生來。

    我趕緊拉了拉他,“沒事了,隻是皮外傷。手臂這裏稍微有點疼而已。”

    見我這麽說,他也絲毫沒有放下心來的樣子,焦慮急躁上下把我打量了一番之後,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後背。

    --他這一驚一乍的模樣都快逗笑了,他卻在看到我身後站著的那個人後,猛的把臉一沉。

    看出來他似乎是想要對那個人破口大罵來著,但是旋即,他的視線快速掃了我一眼,神情也跟著猶豫了一下,最終隻是緊了緊臼齒,什麽也沒說。

    我心下頓時明白了八九分。

    隻是實在有些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麽要怎麽做。

    在他朝著那個人投了一個嚴厲的眼神後,那人便恭敬的鞠了鞠,悄悄退了出去。

    再次仔細的把我看了一遍之後,他才終於緩緩的舒了口氣,嘴裏也一個勁的念叨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看著他氣喘籲籲的樣子,心想他多半是馬不停蹄的趕來的,就讓他快坐在床邊休息一下。

    他自然而然的坐下了之後,看了我一眼,又立馬彈了起來,“還是你坐,你受傷了。”

    那有些惶惶恐恐有生怕被我看出來的小神態,還真真是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見我終於肯乖乖的躺下,他方才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而後看了看床旁邊的櫃子,又回頭望了望,二話不說的又要出去。

    “秋彥,你要去幹嘛?”

    “我……去買點水果什麽的來給你吃。”

    我忍不住笑了笑,“不用了,我這也沒什麽,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出去了。我才不要呆在這裏太久呢。在這醫院裏啊,吃什麽東西都有股怪味道。”

    見我態度堅決,他用呆呆的點了點頭,又走了回來,定定的站在了我的床前。

    我憋著笑的看著他,說實話,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那麽帥的二愣子呢。

    見我不明所以的笑著,他的神情有些尷尬,昔日的犀利和冷漠的氣勢此刻就像是個無聲的屁一樣,無知不覺間已經煙消雲散。

    他的臉又紅了起來,即便偶爾想要緩解尷尬的幹咳著,可是這似乎反而讓他越發尷尬起來。見他又是雙手交叉,又是偏頭呆愣的折騰了一番之後,似乎終於找到了要和我說的話。

    於是我便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難得的輕鬆氣氛頃刻間又凝重了起來。

    “警察已經去找你的朋友和她老公到警局問過話。正如我們之前所料的那樣,他們確實有隱瞞。而且她的老公還很可能因為行賄而被判刑。”

    “什麽?要被判刑?”我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

    我之前不是沒有預料到讓警察去找他們意味著什麽。可是心裏多多少少還是存有些僥幸的。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們刻意隱瞞了什麽?”

    “之前小霞說是害怕小孩受到傷害才不報警的是麽?”

    我點了點頭。

    秋彥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是他丈夫不報警的,因為那個女人還威脅過他們,如果事後報警的話,就會把他老公之前為樂促成一筆生意行賄相關的公務領導的事給抖出來。他們也正是靠著拿下了那個項目,才有的錢買的別墅。”

    我沉沉的歎了口氣,“我到底還是把小霞也給害了。”

    秋彥輕輕撫了撫我的腦袋,“傻瓜,怎麽能說是你害了他。這樣的事早晚也會兜不住的。再說了,如果不是警察介入調查,把他們兩個帶到了警察分別審問的話,我們也得不到對我們大有幫助的信息。”

    “什麽信息?”

    “小霞說其實那天那個女人把孩子抱走時他的老公跟了她一段距離,然後看到有個人前來和她接應。是個女的,年紀可能20上下,他還把照片都拍了下來,說是準備留待日後那個女人再來找他們麻煩,威脅他們要抖出他們行賄的事的話,就把這個當做與對方周旋的底牌。”

    那一刻我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有感覺害了小霞的內疚,又有得隻他們明明有證據也不肯拿出來幫我找孩子的憤怒。

    當然更多的,還是對於終於能尋到那個女人的蛛絲馬跡而欣喜無比。

    我激動得一把握住了秋彥的手,“照片呢?快拿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