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拿著你的東西,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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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楚玉愣了下,卻還是朝她笑著。

    她假裝看不到他那令人心酸的表情,張口便罵,“楚玉,你是傻子嗎?我心裏的人是赫連錦不是你啊!我若是心裏有你,為何不去看你不去找你?你還不明白嗎?我根本不喜歡你!”

    “你要我做到什麽地步才能明白呢?我本不想這樣的!你以為你不再是南晉左相,我還能喜歡你嗎?我喜歡的是那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楚玉,不是這樣的你!”

    “我以為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你,以為你都不會來找我了,可你為什麽還要來自討沒趣?你走吧!不要來給我惹麻煩了好嗎?若是被人發現你在我這裏,我也要跟著倒黴!你知道窩藏逃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嗎?”

    她一口氣罵完,又把手中的荷包狠狠丟向他,“拿著它滾開,不要以為它能代表什麽!”

    他呆呆地望著她,沒有伸手去接那荷包,任由它砸在身上,又滾落在泥地裏。

    雲真喜歡赫連錦,他一直都知道,她在他府裏昏迷著的那兩天,叫了赫連錦的名字,他知道。

    楚衡讓人把他救出來之後,還給他帶了一句話,說,雲真跟了赫連錦了,雲真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不要再對她存有任何的幻想。

    可他想,雲真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定是為了他,去求了赫連錦,才會如此。她一定是覺得這樣他們會覺得愧對於她,才會故意激怒楚衡。

    不能因為她把自己的身體給了赫連錦,他便當真對她置之不理。

    不管她是否覺得自己髒了配不上他了,在他心裏,雲真始終都是幹淨的,都是最善良,最幹淨的那個雲真。

    他站在雨裏,順著臉頰往下滾落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隻覺得嘴裏一陣鹹澀。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他又朝她走近了一小步,啞聲問她,“雲真,我問你,你剛才說的話,可都當真?”

    “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敢承認剛才說的都是你的肺腑之言嗎?”

    她分明看見他的眼眶紅了。

    她也看見他被雨水浸透的衣衫,從裏麵蔓延出一絲絲的粉紅血色。

    “難道還要我再說得明白一點麽?”她緊皺著眉頭,沉聲回道,“你這樣,會叫我覺得很為難,你能不能,不要仗著自己此刻的可悲可憐,來往我心裏戳刀子?”

    “即便我不承認剛才說的是真的,可那也隻是,我可憐你罷了。”

    楚玉的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的喉頭哽了一下,隔了會兒,忽然低低笑了幾聲,“好,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讓你覺得為難了,以後,我都不會再來煩你。”

    說完這句話,他又往後退了一小步,蹲下去,撿起地上的那個荷包。

    他把它打開,看見裏麵那個用米粉捏成的磨喝藥,那個小小的楚玉,已經被泥水泡得化了,軟軟的一團。

    他努力睜大了眼睛,又將荷包係上,將它揣進衣袖裏。

    雲真不要它,他卻不能把它丟掉。

    他低著頭,撐著邊上的石凳,站了起來,起身的時候,又控製不住自己,踉蹌了一下。

    原來被自己喜歡至深的人拋棄,是這樣的滋味,心口一陣隱約的鈍痛,痛到他,甚至想把心挖出來,給她瞧瞧。他已經這麽喜歡她了,可她還是不要他。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壞了的磨喝藥,渾身是血,傷痕累累,卑微到了塵土裏。

    他咬著牙,拚命地忍著,低著頭沒看雲真,轉身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走去。

    炎叔離雲真的書房最近,聽到下雨聲和雲真的叫罵聲,匆匆披了兩件衣服爬起來,卻見渾身濕透了的楚玉,已經走到了門房附近。

    “爺!這下雨天的,老奴送你吧?”

    楚玉沒看他,隻是伸出右手,朝他擺了擺,“不用……”

    他不管拿了傘要跟上來的炎叔,自己往前走了幾步,推開大門,跨出門檻的瞬間,險些跌倒在地。

    “爺!”炎叔也不敢太大聲,立刻朝他奔了過來,“老奴送你回去吧,還能穩妥些!”

    楚玉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又朝他擺了擺手,“不用,就在這附近,我自己回去……”

    他頭痛得似乎要炸裂開了,淋了雨,頭上的傷口難受得緊,也不知還是被雨淋得,眼前一片模糊,朦朦朧朧的,什麽也看不清。

    炎叔見他晃了兩下腦袋,應該是頭痛,忽然想起他的鬥笠,扭頭往四周看了一眼,見那鬥笠掉在了不遠處,奔過去撿了要給楚玉,再一抬頭,半開的大門前,已經沒了人影。

    他愣了下,跑到門口一看,黑沉沉的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

    他有些懊惱,關了門想要追一段路,低頭的瞬間,卻見門檻上濺了幾滴血,不知是從楚玉身上傷口流出來的,還是他咳出的血。

    “壞了!”他抓著鬥笠,不管不顧地衝進大雨之中,直到追到這條街的盡頭,也沒看見任何人,隻有他的腳步聲,和大雨衝刷著地麵的聲音,在雨夜中回響。

    楚玉躲在拐角處,聽著炎叔的腳步聲逐漸遠離,許久,才從黑暗中現身,深一腳淺一腳,緩緩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他有一個秘密,他想親口告訴雲真,可是她卻沒有給他說出口的機會。

