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若為王,你必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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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千萬別去啊!這說不定又是清妃的什麽詭計,你若是去了,她又說你想害她該怎麽辦?”

    雲真充耳不聞,剛走到門口,淩波還沒來得及追上她,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攔在了她麵前。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赫連錦。

    “王爺來得正好。”她愣了下,隨即冷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婢女到底犯了多大的錯,我一天沒在,她就被人打得起不了床,我給惠娘的例錢是一兩銀子,是一等婢女的待遇,身份比不得粗使下人,說打就給打成了這樣,王爺是否該給我評評理?”

    赫連錦低眸看著她火冒三丈的樣子,神色卻絲毫不變,繞開她,緩步往裏麵走去。

    他走到兩顆鬆樹之間的吊床邊,伸手去試了試,忽然道,“這東西倒是做得精巧,誰教你的?”

    “王爺不必扯開話題,這是我自己想著做的,王爺要是喜歡,盡管拿去好了!”

    雲真站在門口,一步也不肯挪,就算今天赫連錦有心偏袒侯清曉,她也絕不會放過那賤人!

    “改日我叫知客在後院裏,仿著做一個就成。”赫連錦仍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你這邊稀奇玩意兒倒是多得很。”

    “王爺喜歡什麽就拿什麽好了!”雲真咬牙切齒地答道,“隻是今日這件事不給我一個公道,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雲真,有些事,緊揪著不放,又有什麽意思?”赫連錦這才正色看向她,輕聲回道。

    也不知道是誰緊揪著不放!

    她怒極反笑,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王爺這句話,是不是應該對清妃去說啊?我緊揪著她不放了嗎?是她不放過我!事到如今,王爺信不信我說的話我已經不在乎了,人在做天在看的!”

    “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要麽王爺剁了我一雙腳讓我走不了,不對,哪怕是王爺殺了我,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兩人!”

    她說完,再也不看赫連錦臉上是什麽表情,提著裙子就大步往外走。

    赫連錦隨即跟了上來,卻沒有出手阻攔她,隻是在後麵跟著。

    她也不知道赫連錦這是什麽意思,不管不顧地就往侯清曉的院子趕去,走到門口一看,裏麵卻是一片漆黑,侯清曉顯然不在裏麵。

    原來是緩兵之計啊!

    他在她那裏堵著,就是想要侯清曉先換個去處,以免被她找到。

    “王爺既然有心護著她,還這麽假惺惺的做什麽啊?把我鎖起來隨便安個罪名不就得了嗎?反正我也早就習慣了你顛三倒四是非不分!”

    她心裏更加失望,扭頭就冷笑著朝赫連錦道,“不過我得提醒王爺一句,楚如煙嫁進來之後,王爺可得好生看著,若是缺胳膊少了腿的,你看楚家人會不會善罷甘休!”

    “楚三小姐可比不得我這皮糙肉厚的,打死了都能活過來。”

    她嘴裏罵著,心裏卻越來越不是滋味,恨不得一把燒了他這錦親王府!

    跟三觀不正的一堆人相處是真的很累,很煩,每天都要想著怎麽應付王府裏這兩個主,就怕哪一天她不在,淩波她們就要遭殃了。

    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惠娘還是遭了毒手!

    “說完了嗎?”赫連錦低眸看著她,等到她停下來,才淡淡問道。

    “沒說完呢,死之前至少讓人罵個痛快吧?”雲真再一看他這張臉,肺都要氣炸了,皮笑肉不笑回道,“赫連錦,我說實話,你跟侯清曉真是絕配……”

    話剛說到一半,赫連錦看著她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忽然揪住她的胳膊,低頭吻了下去。

    雲真滿嘴的髒話還沒來得及飆出來,就被堵在了喉嚨裏。

    她想像上次一樣甩他一巴掌,赫連錦卻能讀懂她的心思,另一隻手狠狠圈住她,唇舌的力道也加重了許多。

    她死死咬住牙關,不想讓他侵入,他卻騰出一隻手來,卡住她的下巴,強製拉開了她的牙關。

    他的舌隨即靈活地探了進來。

    雲真腦子裏一片轟然作響,想咬下去,下頜骨卻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真的很惡心,他還是沒能遵守諾言,對她用了強的。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打不過他,索性放棄了掙紮,木然地站在原地,睜著眼睛看著他微闔的眼,近在咫尺的臉。

    赫連錦發覺她放棄了抵抗,也漸漸停止了動作。

    雲真看著他睜開眼睛,眼底裏滿是嘲諷,卻抿了唇一言不發。

    赫連錦眼底閃過一絲波瀾,卻沒鬆開她,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又按進自己懷中。

    “雲真,你總是說我自私,但其實,你隻知道自己的委屈,便斷定了別人做的,就一定是錯的。因為你不是我,所以不懂。”

