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麻煩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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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清妃那是怎麽一回事啊?怎麽是躺著回來的?孩子呢?”雪娘第一個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淩波則是滿臉的擔憂,塞了個暖爐子到雲真手裏,見她臉色不怎麽好看,忍不住東摸西摸起來,似乎想要看看她哪裏受了傷。

    雲真看見她們兩人,此刻的心裏的委屈才一股腦兒地湧了上來。

    此行不過十天不到的時間,卻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讓她一回想便覺得膽寒,看見這兩人,就像是看到自己的親姐妹一般。

    “回了院子再說罷,我累死了,還有點發熱呢!”她撅著嘴回道。

    “怎麽這麽不小心?奴婢就說,就算南方天氣暖和,天有不測風雲也是有的,得帶兩件厚些的衣服過去,小姐偏偏不聽!”淩波忍不住罵了她幾句。

    三人很快回了院子,惠娘正在煮棗子甜湯,隨即盛了一碗給雲真送來。

    雲真接過喝了兩口,脫了鞋便趴在床上,一股腦把那個雷雨夜,和之後發生的事情,全都跟三人講了。

    “給小姐下了地血的,該不會是舒貴妃吧?”淩波心思通透,隨即詫異道。

    “不管是誰,皇上沒查下去,要麽是不願意多管王府的閑事,怕惹一身腥,要麽,就是當真是舒貴妃做的,她給皇上吹了兩句枕邊風,皇上便聽了她的。”

    惠娘在宮中侍奉過,自然知道舒貴妃為人,立刻小聲回道,“小姐以後,一定要當心著舒貴妃這人,她口蜜腹劍,另外兩個妃子,素日以她為尊,不敢多頂一句嘴,皇上也器重她。”

    “知道了。”雲真皺著眉回道,“侯清曉那天也提了,說舒貴妃因為沒能嫁給赫連錦,而懷恨在心。”

    惠娘輕輕“嗯”了一聲,坐在床沿又給雲真喂了顆棗子,“小姐,其實我在宮中做女官多年,姐姐沒走之前,也在宮中待了近十個年頭,如國夫人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我聽姐姐說,那一年她剛被納為貴妃,北梁和南晉關係正當吃緊,那時如國夫人還隻是盛德長公主,在青州附近打過幾次勝仗,碰到了個對手,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了,反正一定是北梁的公侯,兩人在青州城一攻一守,僵持了近一個月的功夫。”

    “最後,還是盛德長公主輸了,她雖輸得心服口服,願意拱手讓出青州,青州太守卻耍了個詐,等盛德長公主回京的第二天,便害了那公侯,偷偷帶他去了你們這次去的南邊行宮,作為質子的身份,軟禁了半年。”

    “如今看來,那個北梁公侯,便是北梁寅王吧。”

    從惠娘口中說出來的,肯定不會假。

    而且她說的,跟雲真知道的一些事,完全可以聯係起來。

    雲真猛地從床上坐起,呆呆地看著她,輕聲道,“那侯清曉,當真是我親姐姐了?”

    惠娘的眼神有些複雜,皺著眉,朝她點了點頭。

    “恐怕是了,在那之後,盛德長公主忽然起了向佛之心,去青州妙先觀住了半年有餘,誰都不知道她在山上住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回來時,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那時有人說,是因為她吃齋念佛,過得太清苦才會變瘦變憔悴,我姐姐卻偷偷告訴我說,看盛德長公主的樣子,是因為血氣虧損,而且在她離京之前,我姐姐有一次在她沐浴的時候去找她,不當心看見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雲真聽她說著,越聽越是覺得身上發冷,沉默了許久,又輕聲問道,“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如果隻有我姐姐一人撞見過,那麽恐怕現在知道的人,隻有我,還有你們而已了。”

    “我知道了……”雲真忍不住歎了口氣,又在原處愣愣地呆坐了許久。

    “小姐。”雪娘坐在床沿邊,伸手在雲真眼前晃了好幾下。

    雲真忽的回過神來,看了圍在她身邊的三人一圈,低聲道,“你們出去罷,我想休息了,頭有點痛。”

    “那小姐先休息了,待會奴婢去請大夫過來,給小姐再開幾服藥。”淩波知道雲真現在心裏其實不好受,立刻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出去。

    雲真看著雪娘順從地轉過身,忽然又開口道,“還有,你們都記著,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聽過就忘了吧!特別是雪娘,以後千萬不要在我爹娘麵前提起。”

    “小姐放心。”雪娘想了想,輕聲應道。

    淩波在旁給她鋪好了被子,等其餘兩人出去之後,才轉過身來給雲真解衣服。

    邊解邊輕聲道,“小姐,奴婢還聽跟去的下人說,小姐昨夜被一個刺客挾持了,虧得王爺救下……那個刺客,是皇上派來的吧?”