    走了一小段路,他的頭越來越痛,忽然覺得眼前忽然一陣發黑,控製不住自己,重重倒在泥濘的小道上。

    他趴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緩了會兒,又吃力地從袖口中掏出那個被壓扁的荷包。

    他看著它,摸著它,忽然間無聲地慘笑了起來,一股熱流,從他的額角流到鬢邊,滴落在荷包上,將荷包的顏色,沾染得更加鮮紅,又流過他的手心,流在泥地上,一片粉紅。

    ·

    第二日早上,雲真打開房門時,大雨已經停了。

    炎叔正坐在前屋的後門口,用布擦著手中的劍。

    這些天,他已經擦過很多遍了,這把劍。

    她暗暗調整了下呼吸,走到炎叔身旁,挨著他坐了下去,“炎叔,這把劍,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炎叔沒看她,也沒吭聲,隻是抓著劍和劍鞘,猛地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他的門房門口,打開門,走了進去,狠狠關上了門。

    雲真這下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向炎叔解釋,她昨晚為何會對楚玉那麽狠心。

    之前炎叔還能搭理她幾句,這下,徹底不理她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炎叔緊閉的房門,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這時,餘光卻瞥見紅柳從門口匆匆走了進來,進來的同時,一把緊閉上大門,見雲真已經起身,隨即又朝她走來。

    “小姐,奴婢剛剛去開店門,發現了小王爺留下的一張紙和一個錦囊!”

    紅柳說著,將袖中的紙遞到雲真手邊,“你看!小王爺說他要離開一段時間!”

    雲真打開一看,果然是杜非玄的筆跡。

    他說,他已經將肚圓麻辣燙的店麵買下來了,把之前的夥計也留下給她,此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錦囊裏的藥,記得每隔三四天吃一顆,吃完藥丸之前,不要跟赫連錦同房。

    而且楚玉也被人從天牢中劫走了,應當會安全了,他已經放走了碧水,望她珍重。

    “怎麽就走了?之前可有跟你們提過他要走?”雲真來來回回地把紙條看了好幾遍,才吃驚地回問道。

    “沒有提過,要是提了,奴婢早就跟小姐說了!”紅柳皺著眉頭回道,“就是昨天在店裏的時候,感覺他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寧,關店門之前,還問奴婢,小姐醒來之後可還覺得身上冷,一連問了好幾次。”

    紅柳不提,她倒差點忘了,杜非玄這麽一走,她身上所中之蠱該怎麽辦?

    可這兩天她忘了吃藥,似乎也並沒覺得身上有何不妥。

    “他在我昏迷的兩天可有來過?”雲真想了會兒,隨即緊張地問道。

    紅柳點頭回道,“自然是來過,我們也不知為何小姐會昏迷不醒,就叫他過來看看,他在小姐房中單獨待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出來告訴我們說不妨事,睡兩天小姐就自然會醒來。”

    她有些著急,一眼看見紅柳手上掛著的那個錦囊,隨即一把奪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是個藥瓶,放了十幾顆上次的那種小黑藥丸,再也沒有其它東西。

    “小姐!小姐?”紅柳見雲真失了神,似乎沒聽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大聲叫她道。

    “啊?”

    “奴婢叫小姐不要著急,不要傷心,小王爺對小姐情深義重,肯定還會回來的,而且他上次已經幫小姐驅了蠱,隻要按時吃藥,應當不會再有事。”

    雲真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去,長喘了口氣,“說話就不能一次說全了嗎?”

    幸好!她以為自己這次鐵定完了,肯定會像赫連錦一樣呢!

    可杜非玄忽然要走,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她暗忖了幾秒,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韓知客走了,杜非玄一定是跟著去追韓知客,還有他偷走的那本秘笈。但韓知客已經走了兩天,哪會那麽容易就能追上?

    大致能猜出他忽然離開的原因,雲真徹底放了心,鬆了口氣。

    “拿去燒掉,小王爺的身份可不能輕易透露出去,不然你我跟他都有聯係,將來萬一出了什麽事,後悔也來不及!”雲真說著,把紙條塞回到了紅柳手中。

    紅柳還沒離開,淩波端著早點從她倆身邊經過,奇怪地順口問了句紅柳,“紅柳,你可曾看見雪娘?她在店裏嗎?”

    “不在啊,她不是跟你睡一房嗎?”紅柳搖了搖頭,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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