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們，兩個無助而又絕望的人，在這個夜晚緊緊相擁，我的耳邊，全是他一句句抱歉的話語，可是，我又該怪誰呢？

    林莫晚，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現在又覺得難過，委屈！林莫晚，你真差勁！

    ……

    醉酒，真是一件讓人難受的事，以前訂好的鬧鍾沒有響，導致我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一點才醒來。

    胳膊上貼著一張紙條，是秦昊南留的，說是幫我請了假，他幫我點了餐，中午會有人送餐過來。

    我起來收拾了一下，準備下去去上班，發泄過後，一切還要繼續不是嗎？況且，如果我不去，不知道公司裏又會有什麽閑言碎語。

    剛到公司沒多久，就被喬振林叫進了辦公室，他示意我把門關上。

    “你，很想嫁給昊南？”他直接開口問，語氣惡劣。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說，更不明白他這莫名其妙的脾氣從哪裏來，我心情也不好，於是皺眉對視他道，“若非以嫁娶為目的，那我和他現在就是對彼此耍流氓，毛－主－席說的這話。”

    “可也不排除，大多數的人不斷對新歡舊愛耍著流氓，卻始終沒有以嫁娶為目的。”他說，此刻看著我，完全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口氣。

    “如果真心以嫁娶為目的談戀愛，沒有走到一起一定是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能幸福下去，誰願意耍流氓呢……”我怒目橫了一眼喬振林。

    喬振林笑了笑，“所以，你急了，著急嫁給他，逼他娶你？”

    “……”

    我皺眉，“喬工，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逼著他娶我？”我了然，“這……就是你今天突然對我態度這麽惡劣的理由？我和他之間，關別人什麽事？我是什麽樣的人他很了解。”

    可是他卻笑了，諷刺道，“你給了他壓力！他肩負的是什麽你永遠不懂！你當他是什麽？神一樣的人？林莫晚……也許你真的很好，但是你把他推到了懸崖邊你還不知道。我以為你隻是難過一下，大局還是知道的。可是沒想到……”他說著頓了頓，“你知道嗎，他因為你，他決定不跟周雅婕訂婚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他的這番話，讓我完全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那樣做，昨晚最後不是說好了嗎？我隻是難過一下，過去就沒關係的嗎？他怎麽這樣？不要命了嗎？！

    我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覺，無奈、感動、高興、害怕、恐懼、擔心，心疼……這許多的情緒夾雜，但我知道，心疼與擔憂是占據絕大多數的。

    從喬振林辦公室出來，我強忍著想衝上去找他的衝動，坐在位置上卻再也無心工作，心裏像長了草一樣，雜亂無章……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晚上，他卻很晚才回來，我這個破地兒他倒是住的舒服。一進門就知道他又喝酒了，不過比前天晚上好很多。

    他看到我還醒著，似乎很意外，抬手看了下腕表，“都這麽晚了，你還不睡？”他眼裏的疲憊掩飾不住。

    我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臉，“應酬的時候少喝點酒，傷身體。”

    “嗯。”他側過頭親著我的手心。

    伸手把我拉過去抱在懷裏，一根一根數著我的手指，隨意放鬆地狀態，“晚上吃的什麽？”

    我光想著等他，哪有心思吃飯，便笑了笑，敷衍道，“跟小西一起吃的麻辣燙。”

    “又是麻辣燙。”

    “怎麽？”我抬頭看他，“瞧不起麻辣燙？”

    “不是，”他笑笑，“少吃點，不幹淨。”

    “秦昊南……”

    “嗯？”

    “你……不訂婚了？”我低著頭，手指都絞在一起。

    他抱著我的身子，明顯有一瞬的緊繃，低頭看我，“這麽快就知道了？”

    我沒敢看他，隻點了點頭，“那……你跟周家那邊說了嗎？”

    “還沒呢，”他又低頭看我，帶著點笑意，“著急了？”

    “沒有……”我的內心，在做著劇烈的鬥爭。

    “還說沒有，昨天不知道是誰打翻了醋壇子。”他打趣道。

    我終於問出口，“如果你不跟她訂婚了，會有什麽後果。”

    他沉默了，他的沉默讓我覺得房間裏的氧氣好像都要被吸走，有種缺氧甚至窒息的感覺緊緊包圍著我。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快要掙脫他逃離的時候，他把我抱得更緊，淡淡開口，“我隻知道，要是不這麽做，我會失去你。”

    “那你知道，你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嗎？”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他搖了搖頭，“我顧不得了，小晚，我一點也看不得你難過。”

    他這句話，說得我眼眶發紅，淚水潸然落下。他說一點也看不得我難過，這是最動聽的情話了吧。

    可是，我卻難過得要命。

    “別哭……”他略帶薄繭的指腹溫柔地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可是，我的淚卻越流越凶，胸腔裏麵好像憋著一股氣流在胡亂衝撞，我不知道要怎麽排泄這股情緒，隻能緊緊地抱著他，親吻他，恐懼，無助，壓抑著我的情緒需要找一個出口。