    “嗯。”雲真淡淡回道,“是我們的人,不過他疑心過重,想要殺我,我便殺了他。留著他性命,太過危險。”

    “好的刺客,被對方抓住的時候,就該自殺,想必這人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姐殺的對,不必太把他的死放在心上。”淩波隨即低聲回道。

    說著,扶著雲真進了被窩,又伸手探了下她的額頭。

    “奴婢晚些時候請大夫來,小姐回來了就不必擔驚受怕了,奴婢會保護你。”

    雲真這燒,斷斷續續發了幾天,早就精疲力竭,聽著淩波的安撫,幾乎是躺下沒幾秒,便昏睡了過去。

    淩波知道她愛吃酸的,和雪娘一起弄了一大碗胡辣湯,放在鍋架上溫著,轉身就要出去給她找大夫來。

    剛打開院門,就見赫連錦正在門口站著。

    她嚇了一大跳,隨即給赫連錦俯身行禮,“參見王爺。”

    “做什麽去?”赫連錦繞過她,跨進了門檻。

    “給夫人請大夫去。”淩波隨即老實回道,“夫人的燒還沒退下。”

    雲真發熱了?他竟然不知道。

    赫連錦微微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沉聲回道,“請太醫過來罷。”

    淩波聽了那天發生的事,又聽雲真說,過些天就會帶他們離開王府,臉上不覺冷淡了些,低著頭回道,“不必麻煩太醫了,奴婢認識一個神醫,離著不遠。”

    說完,轉身就匆匆離開了。

    赫連錦沒吱聲,扭頭看向院裏剩下的兩名婢女,走到雲真做的那個吊床旁邊,坐了下去,看著主屋緊閉的窗戶。

    雪娘她們也不知道赫連錦什麽意思,跪在原地不敢起來。

    許久,赫連錦又掃了他們二人一眼,“起身罷,忙你們的去,不要驚擾了夫人。”

    雪娘和惠娘兩人對視了一眼,卻還是猶豫地站了起來,兩人一起回了東屋做針線活。

    雪娘不時地透過半開的門扇,往外看兩眼赫連錦,臉上滿是疑惑。

    許久湊到惠娘耳邊輕聲道,“該不是要等小姐醒了之後,要找她算總賬吧?”

    “那倒不至於吧?依我看,小姐此行傷得也不輕,王爺隻是過來看看她罷了,再說了,有皇上護著,王爺還敢再動手嗎?”惠娘想了想,也輕聲答道。

    也對,赫連錦要是想動手,早就進去了,還會心平氣和地坐在門口嗎?

    雪娘愣愣地點了點頭。

    赫連錦在吊床上坐了許久,打量著雲真院子裏所有的東西。

    真當她要離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心裏,竟然是這麽不舍。

    旁邊的鬆樹根下,擺著個用木雕成的小門。

    他看著那造型奇怪的小門,忍不住俯身,用手指推了下,看是否能推開。

    哪知真的推開了,裏麵是個洞,看起來是這棵鬆樹天然形成的洞,被雲真這麽一布置,看著既詭異,又小巧得可愛。

    那邊的石桌上,還擺著幾個大木塊雕成的蘑菇,特意漆成了紅色,上麵還有幾個白色的圓點。可哪裏有紅色的蘑菇呢?

    再仔細一看,到處都是雲真用心改造的東西。

    隻有她會這樣,他從沒見過像她一樣思想奇特,行為乖張的女子。

    他來這裏的次數不過屈指可數,所以對這裏不熟悉,現在看著她住的地方,每發現一樣新奇的東西,心便不知怎麽的,會往下沉一分。

    看到後來,他不由自主慢慢站起了身,走到主屋麵前,伸手推開了門。

    雲真睡得很熟,屋子裏的炭也燒得很旺。

    上好的銀炭,燒起來沒有一絲多餘的煙。

    他忽然想起,先前雲真剛進府時,他和賬房打過招呼,雲真要的東西,能不給就不給。

    可如今看著,沒有他,她照樣過得風生水起,就好像是他們這個院子,跟別處是獨立開的一樣,沒人在乎他們,他們主仆幾人也壓根不想理別人,日子照樣滋潤。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雲真說要離開時,才會在他麵前表現得那樣毫不在乎吧?

    從未有過依賴,又何來的眷戀。

    之前他還在憎恨雲真,憎恨她喜新厭舊,見一個招惹一個。

    可是仔細想來,她曾說過的一句話是對的,這世間,從沒有一個巴掌能拍得響的事。

    那天在玫瑰花田田埂上,她騙他說,侯清曉死了,他怕是真的,趕回去一看,她果然是騙人的。

    她騙他,不過是想讓兩人之間關係鬧得更僵,好有理由離開他。他看到侯清曉還活著時,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然而,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就不能怪她要走的那麽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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