    “你說,要我休了你,我之前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你走,但現在,我給你機會,兩個月之後,你若還是執意要走,我絕不會再逼著你留下,哪怕你選擇跟了楚玉,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

    “雲真,你若是討厭我,我會放你自由。但是還請你放過清曉這一回,她腹中的孩子,我已經等了兩年有餘。”

    悶在他懷裏的雲真,卻忽然又怪笑了起來,“不,我不會,別人欠了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王爺千萬要當心著孩子,說不定哪一天,它就沒了。”

    侯清曉曾是他心頭摯愛,然而他愛的,是記憶中那個纖塵不染的女子。

    他知道是侯清曉變了,是她做錯了,卻還是狠不下心來。

    他摟著雲真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

    很久很久之後,才鬆了手,頭也不回,轉身朝他的書房方向走了過去。

    雲真斜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徑深處,不知為何,心底裏忽然有一絲鈍痛,隻是一刹那的,又不痛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赫連錦會忽然提出兩個月的期限,但是總有他的理由。

    不過兩個月而已,她已經撐了三四個月,還有什麽忍不了的?

    渾渾噩噩回到院裏,問了淩波幾句,才知道是因為杳杳陷害惠娘,說她偷了王府的貴重東西要拿出去典當,惠娘才會被打了幾十大板。

    “你們放心,從今天起,你們任何人少了一根毫毛,我便要他們血債血償!”她坐在惠娘的床頭輕聲,而又惡狠狠地回道。

    ·

    睡下沒多久,她就做了個夢。

    夢裏漸漸出現了一個麵具人,朝她伸出手,她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手,任由他拉著,在大霧裏往前走,她看不見,也摸不著任何東西。

    隻是每走兩步,身邊就會傳來一道熟悉的人聲,沒等她辨認出是誰,就換了另一個聲音。

    周而複始,她漸漸淚流滿麵。

    因為她明白了,每走一步,那些聲音的主人,就是為了她往前走而犧牲的墊腳石。

    她不知道,跟著麵具人走下去,會有什麽結果,然而越往前走,越是心如刀絞。

    將要醒來之時,那麵具人忽然停住,又朝她轉過身來,唯一露出的漂亮深邃的眼,深深地盯著她。

    “雲真,你注定要跟我走上這條道路。”

    “雲真,若我為王,你必為後。”

    她覺得自己已經認出了他是誰,然而就在這一刹那,就這麽驚醒了過來。

    淩波正站在床頭邊,替她擦著臉上的汗,看見她猛然睜開眼睛,也嚇了一跳,“小姐……”

    雲真睜眼的刹那,出於下意識的自衛,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她痛得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下。

    雲真聽見是淩波的聲音,隔了幾秒看清她的臉,才鬆了手。

    隻是還是不斷地喘著氣,似在後怕。

    “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淩波皺著眉頭輕聲道,“奴婢昨夜在外麵守夜,聽小姐睡得不太安穩。”

    雲真望著她,許久歎了口氣,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果然是濕的。

    “什麽時辰了?”

    “剛過五更天,小姐再躺一會兒,奴婢再去燒些熱水來,給小姐找件厚些的夾襖,今日倒比前兩日更冷了一些,屋簷上都掛了冰淩。”

    “好。”雲真心不在焉地輕聲答道,一側身,又埋進了被窩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個麵具人,到底是誰呢?

    她從未見過戴著這樣麵具的人,麵具上的花紋,她記得清楚,然而麵具人的聲音她倒不記得了,不管怎麽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來。

    赫連錦?鳳允恭?還是誰?

    然而鳳允恭和侯元昊已經是皇帝了,那個麵具人說的是,他若為王,若,代表他現在還不是皇帝。

    會是誰呢?能跟她有過多接觸的男人,不過就是赫連家三兄弟、楚玉,還有離京的謝原。

    還會有其他人嗎?楚衡?

    楚衡生得極美,跟楚如煙有八分相似,他為了遮掩美貌,戴著麵具,倒也說得過去。

    然而楚衡據傳是個性子溫和的人,是一名儒將,不會這樣鋒芒畢露地說話。

    她越想越是頭疼,心裏也堵得難受。

    忽然想起之前太醫囑咐過,讓她不要太專注地去想一件複雜的事情,不然心疾隻會更加嚴重。

    她暗暗歎了口氣,碎碎念著不去想麵具人的事。

    起床洗了把臉之後,再不經意地一想,竟然已經忘了麵具人臉上的麵具是什麽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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