    我像一個困獸一樣，壓著他，親吻他，撕扯他的衣服，他抓住我的手，推拒著，眼裏溢滿疼痛，“小晚，別這樣……”

    攥緊的拳頭，快要掐破掌心，我像一個瀕臨絕望邊緣的人，眼裏卻有著不容置疑地決絕，看著他，“親我，要我。”

    這一刻，我想跟他瘋狂地做|愛，想把他揉進我的身體，是否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把我們分開。

    我們帶著絕望，深深糾纏在一起。

    我的身體，我的靈魂都被填滿，可是，最後那一刻，我還是說出了今晚一直想對他說卻一直說不出口的話。

    “你跟她訂婚吧。”

    掙紮過後，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掙不脫的牢籠裏，容不得我們任性。也許他這一刻一時衝動為了我拒絕了跟周雅婕訂婚。

    那麽，他還有他們家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秦昊南說，我總是懂事得讓人心疼，其實我可以行使女人無理取鬧的權力逼一逼他。

    我不是懂事，我隻是自私，也許他現在是心甘情願的，但我不想以後有一天，他麵對著我的時候，突然後悔了，開始埋怨我，埋怨當初因為我的緣故，他做的這個決定……

    我不想以後，我們變成一對，互相埋怨的怨偶。

    我的這個決定，換來了喬振林還有顧炎則他們的讚賞，喬振林不再像質問我那天那麽態度惡劣地，他甚至說我識大體，懂得顧全大局。

    我聽著這些話，覺得心裏一片麻木。總要調整好的，不是嗎，林莫晚，你可以的。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再難過。

    十天，過得很快，明天，就是他訂婚的日子。

    我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一想倒即將到來的明天，還是忍不住難過。連手裏的工作，都錯了好幾處。

    被喬振林叫進辦公室狠狠批了一頓。其實，我挺佩服他的，同樣是自己愛的人訂婚，看看他認真工作似乎毫無影響的樣子，而我，卻錯漏百出。

    回到座位上，我收起心裏所有的負麵情緒，努力給自己加油打氣了無數遍，才找回狀態重新把錯漏的地方訂正了一遍。

    桌上的響起來，提示一條信息：下班之後，在地下車庫等我。

    是秦昊南發來的。我看著這條消息有些發怔，明天他要訂婚了，不是應該很忙嗎？

    等我快下班的時候，都晚上十點了，秦昊南的電話打過來，我去地下車庫和他匯合。

    坐上車之後，我笑著道，“今天難得沒有應酬啊。”

    他一手打著方向盤，瞥了我一眼沒說話。秦昊南問我去哪吃飯，我說不用了在食堂吃過了。

    一路送我回家的路上，兩個人也是無話。原諒我真的沒有心情說些什麽調節氣氛的話。

    我怕說著說著，氣氛隻能更冷。

    他不知是何目的，並沒有在從前停車的地方停車，而是在距離我家小區很遠的那個寧靜的街道上停了車。

    很安靜，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街上漆黑一片，街燈的光都沒鬱鬱蔥蔥的大樹遮住了，枝繁葉茂長得參差不齊。

    車的天窗打開，我看到了大樹的葉子，也聽見了樹葉沙拉沙拉的響。

    秦昊南又吸完了一支煙，把煙蒂扔了出去，“明天……”

    “明天你訂婚。”我說。

    我不想尷尬，也不想讓他尷尬，不想表現的期期艾艾，也不想害他滿臉愧疚，更不希望他和周雅婕的訂婚讓我們彼此變得苦不堪言。

    “嗯。”秦昊南點了點頭，目視前方，隱約歎氣。

    我努力讓自己笑的自然，“開心點啊，不開心又不能解決什麽問題，難道你明天要讓大家看到你這張冷的要上霜的臉嗎？”

    “你呢？你想看到我明天笑？”秦昊南轉頭，目光質問。

    我直視他的眼睛，“為什麽非要邀請公司的人去呢？我可不可以請假？啊……真是不想去。別人的喜事。”我說著說著輕歎了一聲，以輕鬆的語氣說出最後一句話，轉頭看向車窗外去伸手抹掉眼睛上的淚水。

    “不可以。”秦昊南堅定地說！

    我怒了努嘴，什麽都沒說，明白他為什麽這樣說，因為我讓他跟周雅婕訂婚，他在跟我賭氣，在跟他自己賭氣。

    可是……他這樣說，就不怕我控製不住大鬧一場？

    我吸了吸鼻子，笑，“還好不是結婚，不然要包紅包，我手頭很緊。”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就說吧，我還是不說話比較好，本來想說句玩笑話調節調節氣氛，可是，一不小心好像又被我搞砸了。

    看著他瞬間陰沉了的臉色，我舔了舔唇，不知道說什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我有些頹喪，我該怎麽解釋，明明我心裏有點難過。

    我艱難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見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伸手將我輕輕一攬，把我攬進了懷裏，壓抑著痛苦，低喃在我耳後，“我說過的話為什麽你不認真記住？”

    “什麽？”

    對於他的擁抱，今晚的我這麽貪戀，明日，就不屬於我。

    “我是不是說過，有一天你若有事，是我秦昊南不方便或者無法為你辦的，你要記得逼我，把我逼到無路可走你也要逼我。我說你不要跟我多麽懂事，你跟我無理取鬧我也喜歡的很。”

    他頓了頓又說，“可是你沒有無理取鬧，也沒有逼我……”

    他無意識地用唇摩挲著我的耳根。

    我恍然想起了他那日說這話的情景，沉痛的語氣依舊，隻是此刻說出來，徒增更多一些的傷感。

    我主動吻上他的唇，用力的吻，對於我這樣突然主動，他有一瞬的錯愕，很快反客為主用力吸|咬我的嘴唇，糾纏在一起。

    在他動情溫柔之時，我用力狠心的咬了他的嘴唇。

    出血了，聞到了也吃到了他血液的味道……

    秦昊南氣喘籲籲地停下，目光炙熱，“幹什麽？”

    “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破相了你。”我笑的很開心，雖然眼底晶瑩帶淚。

    “是嗎？”

    秦昊南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的確在流血，他反而笑了，重新又吻了上來。

    我的舌舔著他的嘴唇，吃掉了許多他的鮮血，這股味道，腥鹹的，跟眼淚的滋味差不多……

    “明天，你別來了，剛才我說的是氣話。”他放開了我好一會，才道。

    我不去可以嗎？我不去不知道公司裏又會有什麽傳言。

    晚上他沒有呆在這裏，把我送回去之後，他就離開了，我和哈七兩個人相依為命。

    我靠在它的肚皮上，有些惆悵地低喃，“明天你爸給你找後媽了。”

    它漆黑的眼珠看著我，隻是蹭了蹭。

    第二天，晚上下班，同事們都趕往酒店，秦昊南的訂婚典禮。

    我故意晚去的，心裏是什麽滋味我也已經分不清楚了，賓客眾多，我們這種小職員隻是在眾多酒桌中最後麵的某一角落裏跟著開心開心。

    秦子西在他們家人那邊，並不在工程部這邊。

    我大概看了一下，除了公司的人還有秦昊南他們家那邊，我們以前的同學沒有請一個。

    我來的時候太晚了，賓客已經酒過三巡，蘇妙拉著我坐下，給我倒了一杯酒。

    我端著酒杯卻目光向前麵看去，看不清楚，隻是看得清楚輪廓。看到了秦奶奶，那個即使我跟秦昊南分手以後，還是會經常打電話給我，親切地叫我孫媳婦的可愛老人。

    還有秦若微，秦小寶，他父母，還有……周雅婕，她今天很漂亮，我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我一邊跟同事說話一邊安慰自己，要平常心，不是告訴自己帶著一顆很平常的心來嗎。

    秦昊南在轉身與走動間跟人寒暄，他瞥向我這邊工程部部的酒桌，看到了我，對我點了點頭。

    他喝的臉有些發紅，我輕輕笑了笑。

    我看著前麵，有些走神，他們還沒有互相交換戒指吧？

    “怎麽了？”

    突然有聲音輕問，我感覺到肩膀上那隻手那麽熟悉，轉身，果真看到了套大姐站在身後。

    我恍然鬆了口氣，“沒事，有點走神了，你……”

    “我是跟主編來的，你沒事就行，我等你半天了，來了就在人群裏找，後來才知道工程部的桌子是安排在這裏的。”套大姐說著往大前麵瞄了一眼。

    我沒再說話。

    套大姐無意地誇了秦昊南一句，“他今天倒是挺人模狗樣的。”

    我點了點頭呼氣，手裏玩著一張餐巾紙，雖然這誇得有點像罵人，不過，他今天確實很帥。

    “等會你要跟你們主編一起走？”我問旁邊隨便坐下的套大姐。

    套大姐收回看前麵模糊人影的目光，“怎麽了？你要是覺得自己不行了就吱聲，我跟你出去走走，逛街可比在這舒服多了。”

    “好啊。逛街吧。”

    我以為自己多麽強大，不想也是扛不住的，在來到秦昊南的訂婚宴上之前心裏是一種想法，來了之後，又是一番說不出的滋味。

    一片祝福聲，賓客喧鬧聲，一切一切的聲音都在說明，秦昊南和周雅婕訂婚這才是最現實的，在別人的眼裏親人的眼裏真實存在的。

    喬振林不在我們這一桌，我跟其他年長的同事打招呼，“王姐，我想跟我朋友先走可以嗎？”

    “秦總和他未婚妻還沒有交換訂婚戒指，尾聲一定會挨桌敬酒，你……”王姐狐疑地打量著我不是很好看的臉色。

    我沒有思量王姐是否察覺到我和秦昊南之間的關係，笑笑說，“王姐，我先走了。”

    秦昊南和他周雅婕來敬酒，這酒無疑比砒霜還要我的命！

    我跟套大姐悄悄走了出去，這麽多人也挺亂的，我們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沒人在意。

    可我那時候不知道，門關上的一刹那，裏麵正在進行著的儀式卻戛然而止！

    門這邊我和套大姐走向電梯門前，自然不知道裏麵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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